在劉浪的嚴令下,所有腿部有殘疾的傷殘老兵上車,他們倒也不是完全閑著,所有因為體能透支而昏厥的士兵都由他們負責收錄。
與此同時,劉浪請求一旁送行的茍賽玉幫他準備大量的鹽水,大量的淡鹽水被迅速準備妥當,同時還細心的附送了幾十個可方便攜帶水的羊皮袋子,以方便士兵們取水飲用。
劉浪眼前一亮,想起了后世特種兵們一個必備的單兵裝備。馬上向茍賽玉下了一筆訂單,高達3000的橢圓形羊皮袋子,費用自不用說,還是從贊助費里扣除。
茍賽玉終于發現了敗家子兒有錢任性的好處,那就是,自己省錢了。撫洪州本就產羊,羊皮袋子這玩意兒簡直是要多少有多少。
顯然,美麗女家主忘記了,銷售的商品,不僅要有數量,更重要的是要質量。劉浪要的單兵水袋算是個新玩意兒,學名叫"單兵飲水攜行系統",光聽這個名字挺高大上,說白了就是個讓士兵一低頭就能喝上水的玩意兒。
單兵水袋自然是最會搞事情的鷹國牛仔們搗鼓出來的,20世紀末的那場戰爭,改變的不僅是公國對現代戰爭的理念,大兵團,高強度火力已經不是決定現代戰爭的勝負手,同時讓全世界也看到了鷹國牛仔們土豪氣十足的各類裝備。
單兵水袋就是其中之一。當時鷹軍的特種兵和狙擊手們對于掛在腰上的水壺十分不滿,認為經常會被硌到。不得不說這個理由盡管有些扯淡,但事實是,鷹國政府開發出了這個單兵水袋之后,鷹國牛仔們不僅更裝逼了,戰斗時喝水的確更方便了。
只是,這樣的單兵水袋,至少需要70公斤以上的承受力,以保證士兵們做戰術動作時不會爆開及滲漏。
現在的劉浪自然沒時間給茍大小姐講那么多,等到劉浪日后再說要求的時候,茍大小姐才發現,一個簡簡單單的羊皮袋子,那個敗家子兒就給她挖了那么大一個坑。
可憐的茍大小姐為了不至于自己好不容易賺回來的三千銀幣打水漂,四處尋覓能工巧匠以完成劉浪提出的這一近乎于玩笑的單兵水袋系統。這一做,就是大半年,直到八個月后的,劉浪率領獨立團北上之際才堪堪交付使用。
不過茍大小姐更不知道,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單兵水袋,她的子孫們對她這位漂亮的老奶奶是有多么感激,自"單兵飲水攜行系統"大規模被各國使用之日,茍家的子孫們完全啥都不用干,盡可以躺在世界各國每年交付的專利費上睡大覺了。當然,這一切大部分得歸功于熟知專利權重要的劉上校,跑去國外注冊他開發的各類武器的專利權時,順便把這個小玩意兒也帶上了。
對此,劉浪只能說,咱們國家山寨能力是有傳統的,不管拿到啥時候都管用,他只是提出了個想法,固執的茍大小姐就很完美的實現了。如果不是喝水的管子橡膠味兒太濃,他甚至都以為那東西來自異世。
不提這個還未誕生的山寨作品,劉浪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帶著獨立團的士兵們開始了第一次真正的野外拉練。
輜重營的士兵們親眼目睹了一場他們從軍以來距離最長、最不可思議的一場野外拉練,原因更是有些可笑,僅僅是他們的長官被更高的長官罰了一次跑步而已。
從最開始的麻木到驚嘆再到最終的敬佩,輜重營的士兵們甚至到最后主動幫助傷殘老兵們抬起已經徹底不能再爬行的獨立團官兵放到車上,然后再看著恢復一點元氣衣衫襤褸的士兵們繼續追隨著大部隊沉默的再奔跑,再跌倒。
這是怎樣的一個長官,這又是怎樣的一支軍隊?看著那名外表養尊處優白白胖胖的上校汗如雨下艱難的率隊跋涉,輜重營的士兵們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更加迷茫了。
第二天太陽升起,150華里的路程被甩在身后,劉浪率領著獨立團的官兵們,趕到了。
這一次,沒有任何現銀幣的獎勵,但士兵們依舊和他們的長官一起,打破了王國軍建軍以來,最長的一次野外拉練記錄,整整7個時辰,15個小時,吃飯喝水全在行軍中解決,狂奔了150里。
二師輜重營268名官兵,見證了這個歷史。他們甚至有種錯覺,這支部隊,還會創造更多的歷史。
劉浪也是這么想的。回望身后還跟著的數百官兵,劉浪很驕傲,就憑這個,他們已經把全世界大多數的軍隊,不管是鷹國還是宙輝國還是北極熊,甚至是馬上要來的最大對手短腿黑鷹帝國人,都拋到了身后。
王國人,從不比任何人差,那怕在這個王國最羸弱的時代。
羸弱只是暫時,只是因為雄獅尚未覺醒,覺醒的王國,會讓整個世界為之顫抖。
一如拿著老套筒三千人力抗黑鷹軍一個聯隊血戰藤縣三天全軍皆墨卻無一人后退無一人被俘的丘銅軍122師;一如提著五花八門的各式各類步槍就走上苦寒的公國北方和武裝到牙齒的鷹國硬撼的士兵。
若不是劉浪隨手丟給哨兵的軍令上蓋著軍部的大印,領頭的少尉差點兒沒下令讓早已發現情況子彈上膛的兩挺機槍開槍鎮壓這幫有組織的丐幫極端分子。
敢沖擊荷槍實彈中央軍師部的,除了極端分子,少尉實在是找不到其余的詞來形容了。
這樣一支衣衫襤褸,跌跌撞撞,滿身塵灰依舊還互相攙扶著努力的保持著隊形的隊伍,說他們是叫花子,那幾乎都是贊譽了。
至少叫花子還能穿雙草鞋吧!哪像他們,竟然很多人連鞋都跑掉了,就那樣赤著一雙大腳丫子,他們這是在路上被哪路綠林好漢給劫道了吧!
但令人疑惑的是,就是這樣一支比叫花子還要慘的部隊,偏偏還搞的跟打了勝仗一樣,雖然身體已經極度虛弱,還要高昂著頭,仿佛剛從前線打完勝仗回來一般。
別逗了,雖然里面還有些缺胳膊斷手的,可那明明都是老傷好不好,既然想裝,都不能纏幾圈繃帶,搞的更專業點兒。
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輜重營上百輛空車差點兒沒讓哨兵們的嘴咧到后腦勺,他們是獨立團?150里地,他們竟然是跑著過來的。
你特么在逗我嗎?這是張林鋒看見果著膀子渾身臭汗向自己敬禮報告的劉上校的第一念頭。
如果他用過互聯網的話。
"劉浪,你是不服氣,故意跟我在這兒裝窮是吧!"張林鋒怒吼著,指著劉浪的鼻子,差點兒沒按他鼻頭上去。
不過,看著劉浪布滿了汗漬和灰塵的那張大臉,養尊處優的張少將硬是沒按下去,那妥妥的是一手漬泥兒。
"報告師長,劉浪不敢。"劉浪規規矩矩的在張林鋒面前站的筆直。
張林鋒身后的副師長周志光和參謀長李伯華默然對望一眼,眼前的這個像個泥人一樣的胖子那里是不敢,分明是不敢明目張膽的說:我就是在裝,你能怎么的?
從昨天師部警衛把吊在城門上的朱元章押回師部,周志光就知道眼前的這個泥人胖子膽子之大,絕對是他平生之僅見。不過,這倒也符合資料上所記錄劉浪的性格。膽子不大,敢帶著二十幾個人就跑到第七聯隊兩萬大軍的肚子里一炮端了人家的司令部?膽子不大,就敢當著十九路軍那個蔡老虎的面挖了人家500精銳?膽子不大,他敢兵困沂麗鎮?什么狗屁軍事演練,騙小孩兒去吧!
"你不敢,你不敢你把上千號人打扮的像叫花子一樣?你特娘的別告訴我從大海城出來的時候就這樣一路招搖了幾千里。"張林鋒的想法顯然和自己兩位同僚是一樣的,指著劉浪的鼻子繼續怒罵。
那怕是劉浪違背了他的軍令,裝模作樣跑個十幾里路就坐車來師部,張林鋒也絕不會像現在一樣暴跳如雷。七八個時辰,跑150里路,其實張林鋒也知道,那只是天方夜譚,張林鋒也壓根兒沒打算把這個掛著最高榮譽勛章的英雄活活跑死在路上。以他從薛敬文將軍那兒獲得的對劉浪的認知,劉浪絕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迂腐之輩。
可是,張林鋒萬萬沒想到,剛來師部的劉浪卻給他送了一個這樣的大禮,整整千把號人的叫花子部隊,這讓他剛接手王國軍第二師的張師長臉往哪兒擱?
誰不知道,出身王國軍校的他最注重軍人的儀容儀表?就算是團長旅長一級的,如果被他碰到衣冠不整者也是一通罵。
可現在,整整千把號叫花子,堂而皇之的站自己面前不說,更多的則是東倒西歪的互相攙扶著站著,看那樣子還是因為給他這個大師長面子,否則早不知道坐地下多少人了。你娘的,你們是不光沒衣服穿,還沒吃飽飯嗎?
"師長,您不知道,蔡老虎太摳門了,就因為咱挖了他一點點墻腳,他就以不同隸屬的緣由,扒了弟兄們的軍服,弟兄們就這么上了火車,為了官兵一體,我是連嶄新的上校軍服都沒敢穿那。"劉浪叫起了撞天屈。
"蔡老虎摳門,他摳門能給你500兵?"
"那不是看在師長你的面子上嘛?"劉浪眨巴眨巴眼,很誠懇的拍了上峰一記馬屁。
"哈哈,你特娘的還真是跟余將軍說的一樣,一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老子現在就找人來對質,看你下火車的時候穿的什么玩意兒。"張林鋒氣急反笑,回頭就準備找人把見過劉浪的張成海等人喊過來。
看著渾身臟乎乎臉都看不清楚,只剩下一雙大白眼仁眨巴眼裝純的劉浪,真的,張林鋒特別想打他,不是因為他睜著眼說瞎話忽悠人,就是單純的想打他。
"喊朱副官嗎?我和他是老同學了,不合適吧。"劉浪齜著牙,露出臉上第二塊白的地方。
三個將軍都愣住了。
張林鋒的臉色更是有點兒發僵。
劉浪不提朱元章那個混蛋倒還罷了,一提這貨,算是提醒了張林鋒,劉浪獨立團昨天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如果僅僅是迎接新軍的禮節方面做的稍差也就罷了,軍餉方面稍微補貼點兒也就打發了,可偏偏那個蠢貨竟然為了一己私利挑動當地豪強和獨立團對峙,甚至還暗殺挾持校官,真是茅坑里丟石頭-想找死。
換成是別人,那怕他是個少校營級軍官,是副師長周志光的身邊人,以張林鋒的脾氣,一槍斃了了事。可偏偏那個蠢貨還是鳳城城防司令的兒子,雖然張林鋒完全可以不鳥那個雜牌少將,但他爹也不只是個擺設,昨天晚上七繞八繞的關系就打電話找上門了,明里暗里的意思很明白,不要他徇私枉法,只需要將他交給軍法處即可。
張林鋒很想只做一名純粹的軍人,很顯然,這樣想的,除了幾名個人能力極強的,其余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戴上金色領章。
這個胖子,真是個滾刀肉。后面兩位少將再度給了劉浪一個精準的定義。
"朱元章已經被軍法處帶走,你我想找他也是找不到了,好,這服裝的事兒我們先撇一邊兒,那他們這東倒西歪的又算是怎么回事?你別告訴老子軍部連路上的補給都給你停了,假若真是這樣,老子帶你去軍部找胡部長打官司。"張林鋒話鋒一轉,死死的盯著劉浪。
他真的不能再給劉浪任何狡辯的機會,若是劉浪再眨巴眨巴眼說一聲:長官,您又猜對了,張林鋒敢保證,他真的會一腳踹下去。
還好,劉浪找的理由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不過,更氣人。
"報告長官,獨立團全員1278人,實際參與150里野外拉練1020人,除去昏迷未醒的,實到1233人,請檢閱。"劉浪啪的一個立正,聲如洪鐘。
"你特么在逗我們?"三名少將大眼瞪小眼,腦海里集體浮現出同一個念頭。
這可能也是這幾個月來,王國軍二師三名最高長官第一次如此齊心。
150里野外拉練?你是在說笑吧!野外拉練對幾名出身名校又從基層一路升上來的三名少將來說,自然不會陌生,根據陸軍編練手冊,一天40里地,雖然比不上強鄰黑鷹帝國一天行軍60里的耐力訓練,但已經是現在王國軍將士身體能承受的極限。
就算是待遇最好的中央軍,每月能見一兩次葷腥,那都已經是很不錯的了,這樣的體魄如何能承受那般強度的軍事科目訓練?
不過這次,張林鋒倒沒有貿然發怒。剛才他的注意力在光著膀子臟不呼呼的劉浪身上,這會兒凝神細看,那幫互相攙扶著勉強站立的士兵們的疲態可不是能那么簡單就裝出來的。
說實話,在短暫的覺得荒謬之后,張林鋒竟然有些相信了劉浪的說法。
只是,短短的一夜,跑150里,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很快,輜重營帶隊連長和師部醫院院長的報告,讓三名少將瞬間成了三個泥塑。
劉浪說的是真的,毫不摻假,現在還躺在師部醫院等待救治的44名"叫花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除去極度疲憊,沒人能讓一條壯漢在昏厥中還打起了熟睡的小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