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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彎弓如滿月

  延安是老中經略相公的駐處,也就是種師道的老巢。

  作為陜北的邊防核心重地,種師道引大軍出關時候兀自在此屯留了兩三萬兵馬。只是隨著劉法再次集兵關中,延安府的兵將再次被抽調了大半,如今已經只剩下萬把人,內里還有那一些老弱。

  此刻忽的聞報有一支梁山軍從北路直殺來,綏德軍更已然盡入梁山軍之手。

  留守延安的鄜坊使張深聽聞后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那梁山軍是如何忽的殺進鄜延路的。

  須知道,這河東與關中在眼下時節,那交通是極不便利的。就是后世21世紀,那跨河大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建造的。

  “陸賊好大膽!”對這兒的山川地理走勢了如指掌的張深,震驚過后迅速就明白來怎么回事,心中對梁山軍的膽大妄為是頗為震撼。這去年剛打了契丹,今年就又來撩撥黨項嗎?

  張深手下有一員大將,此刻起身上前,卻見他年歲已四旬,身長六尺,兩眉入鬢,鳳眼朝天,淡黃面皮,頷下三綹微須,頭戴一頂爛銀盔,身披銀葉甲,內襯著白羅袍。卻兀自膀闊腰圓,雄健威武。此刻添為鄜延路第一戰將,便就是當初老中經略相公麾下人物齊齊具在時,能勝的過他的,亦是不見一個。

  “相公容稟。那賊軍奪取了綏德后,不守反攻,怕不是兵多將廣,而是以攻代守。想那陸賊忽的遣派兵馬自北殺入我境,必然是打西賊境內通過。那兵馬所出處,無過于府麟二州。彼處與西夏親近,陸賊如何敢于二州集結大軍?兀的不怕西賊警覺?”

  “而現下半點風聲也無,可見其行動之密,亦能得見其動用兵馬無多也。”

  這人的一番話叫在場諸將的大腦冷靜了許多,細細思量,眾將紛紛贊同。

  他便就接著再道:“既其兵不多,得綏德軍后卻又不守反攻,那便是在虛張聲勢,以攻代守。如此何足畏懼?”

  言罷就向張深請命:“小將敢請一支兵馬,出城與賊軍一回。”卻是這丹頭、清化、永平等寨子紛紛被打破,延安城外馬蹄聲震蕩,塵土飛揚,遮天蔽日中旌旗招展,叫人實不知他們究竟有多少兵馬。

  張深內心里自不會真就信了這話,那陸謙既然打定主意要故伎重演——這可不跟他們多河東如出一轍么,那誰又敢保證他就真的只派來一支輕兵?兵法之妙就在這虛與實之間。

  但是現下為了安定眾人軍心,他必須第一個帶頭認可王進的言語。是的,這人便是林沖早前的同僚,因開罪了高俅而不得不逃亡關西的王進,也就是史大郎的師傅。

  這人自與史進一別后,人就奔去了延安,化名王卿臣,投到了種師道麾下。靠著本就有著的根基與那一身過人的好武藝,那很快就嶄露頭角來,尤其是那高俅敗死之后,就恢復本來姓名,更不加遮掩了。

  現如今為種師道麾下統制官,這鄜坊使張深之下,延安城中就是他為首了。他本也是隨著種師道出征的,兀的受了徒弟史進的連累,被種師道遣回了延安府留守。

  叵耐王進歷來是個安分守己的人,開罪高俅,也是高二先做了混賬事。這留守至今,與張深配合恁地默契,半點無有過頂牛較真的。

  現下當眾請命,張深心中雖有著嘀咕,卻知道這是好事,更可試探敵軍虛實。當即允了王進,只是在王進臨幸時候拉住手道了聲:“沙場爭鋒,刀槍無眼,將軍且要保重。”

  此番王進率領三千步軍出城迎戰,那城門一開,立刻就讓對面的梁山軍知曉。領兵的岳飛與欒君實,少年英雄,年少氣盛,是半點也不懼怕。當下引著兩營鐵騎直沖而來。

  是的,就兩營騎兵。延安城外就這一千騎!

  “鵬舉。宋軍出城,兵將甚多。若是叫他們擺開了陣仗,可是不美。”這岳飛都已經滿十六周歲了,虛歲都十七八了,雖還不到二十,卻已被陸謙賜下表字。

  也即是說,岳飛成人了。不然陸謙也不會把他放到下面做個指揮使。

  欒君實一樣是成人了,他比岳飛還大半歲,表字茂國,一樣是為陸謙所賜。

  “無須多思量,且順勢而為。”岳飛高聲說道。二人相識已久,相處更是親密,誰還不知道誰的性格?與欒君實相比,岳飛這個大小眼的性格實是跳躍,打起仗來不依兵法,外人視之很是有些隨性。可欒君實卻認為岳飛更具戰爭嗅覺。后者詞匯是陸謙口中蹦出來的,很是稀奇,但意思直白透徹。而岳飛雖膽大,可演練場上因此吃了不少的虧,可是真刀真槍的沙場之上,誰又見過他‘自陷絕地’的?

  兩支兵馬迅速逼近,那王進已經使人列出了陣仗,只是且沒有健全。

  這也是必須的,真要是健全了,岳飛就是再生出一個膽來,也不可能一頭撞上去。而王進這邊卻非是故意等著的。他要引敵軍攻殺來,試探敵軍的虛實,那首先就要給后者一安全的環境。若是就在城門口布下陣勢來,那未免也就太是喪氣。

  如是就出城五里方布下陣仗,現下方列出一大致來,尚有些欠缺。

  只不過就算是如此,有了這框架在,王進也甚有自信。延安府的兵馬都是與黨項人打老了仗的精兵,只要陣列擺出來,三千步甲對上上萬西賊也能扛得住。且這里距離城池就五里路,勢頭真有不妙,慢慢的爬也能爬回去。

  岳飛一馬當先,沖在最前。王進在陣中一眼就望了見,就看那小將頭戴爛銀盔,身披銀葉甲,內襯白羅袍,坐下白龍馬,手執亮銀槍,隆長白臉,膀闊腰圓,十分威武。那打扮與他竟是神似!區別是他胯下的是一匹青驄馬。

  岳飛可顧不得這個,見到宋軍真面盾墻槍林的,便引著所部轉了一個彎,向側翼奔去。

  后者雖也不是全無防備,可果然不如前陣嚴整就是。

  他略一觀察,當即自弓壺取出一描金畫鵲弓來,百五十步開外,彎弓如滿月,雙箭連環射出,發去快似流星。

  那是正中當面宋軍之擎旗者二人,稍后縱騎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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