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探’圓滿成功,壯士滿載歸來。
十艘探查汪洋之東的海船順利歸來,缺的兩艘海船是走了原路返回。而冒險開辟新海路的十艘探險船竟是乘著海潮一路抵到新福,萬里海潮相送,真是讓每一個知情人都目瞪口呆。
如此消息被以最快速度傳到紫禁城,陸皇帝自哈哈大笑。雖然還沒看到阮小七使人送來的密報,但終于聽聞到他們的消息了,這就是天大的喜事樂事。
“臣等為陛下賀,為天下賀!”滿朝文武紛紛這般說,雖然是必須有的流程,但也透著三分真誠。
那“荒謬無稽”的汪洋以東之地真的存在,那就是天大的神跡。是陸皇帝承天景命的一大例證!
簡單的一句話,陸謙冒著不小的風險跟天下人打的du,他贏了。當時的風險有多大,現在的收獲就有多大。但任是那目光長遠的人,也不知道此刻的美洲是怎樣的一副荒涼,不知道此時此刻發現美洲,對于陸齊,對于中國,是多么大的幸運。
只有少數幾個在宮中有關系的人才明白“汪洋之東”對于陸齊真正的價值,能夠“看”到這汪洋以東之地不可訴說的“未來”。
“李道。”宣德閣內,陸謙看著眼前之人,眉頭有些皺起,“朕要讓此次東探之行在國內具有爆炸性的話題熱度,但朕又未曾接到密報,對東探船隊的細情尚無知曉,心中沒底。你可有法子確保此事?”
陸皇帝的話語相當的不要臉,就差沒說要弄虛作假了。可李道就仿佛在聆聽著圣人教訓一樣,一臉的肅穆,一臉的鄭重其事。
這實際上也是種不錯的本領。
樂和沒在內書房中,他人在外頭喝茶歇息內。陸皇帝召見李道,這是密事。
“此事簡單。百姓之人最是好利,只要暗自使些金銀送入船隊,待到阮都督率眾歸來,堆積金銀于碼頭之上,一如當初破朱羅國時,則百姓不需鼓噪便自入彀中。”
作為內務辦總管,李道這些年里滿身沾染的都是銅臭味道。可說話是一陣見血!
陸謙滿意的捋了下胡須,李道可以的。這個法他自然也想得到,之前朱羅國賠償時候已經有了前例,現在照著描繪即可。但一些事他是不能露骨的說出來的,就像記載起居注的史官,也不是真就與他寸步不相離的。此刻也與樂和一樣在內書房外,起居注上也頂多記下一筆:今日帝招內務總管李道于宣德閣。
“你辦事朕是放心的。”說著扔出一封手札給李道。“下去做事吧。”
宮里內帑中有的是純天然的狗頭金,都是地方上進獻來的,或者是粗加工的金塊、金盤等器皿,帶著濃郁的‘原始’風格,都是南洋各國掃蕩領地時候繳獲的,重數量很是不小。足以叫阮小七以假亂真。
從陸謙的心中他是期望著阮小七能來一次一鳴驚人的,但理智告訴他,這很不現實。整個船隊攏共就十二艘船,裝滿了又能載多少貨物?何況內里的空間是裝載糧食和飲用水,還有修補船舶的許多中材料,以及牛馬豬樣等畜類。
因為陸謙還記得,美洲此時是沒有馬匹的。別看老美的西部馬仔那么飆,美洲的土著馬種卻是老早就滅絕了,歷史上是歐洲人抵到美洲后才重新為之帶入了馬匹。
所以,牛馬豬羊都要帶著。
如此又還能剩下多大空間,載運多少貨物?與美洲的土著以貨易貨,又能賺多少金銀呢?
這番東探,陸謙的著眼點不在于黃金,他最是熱絡的是美洲的物產,比如可可樹,比如煙葉,比如辣椒、土豆、番薯、玉米等等花生這個存在一定的爭議,就略過了。
這些物種的傳入,甚至可以給中國帶來一次不小的‘農業生產革命’。
欽察草原上,一處小水洼邊。從養吉干城逃出生天的占克汗,與身邊最后的追隨者就縮在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水泊子邊。
就像是一頭受驚的兔子,盡可能的隱藏自己的身形。以防止被陸齊的追兵給抓到。
但再狡猾的狐貍也逃脫不了獵人的追擊,更別說是一頭受驚的兔子了。
距離水泊三四十里外的一處高崗,牛皋把手遮在眼上,向著水泊眺望許久,也沒有發現半點蹤跡。可是他知道,占克汗就在其內。
“前面就是占克的存身之地,你去告訴他,叫他乖乖的聽命行事。”牛皋對身邊的巴魯克道。這位主動投降的奈曼人首領,如今依然是陸齊朝的金山巡查使,這就是陸齊朝羈縻州的官職。且在刺史之下,而州刺史之上就是如花刺子模人那樣的‘總督’。
“將軍放心,小人一定說得占克降服,乖乖為大齊效力。”巴魯克信心十足。
占克已經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這個時候陸齊還能網開一面,繞過他性命,占克腦子進水了才會繼續頑抗到底呢。
他的實力已經煙消云散,他的老婆孩子也多有被齊軍俘虜的。或許他的親人有在這場劫難中喪命的,但那又如何?
自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巴魯克?”
水泊邊上,有人叫出了來人的名字。奈曼部的族長,早早就投靠了齊軍的巴魯克,他真的會在這里?
那叫喊出名字的人,立刻就跳起馬背,人立而起,打望著四方!
“延留,不用看了,我孤身前來,齊軍還遠在后頭呢。”
“放屁。你都能到這地方,齊人還會遠嗎?”延留不屑的冷笑。
“你也少放臭屁。我是來見大汗的,可不是跟你斗嘴來的。”
“見大汗?你還有臉見大汗?”奈曼人的投降不僅讓派去金山城的幾百騎兵遭難,突騎施人的遭殃也與他脫不了干系。但延留還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的,這個時候的確不是他斗嘴的時候。
巴魯克來到了這里,就也意味著他們早暴露在了齊軍的視野里。之所以不撲過來,那是因為齊人對他們有所求,或是說他們還有價值讓陸齊利用。
“巴魯克見過大汗。”只片刻后,臉色發白的占克汗就出現在巴魯克面前,后者二話不說的行禮。卻只讓占克雙目的視線變的更加深沉。
當日養吉干城不攻自破,他拼命逃出城來,而后就被齊軍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隨從日漸減少。這所有一切的災難都來自陸齊!
“不,大汗。這災難不是來自陸齊,而是來自那該死的康勒人和該死的基馬克人。”巴魯克道。
“他們才是罪魁禍首。若不是他們擅自襲擊奈曼人,更膽大妄為的攻打金輝城,中國人不會被激怒。您依舊是東克普恰克汗國左翼各部的汗王,我也依舊會是您忠誠的下屬。是他們打破了這一切。”
“中國人的實力不是我們可以抵擋的,但康勒人和基馬克人卻偏偏主動去招惹,還冒著大雪遷移,經過了茫茫的欽察大草原向西而去,這真就沒有一只黑手在主導著這一切么?”
“大汗難道愿意獨自承受大齊帝國的怒火,而讓真正的陰謀者竊笑么?”
養吉干城中,拿到了牛皋使人送回的消息后,折可存無聲的笑了。這事大局已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