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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戰幽云

  且說那一萬多遼軍俘虜都被砍殺了,那自真定啟程的第二撥糧車也已經運抵到了保州,兼之容城已破,自然是解了梁山軍的燃眉之急。

  此時陸謙的軍令也已經傳到雄州,叫本處兵馬整軍北上。如是,宋江檢點兵將糧草,引王淵為西路,以史文恭引王斌為東路,兩路兵馬齊殺奔進遼國境內。那從遼地艱難逃回一條性命的喪門神鮑旭,卻還要留在雄州城內養病。

  此時那遼國上層吔已經知曉兀顏光大敗而輸的消息,天祚帝恍如做了場噩夢,猛從云霄天宮掉入了十八層地獄,是氣怒交加,卻又心生惶恐。蓋因為陸謙竟然擺出一副遼國不低頭,他就大舉北上的架勢來。

  “陛下無憂。陸謙這一伙草賊,看似氣焰囂張,實則外強中干也。陛下休只看陸賊兵馬眾多,士氣喧騰,就以為無人可擋,卻忘了糧為軍綱之言。那陸賊出真定,經定州、保州、安肅、廣信,始入我國之境內,沿途四百里有奇,無有河道便利,一應軍需糧秣只能靠陸路轉運,又有廣信、保州三地的難民扯后腿,豈會有充足資糧?

  就涿州來報,那陸賊方入我境內,便遣派兵馬趁夜襲取了來源,次日利就收繳城內余糧,送發涿州城下,由此可知道其軍中缺糧也。即便是容城內有不少糧秣被賊軍奪取,可廣信三地有十余萬難民嗷嗷待哺,又是何等的耗費口糧?梁山賊有如此欠缺,又何懼之有?放著我朝二十八宿將軍,十一曜大將,多的強兵猛將,還怕贏不得他么!若是這伙蠻子不退,臣愿親自引兵去剿殺這廝。”耶律淳看著天祚帝氣怒交加而又驚懼不已的面容,心中冷冷一笑,挺身出列,將與心腹幕僚商議定論的話娓娓道來。

  那言語甚有道理,這可是他手下人等商議多時的智慧結晶,如今拋出來,果搏得不少地贊賞。

  就是那已經被剝下了都統軍之職的兀顏光,看著耶律淳也心中豎起了大拇指。這位南京留守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可一眼看出其中奧妙。

  來勢洶洶的梁山軍,最大的短板就是糧食。容城的糧食是不少,卻遠不能填飽廣信三地難民。畢竟陸謙只是籠統的拿下了河北兩路地盤,而不是真正把這兩地掌控在手心中,山東即便是有大把的糧食,想要順著水陸直運到北地邊疆來,也非是短時間里可以做到的。更不要說偌大的河北兩路之地要徹底掌控,需要耗費去梁山軍多少的精力錢糧。陸謙又怎么可能與契丹死磕不休?

  整個河北現下都不知道有多少的難民、流民等待安置,陸謙還照例免除了本地今年錢糧賦稅,整個河北就是一個超級大的大爛窟窿,需要梁山軍去彌補。

  后者需要用錢用糧之處還多著呢。

  如此情況下,陸謙難不成能憑借真定府一地之錢糧就來征討大遼嗎?

  兀顏光在涿州安歇一晚,定下心神后,就把這一切都想到了。“陛下,今日我大遼與陸齊之間最難遮掩的是就是奴婢。保塞洗城,奴婢因怒劉敬石清河不乖覺,便叫手下兒郎殺盡了城內的漢人男丁,那陸賊以此做梗,已將被俘的我軍兒郎都斬盡殺絕,又豈能放得下奴婢這個罪魁禍首?”

  陸謙可明明就說了,不斬兀顏光人頭,不叫天祚帝低頭認罪,絕不罷兵的。如此既立flag了,就要擔得起這份壓力。這個時候的古人可不知道什么是千萬別立flag!

  罷朝后天祚帝使人宣兀顏光覲見。后者一進來就噗通跪倒地上,這一回他把事辦砸了。

  梁山軍攻打遼國是有些力不從心,那遼國就有力量對付梁山軍嗎?這不是胡扯么。保州一戰大敗后,遼國已經傷筋動骨。若是陸謙打下了容城后,就主動退出遼國,天祚帝等肯定會大喜過望,誰也不會再說去找陸齊麻煩的話來。

  畏威而不懷德的可不只是禽獸蠻夷,而是很多很多人的通病。

  在自己的心腹面前,天祚帝也放下了自持,說話直白:“陸賊要朕低頭,這是癡心妄想。他還要你的腦袋,莫不是真要朕把你頭顱送過去?”這一次兀顏光大敗而歸,軍馬先勝后敗損失慘重,可以說叫天祚帝顏面盡失,更實力大損,但他依舊舍不得這個奴才。

  這可是對他最忠心也最能打的人啊。丟了兀顏光誰來制衡耶律淳?靠耶律余睹么?這廝與其說是帝黨,還不若說是文妃一黨。縱然文妃是他老婆之一,可到底隔著一層心的。

  “大遼乃上國也,豈能對南國草寇俯首?然奴婢以為兀顏光可死也。”

  天祚帝唬了一跳,這兀顏光糊涂了么,怎的有人自己尋死?“額,這倒也是個妙法。”死的人只是“兀顏光”。而現在的兀顏光是能變成耶律光的。

  兀顏光如此進言,自也就意味著要服軟了。無奈何,形勢比人強,此番大敗后,遼國已經惹不起陸齊了。

那陸謙固然一時間還不能威脅到契丹,可人家手里的實力真比遼國要強。惹惱了人陸大王,后者只要三兩月時間必能將大批糧食運抵前線,屆時再起大兵殺來,與女真南北夾擊,這叫契丹如何應付  如是,兀顏光軟了。他軟了,天祚帝也就沒心勁了。仗再打下去只為爭一個體面。畢竟契丹對中原已經二百年占優了。天祚帝也好顏面。

  但對陸謙軍的戰事,兀顏光卻不能參與了。天祚帝有意排他去上京道待上幾天。“國家板蕩,正思忠臣良將,你可有舉薦之人?”

  “臣以為祥州刺史耶律大石可謂宗室柱石。”

  “大石林牙?”天祚帝驚訝道。這位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的八世孫,不僅是契丹有史以來唯一的契丹進士,更與耶律淳私交甚密,兀顏光何以舉薦他出頭?

  兀顏光侍奉天祚帝已久,如何不曉得天祚帝這在驚訝什么,進言道:“陛下,如今國事多艱,正是齊心協力之際,還望陛下能以大局為重。”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糾結這個?

  經歷了保州之敗,現在遼國已經危如累卵。放著耶律大石去做小小州官,那是莫大的浪費。

  天祚帝不見答應,只揮手叫兀顏光下去準備‘死’。

  而后命耶律淳為帥,耶律洞仙為輔,督南京道漢兵上萬人,契丹部族軍數千,去救涿州范陽。這卻是只差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除了天祚帝依舊緊緊握在手中的新軍外,整個南京道的兵馬是空蕩蕩的了。再要去抽調兵馬,非是錦州一線正與女真兵馬在對峙的主力軍,就只有中京、上京的部族軍了。當然西京道也多少有點漢州州兵的。

  被兀顏光推薦的耶律大石兩天后就來到了南京城,成為了耶律淳手下一將。

  如今陸謙還在引兵馬圍困涿州,可涿州城內兵馬甚是有一些,且城高池深,梁山軍亦缺乏攻城重武器,陸謙就則選兵馬左右出擊。先叫徐寧引兵匯合了淶水的姚政部,攻取了兵力空虛的易州;這地方再向西就是紫荊嶺了,同遼國的西京道相通,位置很是關鍵。而后叫孫立、雷橫等帶兵奪取了新城、歸義。

  這邊宋江、史文恭再兩路出擊,分別進攻永清、固安、安次等地,這一眨眼功夫,仿佛半個南京道都要烽煙四起,淪入梁山軍手。

  耶律淳聽聞易州等地相繼淪陷,敵軍又有新的動作,憂心說道:“陸賊大軍與滄州軍馬匯合,數倍于我,今分路而進,是教我首尾不能相顧也。我若阻擋一路,他只不和我戰,而以別軍徑取南京,我軍則難保萬一。而若分軍而拒之,軍分則勢弱,必是孤掌難鳴。諸位可有教我?”

  “王爺勿憂,我有一計,先大張旗鼓,佯作往滄州之敵進攻。敵軍那一路兵馬稀少,問詢必然堅守,我卻不與他戰,一面虛張聲勢對峙,一面暗地分派精兵,抄襲其后路。霸州、信安軍遇襲,滄州賊軍不戰自退也。彼大軍既退,我尋隙而進,敗其軍,則聲威振也。再大張旗鼓,進援涿州,彼時陸賊前有堅城,側有奇兵,定生退意。”耶律大石這話還隱隱有一層意思沒有道出來,那就是勝了宋江之后,其先就有了一層遮羞布。到時候涿州陸賊不退,也能伸手向皇帝繼續索要援軍。

  耶律淳道:“林牙之計甚好。只是我軍抄襲敵后,若被他孤注一擲,直取南京;京師震動來,豈不糟糕?”南京城破倒是不至于,但這般來就給了天祚帝口舌了。

  耶律大石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與那洞仙侍郎親引一支軍馬,殺奔固安,王爺引兵攻安次,以引敵注意。賊軍若正面大舉攻來,則去占據險要,疑兵惑之,極力拖延,以待小將去其后動作;若是難于支撐,就急回軍退守高梁河。”耶律淳聞言沉沒半響,如是應允。實乃尋不到更妙之策了。

  如此,耶律大石遂與耶律洞仙引軍五六千,往正南的固安而來。前進一日,探馬報敵軍在固安聯營數里,又報敵西路來了一支兵馬,不用想就也知道是涿州之敵。

  耶律大石拍手叫道:“正和我意。如今可以小股人馬,在此迷惑固安之地,大隊轉投西路進,抄襲敵后去也。”耶律洞仙聞言贊嘆:“此計甚妙。”于是二人留下一支兵馬在此虛張聲勢,主力就向西而去。想要擊潰西路來軍!

  而且說史文恭引著三千兵馬,攻克固安,把當地的大小船只百余艘,沿河排開,預備叫人發去雄州,如此好轉運軍糧。卻是此刻的幽云十六州也是多有水溝,那桑干河西北東南走向,貫穿了整個南京道,最后匯入拒馬河入海。

  現下梁山軍已經控制了拒馬河,自然可以用之與漢地水道合流,從滄州經黃河直入拒馬河道,而后運送糧草于涿州前線。

  那剛使人發出傳去,忽聞探馬報,卻是北路殺來的一只遼軍。

  王斌前霸州兵馬都監說道:“我軍乃是偏師,不如固守城池,等待西路兵馬來援。”

  史文恭也不敢大意,把兵馬都聚攏在城中,向北路觀望,只見那支遼軍在城北十多里處扎寨,旌旗招揚,煞是威嚴。可這架勢卻非是想來攻城的。

  “遼軍既不來攻我,我就去攻他!”史文恭放膽說道。王斌聞言大驚,“我軍兵力不足,未可輕動。”

  “西路的援軍不就將到,有何不可!”言罷就叫王斌留守城池,自己點軍兩千,發一聲大喊,往遼軍營寨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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