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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御駕親征

  一朝成名天下知。

  過去這句話更多用來形容讀書人科舉登第,而現在這句話卻可以用來表示岳飛岳鵬舉了。

  大小眼在陸齊高層之中名頭響亮,無人不知道陸皇帝對他之重視。但是在中下層,在底層的百姓中,他們更多知道的是林沖、魯智深、楊志等等,真沒幾個知曉岳鵬舉是何人的。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遼西一戰,齊軍完勝女真,以不足三千步騎的損傷,換取了女真兩萬余軍兵戰歿被俘,主將完顏婁室只待千余馬軍狼狽逃竄。可以不客氣的說,遼西州、乾州和顯州,都已經成為了齊軍的囊中之物。已然是為主力大軍打開了通往遼陽府之路。如何的不叫他聲名大噪?

  陸皇帝對岳飛愛重有加,而岳飛現下交出了如此一幅完美的答卷,兼之有先前半年光景里獨當一面做其依據,下一步陸皇帝將他一舉提到兵馬副總管一級都不稀奇。所有明眼的都知道,此子一飛沖天之日已經到了。

  這是你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那吳玠吳麟兄弟在西北打的也不錯,楊可世、楊可勝,還有王淵等人也不是白給的,然宣傳不到位,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人知道啊。

  宋三郎看著手中的專刊,呵呵直笑。對著眼前的晁蓋道:“保正且看這行文,只怕不是唯一,日后年輕一輩后生怕如雨后之竹筍,層出不窮也。我輩老矣,只得避讓一頭了。”

  周先生說:“一部《紅樓夢》,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

  就像西方流傳的那句話——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黑三郎看著那新聞報的專刊,看到的就是陸皇帝在著手提拔新生代力量,以此取代老派力量。

  那岳飛休管才二十出頭,但這人已經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軍事才干,有著實打實的功績做依靠,陸皇帝著重提拔他,誰也說不出二話來。

  這在他看來,那就是一個“以新換舊”的過程。

  晁蓋哈哈一笑,這種話也就是在這個沒有第三人在場的環境下,宋公明才會說出。畢竟他和晁蓋有著斬不斷的聯系。

  “功名利祿,俺晁蓋何時放在心上?”只說他晁某人至今也沒娶妻生子,就可見一番。

  “皇帝仁義大方,對舊日兄弟無有半分虧欠,如此就足矣。”托塔天王也不是屁都不動的草莽武夫,他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陸皇帝似是有以岳飛為首大力提拔新人的架勢,但他對舊人如何?

  是一條踢出去么?不是。

  晁蓋就知道,他在今歲新春時候,手中剛剛得到了一塊勛田,一塊位于遼東的勛田。面積不是很大,也就是一萬畝。除此之外他還得到了一個認購機會,可以十畝地/一塊銀元的價格,在西北、遼東認購一千頃田畝。

  也即是一萬銀元購地十萬畝。

  區別是,前者永久免稅,且不可買賣;后者田稅減半,但日后可以買賣。

  一萬銀元十萬畝土地,還田稅減半,還有一萬畝能世代傳承的免稅土地。陸皇帝這是給林沖、宗澤、晁蓋等不愿意封建海外的功臣們,一足矣讓其家族基業永固的搖錢樹啊。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田畝買下來,而后權利招攬農戶,移民邊疆,開墾土地。那以后他們家族就等于有了一個永遠也不枯竭的錢倉了。

  現在陸皇帝忽的發力捧岳鵬舉,且不說他是不是真有以新換舊的打算,即便是有,這個有何不對的?陸皇帝很仁義了。即便誰都知道他把地盤定在遼東和西北的另一目的是依靠他們的力量來鞏固邊疆新土,然如此也足叫陸齊朝堂掀起歡呼,文武臣工全都大聲吶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利益共享么。當初黑三郎不也是高聲歡呼中的一個么。已經把皇帝給的好處吃進肚子里了,現在皇帝即便要拿去他另外一些東西,那也沒甚值得抱怨的。

  宋江也是哈哈一笑,“還是保正看的透徹。”把心頭的那點感慨盡數丟了去。老了就老了吧,非是這般老,又如何能做得如今的位置?

  宋江灑脫的一笑。別看他適才語氣唏噓,可他并不擔心自己的地位。首先他是文官,便是有那后輩突飛猛進,想要比肩他宋公明也非一時半會兒即可做到的。其次是他在文官中也只是一方大員罷了,朝堂上如他這般的人物,中央地方近乎百人。這沖擊力并不大。

  他更多是在嘆息年歲的衰老,老人輩兒看到年輕一輩鋒芒畢露時候,總會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

  而他宋三郎二十出頭的時候,且還在鄆城小縣里做差人呢。

  這般懸殊的差距,很難叫人能平平沃沃的接受。宋江心中明顯就有了漣漪,只是他現在已經消平了。

  晁蓋端起酒盞一飲而盡,火辣辣的炙熱感從喉嚨直入肺腑,如是吞了一條火龍一樣。

  “好東西,好勁道。”晁蓋抹了抹嘴角的酒漬。“無怪草原上的契丹蠻子對它情有獨鐘。”就是因為契丹人給出的價錢太高了,以至于中原的燒酒都價格上揚了三四成。

  宋江唏噓一聲,這件事上他險些都忽視了,幸虧陸齊在天祚帝身邊有一顆大釘子,將情報源源不斷的送到燕京。

  契丹人的實力恢復不少。因為他們用從中原購入的烈酒和大黃、茶葉,轉手向韃靼人高價收入戰馬牛羊和奴隸。這是一個低買高賣的過程,契丹就靠著這手段,恢復了不少元氣,至少天祚帝重新建起了一支皮室軍。

  “押司可知道那深海到底是何許人?”

  后者與宋江并無聯系聯系,但職位到了他和晁蓋這一層次,諜報司對他們多少有些開放。二人都知道諜報司在天祚帝處有消息來源,甚是精確。

  這叫晁蓋很是好奇。

  “小弟也是不知。但看其傳來之情報,數據精確,言之有物,當知道其于契丹必是身居高位之輩。”宋江說著又為晁蓋滿上酒。“此事早晚會被揭開,你我拭目以待便是。”

  “押司所言極是。此遭晁蓋來燕京,就是要督促冀地兵馬北來,好防御契丹趁虛而入。那女真已是要亡,契丹又豈能獨存?水落石出之日必不遠也。”

  非是女真人自己露出要縮回老巢的意思,想必北地的僵局還要繼續持續去一兩載。不想女真人自己主動尋短見,這一局面被女真人自己給打破的,阿骨打氣運盡也,這也怪不得別人。

  晁蓋的這一思維很霸道的。因為在他眼中女真人早晚是要死的,所以就不要出甚幺蛾子,乖乖的按著陸皇帝制定好的死亡方針去死不是很好么?現在一折騰反而讓自己早死兩年。

  這就像明清時候的理學讀書人,人都是要死的,沒糧食吃,你在家乖乖餓死不就可以了,何必出來造反,給你家老爺尋麻煩?那被官府擊斃了,還死的更早了。

  偏偏契丹與女真又是唇齒相依的關系,二者在燕云之戰后,已然被逼無奈的站在了同一立場,女真這一折,契丹又豈能長存?

  紫禁城,乾清宮后殿之中。

  此時,恰是華燈初上時候。

  一隊隊的歌女伴隨著琴樂翩翩起舞,陸皇帝端坐于上首,皇后方金芝坐在身旁,其下就是四貴兩妃,加之兒女們,也已經有十多人。大的如陸梅、陸豫都自己坐在下首席位上,更小的則坐在嬰兒椅上,那些不滿周歲的就只露一個面便就下去了。

  兒子女兒多少年紀還小,又因約束不嚴格,一個個神態活潑,此刻交錯而坐,也是好不熱鬧。

  這不像趙宋皇室的家宴,每人一張的宴桌都按照嚴格的等級秩序排列,等級不同,連餐具餐食都有不同。

  陸齊朝的家宴很有家庭氛圍,特別是那些小娃娃,一遭不順心的哭鬧起來,像極了民間的家宴,還是那種不入高門的。尋常的高門顯貴之家,也少有這種男女老少齊聚一堂的家宴。可陸皇帝喜歡。

  他來到這個世上,真的是孤零零一個人。眼前的這些個都是他的家人,價值觀深受前世影響的陸謙,又怎么可能對于孩子的哭鬧聲趕到厭煩呢?甚至他都會親自上手抱孩子,以至于被尿了一身的事兒,也是常有的。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長久下去——”明妃趙金福看著上首的陸皇帝,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長嘆一聲。

  自己這月份可比皇后更大,眼看就要生了,皇帝卻偏偏要御駕親征,想到趙宋宮廷的傾軋爭斗,趙福金真是一百個不愿意。

  可她也知道,自己的那點心愿只是奢望而已。

  明日那坐在大殿之中的男人,一早就會跨上戰馬,帶領數百宮廷侍衛,快馬加鞭的直去燕京。陸皇帝本來是不準備親自出馬的,不然他不會早早就給林沖、秦明配上左右軍師。可他最終還是沒抵擋的住親手滅掉女真的誘惑…

  后者在陸皇帝心中就是一個有點痛的傷疤。女真人的輝煌就是漢人的悲哀,靖康之恥的羞辱,他永遠也不會忘。

  雖說在現下這個世界,他已經打斷了阿骨打的脊椎。虐殺一頭斷了脊梁的鬣狗并不能給人多大的歡喜,他更希望看到阿骨打帶上自己全部的兵馬來跟他決一死戰。但人顯然沒這么笨!

  這點兒,看阿骨打叫蒲家奴帶來的條件便可知一二。所以他第一時間是不想去親手殺一頭殘疾狗的,太過沒去。然而這也就是他一時間的情緒罷了,很快他就改變了主意。

  只不過此次御駕親征,他卻不會親自帶兵上陣了,坐在大帳中等捷報傳來就是。

  陸謙看著如今場面,笑的很是得意,他的兒女一天比一天強壯,一年比一年增多。這是他的福氣啊。

  “朕出征之后,宮中事便要勞煩皇后了。”陸謙敬了方金芝一杯,后者也忙端起果汁來。

  “怎是煩勞了,這些都是妾身該做的。”

  “哈哈,這此番北上,也不知道要幾時才能返朝。宮學事宜,皇后且多操心…”下半年宮學就要開張了。

  下手的陸梅聽到這話,臉色登時一苦,撇著嘴時候,陸謙一個眼神看去,小妮子立刻揚起一張燦爛甜膩的大笑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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