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北國已經飄雪,南國卻還秋高氣爽。而北天竺的氣溫比之同緯度的華南、嶺南來,則無疑更要溫暖上許多。
對比橫跨在中原腹心的秦嶺——大別山,北天竺頭頂的喜馬拉雅山脈和蔥嶺高原,也就是后世人口中的帕米爾高原,無疑更能阻擋北地冷空氣的南下。
孟加拉灣上空,嘩啦啦的雨水在傾泄著。
菠蘿王國臨海的一座港口城市——蘭拿巴戎,披著一件帆布雨披的刑國左軍都督柴禎一躍跳下甲板,落在海港木板鋪就的碼頭棧橋上。作為蘭拿巴戎的守備,同時也是刑國名下的五大地方守備司總兵之一的阿杜拉曼早就立在港口棧橋前恭候了。
所謂的刑國,便是小旋風柴進的封國,位于后世的馬來西亞半島。小旋風當初受封為邢州候,因為其祖上柴榮便是邢州人士,故而其封國也就名叫刑國。
柴禎乃是柴氏一族中人,按輩分且是柴進族弟。武力是有些遜色,但腦子夠用。那大軍廝殺又非江湖綠林拼斗,為將之人實更重智慧而非武力。故而,他在柴進建立刑國,征討四方不平的過程中,屢立功勛,極得柴進倚重。
現下坐上了刑國軍方的第二把交椅,僅次刑國太尉郭仲荀。
后者本為宋將,投降陸齊后被空置,其年紀又不大,自然不甘心就此躊躇度日。以至于與柴進勾搭上了干系,便很干脆的上了柴家的船。
陸謙當然不會阻攔。這是最大化理由資源么。就像劉锜、劉光世,很多人都已經通過趙氏與老九產生了聯系,雙方保不準都已經見過,陸謙不也視而不見么?
而至于阿杜拉曼,還有刑國的那五大地方守備司,卻就是刑國內部的土著力量了。
南洋地區的土著數量可是不少的。馬來還算不得多,爪洼和蘇門答臘才是叫人頭疼。這次南洋聯軍進攻波羅王朝,方臘便沒去湊熱鬧。原因就在于其內部且還沒有被擺平。
而柴進呢,刑國內部大大小小的獨立山頭到已經被擺平了,因為那個地方主要地勢是平原,地面平坦、起伏較小。雖然也有一條中央山脈,把半島切成了東西兩塊,但這條半島上的天然分割線卻是從北部的永國南端延伸過來的。
半島北部地形纖細,形同長條倭瓜,北面纖細,南面肥大粗壯。但如此纖細的北部卻兀自被從永國南端聞煥章延伸出的山脈給一分為二,讓西面的歸廬國李俊,東面的歸刑國柴進。
在地形劃分上,就是后世暹羅南端——懷抱暹羅灣的那條小尾巴,分給了柴進。因為柴進的刑國不可能如后世的大馬一樣在婆羅洲占據大片的土地。這是補償!
永國的地盤就限于半島之上,因為地理地勢遠沒有爪洼和蘇門答臘復雜,柴進是很輕松的就削平了境內的敵對勢力。而后五個主動投降的馬來王公,就讓他感覺到了為難,最后只能把他們變成永國內部的五大土著守備司。
阿杜拉曼今年三十余歲,身材不高,但很敦實。其父是最早投效柴進的馬來王公,也是當初三佛齊國完蛋后最早向方臘投誠的人,在父親年邁去世后,阿杜拉曼順理成章地接任了守備司總兵的職務——五大土著守備司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本就是規矩。他們就是永國的羈縻州,或者說是永國內的藩鎮。
但這個人比較倒霉,或者說從他父親那一輩起就有些倒霉。
永國的五大土著守備司,按道理都是大馬的叛徒,但就因為他家,對,就是他老爹,表現的太積極,太狗腿了,以至于他家硬是被背了更多的罵名和壓力。
滔滔罵名一石,他家能有五斗。
但如此的罵名也沒有給他家換來太多的好處,除了一家人被賜了國姓——這很有榮譽嗎?如果可以阿杜拉曼更愿意自己選擇一個漢姓,而不是去姓柴。同時入了漢籍,而其他的待遇與其他的土著守備司比,也全都一致。
當然,如果說他家是五大土著守備司第一的名頭也算是一種好處,那也就這么多了。
阿杜拉曼的老爹心中也曾后悔,然而柴進以及他背后的陸齊朝如日中天,他們父子根本無膽敢叛變。而有句話說的好,生活就像,當你無力反抗時,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阿杜拉曼父子就是如此,老老實實接受現實,擺正心態,為柴進繼續賣命。
此戰,五大土著守備司各出兵數百,統一由阿杜拉曼率領,作為永國右軍都督的副將。
五大土著守備司雖然是土著,但這些年里柴進指頭縫里也給他們露了些好處。不管是兵甲的質量還是數量,那比之菠蘿王國的土著軍言都是要穩勝一籌的,而且他們打仗也是有收益的。
南洋各國針對國內的土著勢力,用陸皇帝對付他們的法子,直接搬過來用。干多大活出多少力,得多大的實惠。
永國的五大土著守備司就是這般的被調教多年,為柴進出生入死,卻也從柴進手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此番小旋風參與來的資本就是五大土著守備司出動的小兩千精兵,外加原來右軍都督親自率領的千多永國的常備軍,三千兵力,也是此番攻殺的一小股東了。
只是運氣不好,那右軍都督在廝殺中受了傷,又因為感染,以至于差點把小命丟在波羅王朝。消息傳回永國后,柴進一邊使人去把右軍都督好生救治,好生安頓,另一邊就立刻走馬換將。
但是這當中需要時間啊。
阿杜拉曼暫代主將職位,一樣可以引著永軍先行廝殺么,只是因為沒人撐腰,他們也就是一開始時候撈了點功勞好處,隨后就被李俊扔到了海邊留守了。眼睜睜的看著其他兵馬在波羅王朝內攻城掠地,大把的撈取金銀,阿杜拉曼等人眼睛都紅了。可他們在李俊面前就是那三等公民,根本沒說話的份兒。
如此,這些人就迫切的期待著新boss柴禎的到來。要知道,他們被空置在港口,那損失的不止是他們的金錢,還有柴家的利益。不然柴進怎么會那么急呢!
這場盛宴,參與者所能得到的報仇,除了基于兵力上的基礎分配外,還在于戰績和貢獻。而現如今永國兵馬所作出的貢獻少的可憐。
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永軍因為被空置,很意外的接到了一塊天上落下的餡餅。柴禎急急忙忙來到這里的最大原因,可不是要給阿杜拉曼他們撐腰來的,只是阿杜拉曼不知情,還以為柴進也急了呢。
在接到柴禎率援軍兩千即將抵到蘭拿巴戎的消息后,五大土著守備司就已經動員了起來,他們在各自的所轄地里,開始大肆征集糧草、物資、役畜,同時民夫也被大量發動起來,為大軍做最好的后勤服務。
一個個斗志昂揚,就等著新老大來到后,領著他們去開片搶掠了。
如是,柴禎只在蘭拿巴戎歇息一日,便召集手下大小將領齊聚一室,開門見山的說要拉著大伙兒出去打仗了。
——阿杜拉曼等人滿臉的興奮。
但永軍針對目標卻不是依舊在抵抗中的波羅王朝,而是西面的色那王國。
——阿杜拉曼等人人愕然。
他們當然知道陸齊朝要對北天竺發起攻勢,也清楚齊軍的進展不是很突出,因為其東路軍兵力有限,但這事兒是他們能夠摻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