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榮清文饒有興趣的看著對面的男孩兒。
冷少!
昨夜在自己剛到南京城的時候,李少風就對他提起過這個男孩兒。
說這是一個橫空出世,不足兩月有余,便橫壓南京城所有權貴的滔天人物!
所以他很想看看,這個讓李少風都帶出些敬意的人物,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少年?
是真的像說的那般強勢到讓人感覺無解,亦或者還只是徒有虛名?
畢竟現如今的社會,早已經不再是那個,盛名之下,必無虛士的時代了,相反盛名之下的虛士太多太多,多到了數不勝數的地步。
比如什么被傳得神乎其神,卻被一個不入流的散打玩家一擊敗北的國術大師。
再比如連個簡單感冒,都醫治不好的神醫。
還有那打著各個宗教道派名義,行走世間的大師。
這個社會,早就被榮清文打上了一個欺世盜名的標簽。
確實,他榮氏近二百年世家,最強盛時已然富可敵國,在新華夏建立之初,他榮氏為這個社會,為這個國家,為所有華夏同胞,做出的貢獻豈能衡量的出來?
可現如今呢?
在這個社會上,享受著什么華人首富,什么華夏最睿智商人,什么華夏最有潛力最名滿世界企業頭銜的,沒有一個是他榮氏!
當初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幾乎付出了一切的榮氏,卻早已經被眾人淡忘了。
就跟當初,曾經統治了這片諾大土地的納蘭家族一樣,在這個無情善忘的社會中,逐漸的連最后一絲痕跡都仿佛要消散了。
所以榮清文從來不覺得,這個社會中傳言可信度會有多少。
他只相信自己親眼見到,并且確認過的事情。
在這種想法中,榮清文也一直在關注著這個很是清秀的男孩兒。
他發現,在輪到這個被眾人稱為“冷少”的男孩兒說話時,男孩兒卻依舊并未看底牌,他只是伸手摸了摸籌碼,然后大概是有些不懂德克薩斯撲克牌的規矩。
略微停頓了幾秒后,便對一旁的女荷官出聲問道:“你好,我不怎么會玩德克薩斯,也不太懂這其中壓注的規矩,我想再確認一下,我是只能跟注三百萬,還是可以隨便加注呢?”
這個問題,問的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這想來是任何一個玩過德克薩斯撲克牌的玩家,都不會問出的問題。
不過礙于男孩兒尊崇至極的身份,紫金滬亭全場沒有一個人笑出聲,就連榮清文也只是嘴角略微含笑。
他沒想到這竟然會是一個沒有玩過德克薩斯的男孩兒。
可就是這樣一個沒有玩過德克薩斯撲克的男孩兒,現在卻拿出了五十億,毅然決然的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在想明白這點后,不知道為什么,榮清文眼中閃過一絲肅穆,也閃過一絲同情。
肅穆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男孩兒,不曾玩過德撲,卻敢拿出五十億參與到這場驚世賭局中。
同情的原因,是因為冷少這樣本該無憂無慮風花雪月的年紀,卻被迫的拿出五十億如此恐怖的資金流,來到這樣一個不懂的賭局中,站在了他榮清文和榮氏的對立面!
是的,如果不是被迫,誰會無緣無故自愿拿出如此昂貴的資金流,參與到這場史無前例的風云中,并且還站在了榮氏對立面。
當然,榮清文并不知道慕白現在的五十億籌碼是納蘭云少贈與。
如果清楚的話,恐怕他這種想法早就消失了。
一時間榮清文想了很多。
而此時的女荷官在聽到男孩兒的問話后,也是略微一愣。
她明顯沒想到,這個少年會問出這么簡單的問題 但好在她一直在紫金滬亭混跡,也見識過大風大浪。
極好的職業素養,使得她很快回過神來,繼而很是尊敬,沒有一絲異樣神情的微笑道:“您好,冷少,您是可以隨便加注的,剛剛榮少和云少已經說了,這場德克薩斯撲克牌賭局為無限制賭局,意思就是沒有金額限制,您可以選擇跟注,也自然可以選擇任意金額的加注呢。”
在她說完之后,榮清文也大概是覺得贏這樣一個不曾玩過德撲,還是被迫來到這場賭局的男孩兒,有些不光彩。
所以他略微出聲提醒道:“冷少,連底牌都不看嗎?就算再不懂,底牌我想也還是要看的。”
這是這位榮氏嫡長子來到南京城后,第一次略帶出些善意的提醒。
這善意雖說帶出些輕視,可終究也是極為罕見的善意了。
此刻莫說慕白,就連在一旁的納蘭云少、陳云之、東方婧等人也都感覺到了榮清文的善意。
也都感覺到榮清文現在的心思。
覺得冷少不曾玩過德撲,贏了也不光彩?
說實話,這確實是一種勉強還算善良的心理表現。
也代表了這位榮氏嫡長子,并不是什么絕對意義上的反派壞人。
雙方互相站在了彼此的對立面,只是因為利益不同。
這場驚世賭局,最后無論結果如何,都是無關對錯,無關善惡!
可納蘭云少、東方婧甚至于李少風在聽完榮清文這善意到近乎教導的話后,眼神中都是忍不住帶出一絲驚愕。
這位榮氏嫡長子,剛剛做了什么?
他在以一種俯視和輕視的態度,去提醒去寬慰甚至于去教導冷?
教導這個在南京橫壓過全場的男孩兒?
教導這個曾經在老越,差點掀翻了約安市的少年?
這讓他們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
而就在他們愕然的時候,一旁聽完榮清文善意提醒的慕白也是平靜和榮清文對視了幾秒后,才輕聲道:“謝過榮少的提醒,不過底牌我還是不看了。”
聽完這個回答后,榮清文大概感覺很是好笑,所以他出聲笑道:“為何?難不成冷少是要故意給我榮氏送錢嗎?”
他問完之后,就在等眼前這個男孩兒的回答。
但讓榮清文這位在北方權勢滔天的榮氏嫡長子,怎么都沒想到的是,接下來這個男孩兒回答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又如此的令人心神震撼。
此時,只見慕白面對榮清文的話,先是輕聲笑了笑了,繼而緩緩從座位起身。
他略微彎腰,將面前碼好的整整齊齊五十億的籌碼,全部推到桌面中央。
然后再傲然的直起身,揚聲道:“其實我只是單純覺得,公眾牌還未發完,看不看底牌對于我而言意義不大,但既然榮少這樣說了,那好,如你所愿區區五十億,送你榮氏何妨?”
這略帶些清脆的聲音,一時間傳遍了整個紫金滬亭。
瞬間使得紫金滬亭今天到場的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全部從座位起身,眼神駭然的望向了亭榭之上,這個傲然而立的清秀少年!
至于一些以前并不曾見識過這個少年的富豪士紳,也剎那間感受到心底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現上來。
他們現在對于那曾經一直傳言如何如何強勢的冷少,第一次有了最直觀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