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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簡在帝心

  時間不自覺中已經走過六月。一波三折的嶺南的“戰略”又一次得到了修訂。從最初的一舉破滅南宋,生擒活捉小皇帝,到后來的順帶南越,又到現下的新章法。

  說起來似只是陸皇帝的一聲令下,暗處卻不知道要多少人費盡周章,偏偏這等事也沒甚值得夸耀的功勞。

  陸謙的目光都也沒放在這點上,在出益都之前,他都忙著與內閣與吏部尚書商議官吏之事。

  這眨眼間陸齊轄下便又多出了一行省,閩地的巡撫與各路州府官員,皆是內閣之責,但各縣縣官與州府佐官,那可就是吏部職責了。

  裴宣自從接手吏部,就一直在為此事做著準備。那江南東西路和兩浙路次第而下,兼之福建、廣南等路,所需大小官吏多了去了。卻不是臨時抱佛腳便能梳理開的。

  陸謙在離開益都前,與之沒黑沒白的忙活了小十rì,才算對履新官員,都有一個大致的了解。

  雖然這些記憶不能確保在他腦子里儲存多久,他現下的智力也只是75,看似不低,可那加點的效果愣是叫人感覺不出。與早前加持武力時,是全然不同。

  這只能叫他對其中一些人有了記憶,比如那改回了原名的李旭,他現在叫李若虛。還有常同、仇悆、陳正匯等,連同秘書監里被下放的李若水和趙鼎,這些人在陸謙心里都留下了記號,甚至可以說是簡在帝心。

  rì后若是要向前更進一步,困難度要比其他人小的多了。

  就在陸謙奔到濟州的時候,陳正匯已經來到了杭州任上。隨著江南行省的省治被敲定在金陵,以及滬港的立案與建設,還別說,蘇杭兩地的光彩真就被那還沒建成的滬港奪去了不少。然這兒仍舊是江南行省里的經濟重鎮。就像那蘇州!

  陳正匯是乘坐海船抵到杭州的,這很隨大流,現下很多履新江南、閩地的官員都是走的海路。不是因為走內河水道太耗費時rì,而是因為此舉也與皇帝老子提倡的通海路相符合。

  上行下效,莫過于如此。

  朝廷全面放開海制,那從齊魯到江南,沿海各州縣就紛紛建棧橋、擴碼頭,倒是帶起了好一波節奏,叫沿海州縣的海陸往來多出了許多。

  以至于他們這些做官的,也只能隨波逐流。話說,內里不少人在上海船時那是強忍著恐懼的。就如當初的李道一樣。

  而對比前朝時的官員履新,新朝倒也并沒甚規格消減。前來相迎的人物,依舊是屬下官員和杭州城內的頭面人物。

  早前的杭州城可是富商云集之所在,方臘起事時候,很多本地的大戶巨室是紛紛向南逃竄去,但現在卻是有不少人重新回了來。

  蓋因陸齊不是摩尼教,后者是不分青紅皂白的鏟除官吏、士紳、富戶巨室,誰有錢誰就有罪;前者手段自也犀利,卻是能分個青紅皂白的。殺人抄家不是看人錢財多寡,而是看罪孽聲名的。

  對比起摩尼教的犀利,陸齊這兒就也顯得不那么尖銳了。要不怎會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呢?

  陸謙早前在水泊梁山立足時候,聲名在士林士紳當中那是一個臭不可聞。但現在,卻是被不少人說成嫉惡如仇,目光如炬了。

  甚tsxsw至內里都有不少的海商。海商有錢啊,很多海商都是杭州的富戶巨室,不少人家更是有良田千頃,且這些愿意回來的,盡都是名聲上佳或是罪不至死的。林子大了之啥鳥都有。那土豪劣紳固然有,可修橋鋪路、接濟百姓的良紳善人也不是沒有。

  你且甭管他們早前是以何種手段發家的。

  這些人往rì在摩尼教手下都討不了好的,可陸齊卻能容得下。如是不少人就紛紛回歸,甚至一些背著罪孽的也是任懲任罰。說到底,這一切還都愿于中國人鄉土情結。

  待到陳正匯抵到的時候,整個杭州城的頭面人物都在碼頭迎接。

  那早到一步的兵馬使、府城、通判、提刑官,連帶著下屬各縣堂官,以及杭州城里一眾名流。這是歡迎會,也是見面會。大家彼此照個面,那有頭有臉有份量的人物,就全認識了。

  沒有前任,杭州城原是軍管,坐鎮彼處的不是別個,就是霹靂火。現下是錢糧賬冊一教,人拍拍屁股走了,他還要朝福州去呢。

  陳正匯為陸齊鞍馬前后多年,按理說本不至于落得一府尹的。只因為他入仕途時的起點太低,他奔波經營的是文人雅士這一塊。雖然有了趙明誠這塊牌子,卻不能不說陳正匯為陸齊文治,還是做過突出貢獻的。常同那位狀元郎可不就是他拉攏來的?

  但他也一樣陷入其中太深了,沒有及時步入官場,而是始終在這一塊打轉。那在早期時候確實是優勢,但到后來就落入了下層。比如說,他若是與常同一塊入仕途,早rì去做正途親民官,現下怕坐不上巡撫也能在布政使一檔上打轉了。何至于現在僅僅落得一杭州知府?

  但在杭州當地人看來,這位陳府尹可正是年富力強,前途光明的呢。

  朝廷變革時期,這年輕的達官顯貴是比比皆是。最出名的就是郭永,年紀輕輕就轉任兩省封疆大吏,比之年到四旬的陳正匯來,自可稱得上是春風得意。可人陳正匯也不差!

  來歷深厚,交情廣搏,又曾在皇帝老子身邊侍奉,現如今雖剛剛做到了杭州知府,來rì卻未嘗不可厚積薄發,那一省的封疆是不在話下的。

  大樹底下好乘涼,這樣的大腿很值得他們去擁抱的。

  最讓人高興的是陳正匯的年紀。正值壯年好啊,比之那些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可能叫人放心多了。陳正匯人已經步入中年,那言行舉止和施政方針,自已經圓潤。在如今這個‘百業待興’的時候,有個這樣的領頭人才能叫人放心。

  而隨著rì子一天天過去,陳正匯清點錢糧簿冊,接見下屬官吏,在杭州城逐漸撂響自己名號的時候,一個必須要涉及的問題就來到了他的面前——秘書。

  陸齊治下的親民官兒,凡七品以上者,現已皆有秘書。這已經是規章制度。

  在不少人眼中,后者就如是早前的貼身長隨,只是后者的性質更便宜私人,而前者卻在公事。可實則如何,人自知道。

  陳正匯身為一府之長,自然是要有秘書。那府衙下屬都且有一秘書處,內里盡是秘書,在一定程度上便頂替了先前衙門刀筆吏的差遣。

  陳正匯給人做了幾年的跑腿的,現在冷不丁的自己也要挑選秘書了,還有些不習慣。

  他就想著,要是能挑個樂和那樣的秘書,那就真是好。要不然退而求其次,選個黃潛善那種急上官之所急的,也是不錯。

  卻是很清楚一個貼身秘書對于他的重要性的,那必須好好斟酌才是。

  “秘書不著急,本官剛剛履新,事情且待捋順了再說。”

  秘書處主事是個杭州本地人,早前跟著諜報司做暗探,如今也是苦盡甘來。雖然官職不甚大,可如今地位已經叫他做夢都笑了。這諜報司出身的人,生性就是謹慎人,知道這是陳正匯要自己親自考察,也就沒繼續勸,“且行。相公要是看中誰了,就和下官招呼一聲。”

  陳正匯就此摁下了秘書一事,雖然他知道這事兒也拖不了下個月。但杭州城于他來說,人生地不熟,他安能輕易下決定?

  至于如何叫人說不出話來,也是簡單得很。他陳正匯若是連這點智慧都沒有,還做個甚官?

  當了當月中旬,陳正匯便召集了各縣正堂官齊聚一堂,開大會。

  “諸位,近來本官于城內多有走訪,杭州市井亦有起色,然情況兀不樂觀也。”

  “…”大堂上全體沉默。啥意思,這新府尹是要找茬?

  那府丞先拱了一下手,詢問道,“不知府尹有何高見?”

  陳正匯利索著搖頭,“那里有甚個高見,只是一點淺見之得。本府說來,諸位且來一聽。”

  接下他清了清嗓子,“本府就提出一點,這杭州城內外數十萬眾進進出出的,除去城內的守備軍外,竟然不見Jǐng察有幾人。如此怎能行?

  本官從不以為人性本惡,卻也知道大戰之后民生多。在座諸位皆親民官也,非真要等到強匪遍地,才招兵買馬?須知道這朝廷大軍不rì即將南下。”這話實則是有些危言聳聽了。要知道齊軍主力即使南去后,仍舊會有不少軍兵人馬留守杭州,那守備軍都已經在籌備中了。這是江南重鎮。再是荒唐,也不了秩序。

  陳正匯這名義上是豎了個大旗,叫人無法分說,實則是給眾人尋了個大麻煩。

  那陸齊治下,Jǐng局可是個不次于稅務機關的好去處,一旦要招募Jǐng員,誰個在本地根基根腳最深厚,誰個就會被煩擾最多。

  那是地方官府的暴力機關,在陸齊政治版圖中地位重要,便是那些富戶巨室,恐也愿意叫族中子弟參合其中。不圖其內的待遇如何,而只求一個人脈,一個能加深彼此關系的由頭。就好似后世企業富豪向Jǐng局捐贈…

  當下便有那提刑官出聲支持。那州府各Jǐng局皆歸他統轄,近來確實有人反映,人口實是不夠。

  “依本官之見,便是按照規定,整頓各處Jǐng局。擴充人馬,務必確保朝廷大軍南去后,杭州局勢仍舊安泰。”

  這個旗號無人可以撼動。在場大小官員都是聰明人,眼看局勢已定,便紛紛順水推舟。話說,誰個不樂意自家手下多出百十號青壯男丁調遣呢?

  只是江南行省剛成立不久,就是省守備軍且還遠沒有完成,這Jǐng局就更被人放在次要位置了。

  陳正匯喜歡看手下的人都忙的腳不沾地,因為這個時候方能看出人的真正成色。就在整個杭州府上下都在為Jǐng局擴招忙碌時候,陳正匯的秘書人選也大致有了譜。

  而同時間,抵到梁山泊的陸皇帝,面對著眼前的物件也大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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