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陸謙心中對近代騎兵的感覺頗有復雜的。前世早時,網絡上到處都是吹捧近代騎兵的帖子,而且有憑有據么,比如八里橋那一戰。先天上就叫陸謙心中好不反感。
畢竟,中國歷史上就沒什么所謂的近代騎兵么。反倒是傳統古典騎兵的輝煌叫人神往。更不要說那些帖子中,明面上是鄙視中國的騎兵,實則以點帶面,鄙視的是整個中國。言辭中雖含而不漏——不能太明顯,卻每每叫人感覺到一種‘獨特’的優越感。
陸謙被惡心壞了,以至于早年他對近代騎兵是十分的不感冒。可惜,他就是一個小白,便是想要反駁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還好時間叫他明白了一個真理——網絡上并非都是真實的。
五毛有的,美分有的,崇洋媚外有的,大中華也是有的。當然也少不了螨遺和皇漢…
網絡是一個復雜的地方,不要相信自己聽到的,也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甚至不能相信所謂的視頻真像。要看的是你這顆心!
時間叫陸謙擺脫了年輕時候的幼稚,學會了更理智的看待問題,知道了什么是網絡上的荒誕。
關羽戰秦瓊,張飛殺岳飛,如此之比較本來就是可笑無稽的。而網絡上的那些歷史軍事帖子,又有多少本質上便是建立在這種“可笑”之上的?真要把這種帖子當真理,那就是你自己可笑了。
是以,如今的陸謙毫不猶豫的將手下的親衛精騎向著近代騎兵轉變去。所取的就是近代騎兵那超強的正面沖擊力。
無論再鄙夷近代騎兵的人,都不能否認掉后者強大的正面沖擊力。你可以說近代騎兵的戰略地位低下,整個兵種的存在已經只剩下了戰術作用。說他們絕大多數的勝利都建立在大量步兵、炮兵配合作戰的大前提下。在取得了強大的正面沖擊力的同時,也已經丟掉了單獨作戰的獨立性,把騎兵這一兵種的軍事價值降到了歷史新低。
但只一個強大的正面沖擊力,那邊已經叫它閃耀在歷史長河中。因為沖擊力本身就是衡量騎兵戰斗力的重要標準之一。
解元如倦鳥投林,奔入了前方的西軍騎兵隊中。領兵的是他的同僚,同位于選鋒軍營指揮使的王德。
后者見狀忙叫人送解元回去救治。喝道:“解指揮且安心回去。看俺給你報仇。”王夜叉瞧著對面梁山軍騎兵排列出的陣型,笑的好不開心。自己運氣端的是好,竟然碰到了一呆驢。
欒君實挺起手中的長槍,身后一面營旗在“呼呼”的作響,看著對面疏松的陣列,眉頭皺了下,下令道:“拉大距離,前后排三十丈。”
演練場上,眼下的一幕他是見識過的。百十騎的小股廝殺,沒什么后備隊、預備軍,那是一波沖擊。敵人若只正面廝殺,那必然會被他們一擊而破。可敵軍若是分出一支從側面襲殺,陸大王傳下的這套‘墻式沖鋒’就有的麻煩了。
而眼下的戰場,地勢平坦開闊,有大把的回旋余地。彼此兵力都稀少,敵軍的陣列更見稀疏,潛意思的,欒君實便想到了當初演習場上的一幕。雖然那付出了血的代價,卻叫人切切實實的鑒證了墻式騎兵的厲害。
墻式沖鋒可以說是毫無阻礙的打破了對沖的騎兵,就仿佛是西瓜與石頭的碰撞,一次對沖后對面的四五十騎,還能坐在馬背上的只二十人不到,如此身上鎧甲也是白痕斑斑。
演練場上,自然不可能真刀真槍的對戰。那騎槍馬刀都是木頭的,且槍頭刀刃還皆包裹棉套,其上沾染生石灰,一大一個印記。
雖然即是如此這一次演練還有不少人斷胳膊斷腿,甚至有兩個人摔斷了脖子,一個好運的被救了回來,另一個很快就斷了氣。再算上那個被馬蹄踩踏了胸膛而死的士卒,那一次騎兵演練足足付出了兩個人的生命。
可也是這次演練,叫梁山軍上下對于墻式騎兵的訓練再無怨言。雖說那一戰里,墻式騎兵也沒戰太大的光。
他們的對手以一半兵力在正面牽制,另一邊兵力兜擊側翼。在彼此戰馬品質相當,也即是速度相當之下,剛剛壓碎了當面之敵的墻式騎兵,根本擺脫不了那來自背后的攻擊。
如是一場廝殺,落得的下場是兩敗俱傷。當金鐘敲響,馬背上的墻式騎兵還剩三十七人,他們的對手也剩有三十三人。
眼前的西軍騎兵隊列就叫欒君實想到了那一戰。如何破解之,拉長間距也。
“滴滴滴滴滴滴嗒滴…”不同于步兵的口哨,騎兵部隊用的是小號。雖然中國古典樂器中確實沒有小號,但這東西也本就不算是樂器,它就是一個發聲器,可沒有小號的柱塞鍵。更像是中國古代的牛角。
號聲再度響起,不需任何戰前動員,梁山軍上下齊齊催動了戰馬。
馬匹早已經感受到戰場的凝重,前蹄一下一下刨著地,打著響鼻,左右搖動腦袋。
百十名騎兵 同時策動馬匹開始前進,欒君實需要準確的判斷距離,以保證在能有足夠的距離,叫戰馬的速度提升到極致,而又不早早進入沖刺狀態,憑白耗費戰馬的體力。
要知道,騎戰也是需要體力的。
女真人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了兩句很牛逼的話,第一句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話是不是逼格很高?
還有第二句話,不能打一百余個回合,何以謂馬軍!
一來一回,謂之回合。就是馬軍沖擊,相交而過,這邊戰馬兜回,此乃話語之中的回合。
你不管人家是否真的能戰上一百多個回合,也別管人女真是不是真的滿萬不可敵,這吹牛逼的話誰不會說?但這種話自謀一個方面來說,也證明了騎戰體力的重要性。
沒了體力的騎兵,只是木頭樁子。
眼下他們與西軍騎兵的間隔只有三四里左右,他們要保持著慢步,距離拉近后變為小跑,到百丈遠近時候開始提速,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沖擊力,對敵人發出最致命的沖鋒。
這對于兩邊的騎兵言,如此要求是絕對的小兒科。但欒君實這兒,難就難在如何在漸漸加快的馬速下繼續保持自身相對密集的陣型。現如今,驍騎營士卒還很難做到百丈沖鋒——整齊如墻!
上百匹戰馬緩緩前進,欒君實沒有在傳統騎兵陣列中指揮官所處的中央位置,而是把馬一帶,轉到了第一列騎的最右邊。
前排其他騎兵觀察他的位置位置,控制著自己的馬,整個騎兵陣列平直的往對面推進。
驍騎營為梁山精銳,上下配的自是有騎弓,但真正廝殺時候他們是都不用的,除非是方才那般的追逐戰中。可西軍不一樣,戰斗的時候,他們總要先放一波弓箭,才會再挺起騎槍,抽出馬刀。雖然能騎馬放箭的人,他們當中也非很多,能射的準的便就更少。
平緩的馬蹄聲響起。并不叫人熱血沸騰,五列騎兵排列整齊,就像是在演練一般。
百丈的距離很快就到,兩邊的間距陡然縮短。彼此甚至都能看到對方的面孔。西軍騎兵已經散亂做一團,從最初的圓形變成了扁長形狀,一個個弓手舉著了騎弓,駕馭著戰馬,奔走在最前列。
欒君實身邊的號手吹出沖鋒號,士兵們夾緊馬腹,馬速大增,沖鋒已經進入倒計時。
驍騎營騎兵速度越來越快,五列騎兵大致還能保持著整齊,就是同排戰士相互間的距離拉大了一些,但也就是三尺和五尺的距離。前后列長度拉大了一些,早布置是三十丈,最后一列恐都拖到了五十丈去了。但陣列沒有因為加速而生出大的騷亂,這般長時間的訓練還是有一定的成效的。
密集的蹄聲有小變大,就仿佛山川溪流匯聚成江河,隆隆的聲音中自帶著一股銳氣。
對面的西軍果然分出一支人馬,王德猙獰的看著眼前的梁山騎兵。想到自己領兵與敵軍廝殺,側翼再有一軍夾擊,此戰還如何不勝?
雙方相距只剩下百步不到,對面西軍紛紛射出弓箭。欒君實把頭一低,挺直長槍,急催戰馬。沒什么可遮擋躲避的,這個時候就要直沖上前隊列中有士兵受傷的叫聲傳出,他也不知道是否有人翻身落馬,或是戰馬哀鳴著倒下的,隆隆的馬蹄聲已經湮沒了一切。
西軍騎兵出現在欒君實面前,騎弓早被他們丟在了地上,或是塞回了弓壺里,他們手中的武器大多是長矛馬刀,戰馬的速度也在迅速的加快,同樣陣列也開始嚴整起來。當然這份嚴整也只是相對于他們先前。
兩軍的馬速都被提高到了巔峰,隆隆的馬蹄聲如夏日里的奔雷,明盔上的紅纓跳動著,如同無數朵閃爍的火焰。
急速奔跑下,驍騎營的騎兵線列亦開始彎曲,但距離已經很短。
欒君實滿臉漲紅。雙眼圓睜握緊手中長槍,槍頭對準對面的一個西軍馬兵,后者一樣手持著一桿長矛,滿臉的兇悍。可此時的這人眼神中卻有著掩不住的慌亂。因為他要面對兩支長槍的攻擊,而不是只欒君實一桿。
前文說了,近代騎兵的沖擊力就是一個算術題,以多打少。
“殺!!”兩軍騎兵陣中爆出嘶聲力竭的吼叫。天上陰云還未散去,也省的太陽來觀看了。
“轟!”
兩股馬群,兩股洪流迎面對撞在一起。無數折斷的槍桿,伴隨著人馬碰撞連綿不絕的慘叫,響徹在人們耳旁。
刀鋒槍刃與甲衣硬鐵的碰撞、摩擦,那刺耳的聲音讓人好不酸爽,避讓不及的馬匹互相撞的骨頭碎裂,倒在地上哀鳴不已。還有敵我士兵發出的哀嚎聲。
一個西軍低階武官高聲叫吼著,引著三四十騎,向著驍騎營的側翼撞來。這本該是雷霆一擊,但是驍騎營拖在最后的一列騎兵此刻發揮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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