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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蓼莪

  海風翻過山頭越過樹梢,帶著片片落葉,輕輕飄到了宗祠外的廣場上。

  聽到姜元魁的答復后,秦永言頓時心里一沉,連忙躬(身shēn)懇求道:“晚輩也曾聽聞,姜氏隱秘從不對外人提起,只是此事事關小女(性性)命,晚輩不得不慎重待之…”

  “先生乃一族之長,其中若有什么為難之處,晚輩倒也可以理解…”

  “只希望先生能夠提點一二,為我那苦命女兒指出一條明路…”

  “如此大恩,晚輩必當時刻銘記于心…”

  “有勞先生了!”

  說完,秦永言就再次向姜元魁鞠了一躬。

  他話里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即使姜元魁礙于族規不便透露,那也可以從旁提點幾句,好歹給個努力的方向,然后他再朝著這個方向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個要求看上去并不過分,但姜元魁卻不知怎么的,聽完秦永言的話后,卻是面無表(情qíng)的回應道:“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我也幫不了你…”

  “請回吧。”

  說完,姜元魁竟是一拂衣袖,轉(身shēn)朝著宗祠走了回去。

  “姜先生!請留步!”

  秦永言不由大急,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要和姜元魁再說幾句話。

  可這時,一個年輕人卻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他面前,然后伸出右手把秦永言直接攔了下來。

  “族長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你請回吧。”

  秦永言看了年輕人一眼,才發現這年輕人居然是個天人級別的高手。

  一時之間,竟讓他有進退不得。

  秦永言面露掙扎之色。

  猶豫了一下后,他卻是當著這個年輕人的面,猛地將膝蓋一彎,‘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還望姜先生大發慈悲,救救我那可憐的女兒吧!”

  堂堂一位天人,如今居然做出這樣的行為,著實讓這年輕人感到有些驚訝,于是便(情qíng)不自(禁jìn)的看向了姜元魁,想要聽聽他的意思。

  姜元魁停下了腳步,但卻沒有回頭。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沒辦法幫你…”

  “她在成為司命玄女的那一刻,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你現在才后悔,是不是有些太遲了?”

  說到這里,姜元魁卻忽然側頭那看了年輕人一眼,然后說道:“豐彥,替我送客吧。”

  “是,族長。”

  被稱作豐彥的年輕人點了點頭,隨后便伸出右手,對秦永言說道:“秦先生,請回吧。”

  秦永言跪在地上沉默了許久。

  最后才輕輕搖了搖頭,十分落寞的說道:“罷了,今(日rì)叨擾了先生,還望先生莫怪,晚輩就此告辭…”

  說完,秦永言便起(身shēn)朝著山下緩緩離開了。

  一邊走著,一邊聽著海邊不斷響起的汩汩濤聲。

  秦永言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自嘲似得笑容。

  當初是他親手把秦若盈送進宗祠,如今對此卻又追悔莫及。

  而他之所以會后悔,一切卻還是因為那便宜女婿。

  秦永言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萬圣谷。

  后山小院。

  當陳曦面對眾人,擲地有聲的喊出‘我們回家’的時候,就像一記重錘打在了秦永言心口。

  聲如洪鐘,落地驚雷!

  也讓他徹底醒悟了過來。

  曾經眼睜睜的(愛ài)人在自己懷里死去,秦永言很痛苦,但卻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痛苦。

  關于司命玄女的一切,對于村子里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在大家認知里,成為玄女永遠都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

  哪怕…

  他們明知玄女會短壽。

  成為玄女最光榮,這就是萬圣谷自古以來的思想觀念。

  歲的孩子懵懵懂懂,長輩們都說玄女好,孩子們自然愿意成為地位崇高、受人尊敬的玄女。

  直到成年,直到因壽命耗盡提前死去。

  她們始終認為,能夠成為玄女就是她們的福氣。

  一切的一切,早已根深蒂固。

  秦永言現在總算明白自己當初為什么會感到痛苦了。

  人活一世,究竟為了什么?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能夠看到女兒長大,過上幸福安穩的生活,想來才是最有意義的。

  至于其他的…

  都不重要了。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所以秦永言踏入天人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來岱嶼島尋求幫助。

  規矩既然是人定下的,自然可以破例一兩次。

  但很可惜…

  秦永言能力有限,面子不夠大,姜元魁顯然不可能因為他就壞了族規。

  他是不行,卻有人能行。

  想到這里,秦永言不(禁jìn)呵呵笑了起來。

  只是那笑容中卻有著幾分落寞、幾分不甘,同時又有著幾分慰藉感慨。

  老了啊…

  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照顧好女兒了。

  照顧了盈盈半生,現在這份責任卻落在了別人肩上。

  對于一位父親來說,這種感受確實有些復雜。

  可無論怎樣,只要盈盈能夠幸福,他這當爹的就都無所謂了。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

  哀哀父母,生我勞瘁。

  等到秦永言的(身shēn)影消失在山腳,姜豐彥這才若有所思的來到了宗祠里。

  沒有外人在場,姜豐彥便朝著姜元魁直接喊了一聲:“爹。”

  姜元魁拿著三支香,站在祖先排位前恭敬的參拜著。

  將手中的香插進了香爐后,姜元魁這才轉過(身shēn)子問道:“人走了嗎?”

  “走了。”

  姜豐彥應了一聲。

  緊跟著,他卻一臉糾結的說道:“爹,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您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秦永言的女兒叫秦若盈,我聽說萬圣谷就是因為她才被陳先生給踏平了…”

  “那又如何?”

  姜豐彥愣了一下,他似乎完全無法理解姜元魁的做法,于是便急急說道:“爹,陳先生可是天人之上啊,為了幾句話的事得罪他完全不應該啊?”

  姜元魁沒有接話。

  見狀,姜豐彥便咬了咬牙,繼續說道:“最近靈氣涌動的太厲害,二叔祖那邊隨時都有可能突破…”

  “如果我們借此跟陳先生結下善緣,到時候說不定還可以請他幫忙…”

  “如此助力,您為什么非得把他往外推呢?”

  眼見姜豐彥一副不解的模樣,姜元魁卻是呵呵笑道:“豐彥,你把事(情qíng)想的太簡單了…”

  “你二叔祖的事兒先不說,就是這司命玄女,其實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姜元魁笑著解釋了一句。

  但姜豐彥卻還是無法認同他觀點,于是便忍不住喊了一句:“爹!”

  他還想說些什么,可姜元魁卻直接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等著吧,陳先生如果真的在意那個女人,那么他一定會親自登上岱嶼島…”

  “到時候…”

  “這個人(情qíng)才會變得更有價值。”

大熊貓文學    修仙歸來當奶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