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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契丹八旗

  就在郭藥師心生歹意的同時,梁山軍境內同樣迎來了一陣陣的難民潮。后者的來源主要是遼地與后世的豫西南。

  那前者是沉疴宿疾,契丹人剝削太重,上層貴族不顧底層百姓死活,只一味的壓榨錢糧,擴軍整兵,那到了秋冬季節,不卷起大股的難民潮才有鬼!對此陸謙早就叫人‘嚴陣以待’!

  那易州、涿州被梁山軍收入囊中之后,本地的百姓經過半載的休養生息,富裕還遠遠談不上,卻至少有了過冬之糧。與遼地其他諸漢州的百姓對比來,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冀北的一干文武早就上折子稟奏此事,那事實也就是不出所料。

  今年逃入冀北的遼地百姓,以及契丹、渤海等族之人,數量比之去年更勝許多。

  而后是的豫西南放到眼下就是京西南路,也就是南陽、鄧州、房州、南豐府等,昔日里是王慶軍崛起之地。這里前有王慶,后又西軍,現下梁山軍又殺了來,民生凋零,百姓苦難,難民流民邊地都是,處理好了這些流民難民無疑是梁山軍于在此地站穩腳跟的一處關鍵點。

  然多年來的經驗和‘系統’培養出的各類官員,卻無不叫陸謙信心十足。先以工代賑,后編戶齊民,再清丈田畝,分配土地,輔之宣傳新稅制,等等手段施展下來,那局勢就能安穩的住。待到來年,一年的光景叫百姓們休養生息,他們便也就知道是趙家好還是陸大王好了。

  就像今歲那遼地的百姓,看看其他諸多漢州的百姓過的日子,再看看涿州、易州兩地百姓下半年過的日子,那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就是那些涌向南面的契丹人、渤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都是一樣的人,看到往日里與自己一般困苦的人,眨眼就過上了好日子,能心平氣和的只有圣人了。

  如是,陸謙就著人招來了一干文武重臣議事,那些個涌進來的契丹、渤海乃至韃靼人,可不能把之與北地的漢民一視同仁。宣贊因統領的是契丹騎兵,亦有幸列席。

  陸大王首先詢問了契丹營的狀況,后者經過一年的整頓,那可不同于早前了,只看宣贊臉上的神氣就能察覺出一二來。

  早前陸謙征戰中原時候,宣贊就不止一次的上書請戰,契丹營中亦求戰心切。畢竟能參軍的那些契丹人、渤海人都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入梁山軍這般久,如何不知道梁山軍里是只有打仗才能得賞錢得軍功田,但卻是從來都有功必賞,從無食言而肥。

  那契丹營里的軍兵一個個都欠了好大一筆債,為了安置家眷,或是為了配置趁手的兵器,他們有一個算一個,誰沒在銀行里貸過款?便是日后的軍餉都拿去抵債了。那正是為了急著用錢之時,可陸謙心知這場戰斗沒甚艱難的,如何愿意把他們放了去?

  就如是那熬鷹一樣,壓一壓,更是有利。

  那契丹營的軍兵在年中時候若只是餓了,現下的他們就是餓紅眼了。梁山軍掃蕩中原,得勝歸來,自然是大肆封賞一通。可是軍中什么消息沒有?這一遭梁山軍的陣仗勝的是多么輕松,他就不信傳不到契丹營士卒的耳朵中去。如此,這些人可不更是盼著戰爭了?

  事實證明,只要利益足夠多,聞戰則喜并不稀罕!

  “自九月里便有北地百姓入我境內,其內多漢人,這個不須多慮。本王憂慮的是內里的契丹、渤海、韃靼等族人。”

  陸謙手中拿著一道折子,這是冀北巡撫宋江剛剛送到的密折,他已經發往了內閣,對比去年涌入漢境的北地百姓,今年的數目可是有很大提升。

  “彼輩人與我中原人族面貌相似,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不防也。且我朝善待北地漢民乃是因彼此血脈相連,皆華夏一族也。何以叫外族人等量齊觀?”

  陸謙說的這些話,在座人等就無有不贊同的。那梁山軍的稅賦策略比之趙宋可降低了一大截,此乃仁政善政也,如何就叫外族人享受了去?兩者可不是一國的。

  或者有人說陸謙是胡吹,人遼國的稅賦比他現下還輕呢,與早前的趙宋更是不能比。可謂輕傜薄賦也。蘇轍在《欒城集》中記述在遼治理下燕云地區管理有序,百姓稅賦較輕的情況,與北宋中后期的沉重稅賦形成鮮明對比:“契丹之人每冬月多避寒于燕地,牧放住坐亦止在天荒地上,不敢侵犯稅土。兼賦役頗輕,漢人亦易于供應。”

  但是,陸謙這邊也有說頭,那是遼國的太平年景,現下呢?契丹人恨不得把北地漢人手中的最后一粒兒糧食都搶走。何況就算是太平年景,那遼地地半沙磧,三時多寒,春秋耕獲及其時,黍高下因其地,蓋不得與中土同矣。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要知道,這個時代正是正由隋唐溫暖期向明清的“小冰期”過渡,北地的氣候相對其他歷史時代更為寒冷,就是中原也多有影響。政和元年(1111年),太湖全部結冰,冰上可以通車,太湖洞庭山有名的柑桔全部凍死。那一年的雪花直下到了暮春。中原都有這般的影響,更休說北地了。

  契丹人素以農牧業為主要課稅對象,影響本就深重,又趕上女真起兵,國家動蕩更需要錢財,那就只能一意壓榨百姓了。

  這時候遼國的稅賦與二十年前就是兩個天地,從遼地跑來中原,那是享福啊。

  可這個福氣不能憑白的叫契丹人、渤海人、韃靼人去享受。

  陸謙這般的意思,在場文武們也都是這般的意思,一種很樸質的遠近觀念,卻又是根深蒂固的扎根于人的腦子中的。那韃靼人似乎與中原無冤無仇,但只需知曉他們也是異族就是了。

  “對于這些人,本王欲建制附庸軍。契丹、渤海、韃靼等外族悉數納入之。叫其每戶出一兵,或者數兵,以十兵為一小旗,五小旗為一總旗,兩總旗為一百戶,設百戶一人;每十百戶為一千戶,設千戶一人;每五千戶為一萬戶,即是一旗也,設旗主萬戶一人。萬戶可稱之都統。”

  本來么,陸謙就是要搞一個八旗。但是牛錄、甲喇之類的詞匯,于現下來說太過扯淡,如是他就想到了明朝時候的衛所。但還是覺得百戶與千戶之間的差距過大,以至于最初的設計中都在其中加入了一幢主。這是南北朝時候的官職,李淵的曾祖父李天錫就曾做過北魏的幢主,可將五百人。

  但后來一想,沒必要如此。單一的千戶,力量還不至于失控。

  且這般還更有利于千戶對百戶的控制。要知道,這旗主的位置可不是終身制,更不是世襲罔替的。陸謙才不會給他們尾大不掉的機會,這點上他早就想到了。

  是以,一個萬戶他只編入五千人,就是因為一萬人太過巨大龐大了。

  “九為極數,本王就用八,以后將有八旗,分以正黃、正白、正紅、正藍、鑲黃、鑲白、鑲紅、鑲藍為名。”陸謙會給各旗提供最初的軍備物質,可想要更多更好的,那就只能去戰場拼搏。那軍功積分,拿錢財來換取軍備。

  “八旗皆為本王奴仆。各旗以軍治民,下級務必服從上級,喝罵打罵,生殺奪予,皆是上意。每有戰獲,本王取三成。而各旗之民,每在戰場上立下功勛者,亦受獎與漢兵同等。”

  “能立下十功者,可出旗賜漢姓,此即是抬舉。從此以后便為華夏子民,再非奴才,早前的舊事就若這流逝的時光,一去而不返也。”

  “彼輩人亦可繼續在旗內任職,以千戶為頂點。但事隨時遷,職位不同,出旗之限亦有不同。再上者一旗之主也,必十年挪其位。時間一到,賜國姓,敘功論賞封爵。”那每旗之旗主則就是由各千戶之中選拔。可以說,這般每旗的千戶地位皆會大增,亦是增大了旗主對屬下的全盤掌控。

  這八旗制度雖是草創,看似簡陋,實則卻也環環相扣。畢竟有著正史中的八旗作參照。

  而有“敘功論賞”這條紅線逼著,任哪一任旗主,恐都不會自甘墮落,默默無為。可他們的功勞都是在戰場上拼殺得來的,只要拼殺就要有傷亡,旗主‘窮兵黷武’,那最遭殃的只能是旗民。而這兩者間的關系真的就還能如魚得水嗎?

  十年的時間,在各大千戶都知曉的‘十年’時間的期限里,便是有天縱之才,恐也只能把一旗人心聚攏在手中。而八旗互不隸屬,只憑一旗之力,如何敢違背大勢?

  陸謙可不會從八旗旗主中擇人統帥八旗上戰場,他會設立一位置,就好比草原總督一類,由他統帥八旗。而這個人一定要是漢人!

  “諸卿以為,本王這般設計如何?”

  陸謙向坐下的文武重臣們詢問。后者一個個面面相覷,沒有人能想到他竟然設計出了這樣一龐然大物,這么一套相對縝密的制度。

  北方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是數以百萬計算,在座的都不是李逵那般的莽夫,自然知道北地的游牧民族對于中原的威脅,可歷朝歷代最是強盛時候亦難把他們殺得干凈的。陸謙這般的設計,可以確切收攏到的實則也就是幾十萬人,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是卻能起到“以夷制夷”的效果。

  “本王不可能對北地斬盡殺絕,也做不到這般。只能是駕馭一部,叫他們自相殘殺。”這實質上就是消耗草原游牧民族的元氣,也是一種更紅果果的交易。殺得越狠越多功勞越大,對于八旗旗主而言,對于那些上層人物來,不管是名爵還是利益,那可都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要他們在享福的時候換一個身份,變成漢人罷了。

  “大王英明,明見萬里,臣等萬不及也。只是此法雖發前人所未發,可據臣看,卻還有一未名之處。這八旗兵馬廝殺,必然有折損,折損之兵額,將作何補充?入旗之民又將作何補充?”宗澤與聞煥章等人彼此交換著眼神。聞煥章第一個起身言道。

  陸謙對此自然有考量,想那正史上的八旗兵,入關之處時候還兇猛如虎。那滿清雖叫人反感,但事實也不容詆毀。八旗兵丁在初時還是很能戰能打的。可看看日后…

  廢掉的八旗兵之戰力,直叫人啼笑皆非。

  他可不想看到八旗墜落的一日,陸謙還指望著八旗能作為一把刀,為他開辟出一大場面來呢。日后經營草原,打通中亞,甚至是那更西之處,都少不了八旗。這些人若是廢了,就不好玩了。

  陸謙想要豢養的是一頭猛犬,可不是一只京巴。

  故而這戰力如何保持,那確實是一關鍵問題。內中就自也包括兵力補充。

  “體格健壯,善弓馬者當先。”畢竟這八旗主力是騎兵。但陸謙他不準備建立預備役,且把契丹等外族人的入旗的演武考核,交為兵部把持。至于旗民中的絕戶者該當如何處置,那就按照草原民族的習俗。

  再一個,旗中的丁壯如何成為旗兵,那就是各旗的自家事了。只不過在本旗實是人丁稀少的情況下,各旗旗主也有權上書兵部,招募旗民。

  人丁稀少,那就是戰斗力下降么。這個與旗主的利益功勛是休戚相關的。但外來戶的盡數也會影響到旗主對本旗的控制。是以,這個決定權就把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

  也所以說,各旗戰力下降的問題,那是旗主們要考慮的事情,他們的戰斗力與他們的收獲是休戚相關的,想要過的富裕,就只能在戰場上建立功勛。那戰斗力若是不停地下降,他們自然就無法建功,餓死也怪不得別人。

  總之這八旗就是陸謙手里的一把尖刀。

  場上的一干文武依舊在消化著陸謙的這番話,必須說陸大王放出的這個大招,前前后后思量的很是周全。就現在的情況看,這位爺這般打算顯然是在為日后做準備,就目前說來倒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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