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狠狠地看著前軍,看著精銳的女真重甲兵被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小黑點給炸的屁滾尿流。
兩軍戰線上,由原本只是僵持不下的廝殺,轉瞬就風頭大變。
金軍就恍如潰口的大壩,而齊軍就是那決堤的洪水,直趁著勢頭反推成功。
“南蠻子勝之不武。”
金兀術在心底里大吼著。這些該死的漢兒,一貫憑仗著火器傷人,從燕云一戰到遼河,到現在,從火炮到弩炮再到震天雷,雄健的女真大軍被漢兒一而再再而三的輕易擊敗,他不服,不服!
不是那些火器,齊軍憑甚能擊敗他們女真男兒?
只可很南蠻來的太快,不然,父皇必會不惜代價的使人潛入中土,竊取火器之謎。
“佛祖保佑我大金,兒郎們,我大金興衰在此一戰,都隨我向前!”完顏斡魯古看著糟糟的前軍重甲軍士,他腦子很清醒的,這一戰的意義無比重要,即便前方有可怕的火雷,他們也必須要向前!
女真人是信薩滿的。可是在他們攻滅契丹的同時,遼地的佛教已經水涌一樣灌入了金國。原先的薩滿在佛教面前脆弱的就像契丹人在女真人面前一樣不堪一擊。
只是信誓旦旦要為女真流血犧牲的完顏斡魯古在忽的耳聽一聲“篷…”的悶響后,看到一枚黑色的影子劃空而來,正好落在了自己正前方不到十步的地面上,著實嚇了他一跳。
險些以為震天雷,那實則只是一只不知道誰打出來的流星錘。
“殺,殺盡女真!”齊軍步陣正大踏步向斡魯古這兒撲來。
有震天雷做殺手锏,這戰斗不要太輕松。大軍超前推動,所過之處,傷而不死的金兵全都一命嗚呼。他們再也不用哀叫了。
雖然這很有一招鮮吃遍天的感覺,很有欺負人的感覺,但對于女真這群畜生,還有甚好理會的么?
林沖且都后悔自己沒把遼河木簰上的扭力弩炮給卸下來了。對于女真這群禽獸之類,就該用就大的力氣去狠狠地蹂躪之。
火器炸開的傷害并不比冷兵器更痛,但它卻能更給人以恐懼。
即便是完顏斡魯古這等女真貴將,心中不也是在畏懼嗎?
“我們大金的勇士什么都不怕!”斡離不咬咬牙,他知道現在不是怕死怕疼的時候!這一戰若敗了,大金就完了,女真也就完了。
只有打贏了這一戰,他們才能得到一喘息之機,一切的一切才都能有后來,有未來…
“告訴斡魯古,不管死多少人,都要血戰到底!這一戰只能進,不能退!”
斡離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命令會叫女真損失多少性命。
不能退只能進,就等于是只能挺著挨炸,那不是勇士,而是死士。斡魯古對手下軍兵有了解,他們對女真不是沒有忠誠,但是如斡離不說的那樣,是斷然不可能的。
不過命令就是命令!不容斡魯古不遵守的。要是這點紀律都沒有,女真也不會有橫掃契丹之盛了。
“又壓過來了…,真好!”
看到敵人主動來送死,馬背上看的岳飛嘴角掛著冷笑。
這沒有敵人的配合,震天雷的殺傷力再大,也難發揮出來。
畢竟它們是靠手扔的。
說實話,自從女真人兵鋒后搓后,再投震天雷不僅炸不死幾個女真兵,反而會嚴重呆滯齊軍重甲步軍的推進速度。
就因為它們的‘射程’有限。
而投彈兵隔著前方厚厚的軍陣向前投出震天雷,那‘射程’最遠的,也僅僅是超出軍陣五六七八丈。
后頭的齊軍再多邁兩部,那蹦飛激射的彈片可就把他們都能籠罩進去了。
“吞噬放箭,放箭。把那南蠻通通射死…”
斡離不大聲的叫嚷著,指揮著大批的女真弓手,向著百步外的齊軍展開拋射。
不管作用能有多大,橫豎是在進攻。
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已經帶著哭腔了。
無奈何,震天雷太bug了。齊軍現在又走猥瑣流,前方頂著厚盾,隔著重甲橫列,投彈兵只躲在背后扔炸彈。女真兵就是再悍勇,也只有吃癟的份兒。
眨眼金軍就又死傷一片,慘叫聲和叫罵聲響徹云霄…
岳飛眼睛精光發亮,他忽的發覺小型化震天雷的出現,簡直是改變了戰爭模式。
陸齊王朝現在步甲威武,騎兵更見驍勇。前者有火炮助陣,誰能占得先手,卻難迅速敗敵。倒是馬軍有了板甲,只要裝備量達到,那破敵簡直易如反掌。可現在步軍又有了震天雷襄助,等若是也有了迅速擊潰敵人步戰力量的不二法門,如此的組合,在戰場上簡直就無敵!
只說直接作用,這震天雷比之火槍火炮直恁牛逼!
看到戰場一幕,阿骨打的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了,手中緊緊捏著刀把,咬牙切齒恨道:“該死的南蠻,都該死!”
他心中實則已經有了答案,這一戰自己很難贏了。
阿骨打本準備集中全力打殘齊軍正面步騎,到時那兩側的馬軍他就不信他們不會過來救援。金軍手中還有大批的百姓,齊軍只要敢來,先就要面對數萬的百姓。
可是現在他發現,休說是眼下的這上萬女真精銳步甲,就是他把手中全部的步軍全都壓上去,短時間里也不可能擊敗對面的齊軍步甲。甚至還要被敵人打的節節敗退…
“陛下。”完顏婁室臉上正浮現著不正常的紅潤。斡離不的表現叫他心中如壓了一塊巨石。期望的事情沒有發生,反而是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眼下正面戰場的戰斗女真雖只投入了一部分軍力,可實則卻能‘以偏概全’。漢兒手中握著震天雷,女真就是有十萬雄兵,不把齊軍耗得筋疲力盡,彈藥斷絕,也萬不可能沖破他們。
這是完顏婁室最怕的一幕,可它還是出現了。當然了,事情還沒惡劣到最后的地步,金軍還能做奮力一搏。
“馬軍,立刻出動馬軍。全力進攻!再使四太子分兵兩路,橫置兩翼與正面戰場之間。”隔絕兩翼陸齊馬軍與其正面主力。完顏婁室大叫著。
阿骨打也是有決斷的人,眼睛一瞪,立刻高聲叫道:“粘沒喝,斡里衍完顏婁室小字。”
“各率萬騎,夾擊敵騎。勿要于我斬了林沖!”除了鐵浮屠和拐子馬,阿骨打這是拿出了全部馬軍。
后者帥旗飄飄,顯眼無比的亮出了自己身份。
擊垮對面的齊軍騎兵,斬殺齊軍主帥,這已經是挽回這場戰爭局面的最佳途徑了。
戰場之上,殺聲震天!鮑旭帶著三二百人,就如一柄尖刀,時不時的沖殺入女真步甲中,對著敵人狠狠地捅上一刀。
揮舞著沉甸甸的鑌鐵大劍,兇神惡煞樣兒的鮑旭,瞪著一對惡眼,大喝一聲,便砍向一個女真金環,猶如殺神降世!
劍起頭落,鮮血好像火山噴發一樣飆射出來,濺了他一臉。鮑旭則擦都不帶擦一下的,上半身血跡斑斑,直若惡鬼。
“殺韃子!”
“殺韃子!”
這時,“轟”的一聲巨響從鮑旭的背后傳來,這是兩支騎兵群撞擊在一起時發出的聲音!
碰撞同時發生的,還有無數垂死的慘叫和慘重的傷亡!
適才就已經如同滾雷一樣奏響的騎兵突進,鮑旭過于專注殺人,竟然都沒察覺。
女真人的狼牙棒、鐵蒺藜骨朵,選鋒軍的長槍長矛。
金軍騎兵狼牙棒揮舞,齊軍將士長槍疾刺。狼牙棒砸碎了一顆顆腦殼,長槍刺穿了無數心臟。垂死的慘叫和瘋狂的吶喊同時響起!
以一敵二,且還是兩面受敵。選鋒軍這一刻所承擔的壓力不可謂不重。
林沖持矛立馬沖殺在第一線,這場大戰的指揮職責在這一刻被他交到了許貫忠的手中。
“殺啊…”兩翼的齊軍鐵騎突進,板甲騎兵在前,其余騎兵跟隨,奔雷的馬蹄聲掩不住直沖云霄的呼殺聲。
數里之遙何其短暫,疾速奔馳的戰馬眨眨眼就能跑完。
阿骨打立刻下令向兩邊放出百姓,至少也有七八千人的百姓,在殺戮的威逼下哭著喊著的朝兩翼齊軍鐵騎沖來。
這阿骨打真是把‘肉盾’戰術用的出神入化。
將偌大的肉盾化作了一個個小肉盾,十萬余遼陽百姓,被他們這一批那一批的肆意揮霍。
肉盾之后是列陣以待的女真步軍,一個個彎弓搭箭,只等待著兩翼齊軍鐵騎的到來。
然而兩邊疾馳飛來的齊軍鐵騎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當頭的騎兵在距離女真步軍戰陣還有二百步不到的時候,忽的帶偏馬頭,整個軍隊頓時轉北,在女真陣前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轉去了正面戰場。
那里,金齊兩軍正在死命廝殺。尤其是步軍戰場的兩側,一分為二的健銳軍,正與兩倍之多的女真騎兵殺得慘烈。
他們的后面,金兀術部此刻也一分為二,每側各四五千女真步甲正如一道城墻,橫置在戰場兩翼。
那忽的向北轉向的齊軍鐵騎想要與選鋒軍匯合,則先就要突破這道阻攔。
同時,兩翼戰場上的大批遼陽府百姓也瘋一樣的向前奔跑,此一刻,前途在她們眼中已再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飛蝗一樣的利箭,從空中拋落入逃跑的百姓當中,眼看著被擺一道,怒氣頓生的完顏斜也一聲令下,登時箭如雨下。
林沖根本不管這些,引著五千騎與一萬女真馬軍沖撞一回合后,自不去與橫在前頭的女真步陣再來一次親密接觸。而是調轉過頭來,與兩倍于己的女真馬軍開始了第二回合的對沖。
“殺!”
槍似游龍,寒光飛星。一個照面,豹子頭就已經把兩個金環騎將挑落下馬,脖頸處粗大的槍眼幾乎鏟斷了他們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