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此時的陸謙,人并沒跟大部隊一處,而是獨領三千騎兵奔向了清河縣。那大部隊則一分為二,一部分直向任城,主力押送著戰俘和繳獲,乘船浩浩蕩蕩的返回了梁山大寨。
大軍雖然連戰連勝,可到底久戰兵疲,陸謙自能覺得出來。如此還是返回到老巢去歇息幾日的好。可為了不叫西北路的王煥、李從吉還有那劉珍逃脫了,他與林沖等自引三千騎兵北上。
只是他前腳剛剛離開和蔡鎮,一羽飛鴿就在鎮中落了下來,卻是大寨送來的最新情報袁朗與鄧飛已經全身而退,晁蓋帶著心腹一伙兒人,投奔山寨而來。
可惜這事兒完了一步,陸謙已經北去了,和蔡鎮中以花和尚為首,魯智深牛眼一番,喝罵道:“好個撮鳥,卻是個自尋死路的傻鳥。爺爺們正在此間買賣,他個民蠢,不躲著藏著,唯恐叫爺爺們看到了晦氣,卻自來尋喪氣,撞了我梁山泊。灑家撕扯官軍正不盡興,便再打下鄆城縣來,捉得那時文彬,拿上山去,叫晁蓋兄弟解恨。”
花和尚勃然大怒,腦子里想的只有晁天王,何嘗還顧及那及時雨宋公明?也或許,在魯智深的心中那宋三郎本就不值一提。
從和蔡鎮北至清河縣城,途中經過巨野縣,一百多里的道路,陸謙足足走了四日。步軍疲憊,馬軍又何嘗不疲?那是人馬俱疲。如此幾日的時間才叫他這支騎兵再度精神起來。
這期間他自然接到了梁山泊的信報,聽聞晁蓋上山,陸謙甚是高興。這位天王在齊魯江湖上的地位不需要多言,如今投奔梁山,實力上雖不能叫梁山泊增長幾分,卻重在聲勢。畢竟晁蓋是齊魯本地人。
當然,陸謙心里也在唏噓,這位托塔天王真湊到了一個好時間,現下上梁山,固然是錯過了先前的反擊戰,卻總算搭上了最后一班車。不然,待到陸謙起兵東向,席卷齊魯的時候,他再來投奔山寨,那就是個笑話了。
再說了,隨同晁蓋一同落草的還有公孫勝這個放大版的樊瑞,以及吳用這一狗頭軍師。別看原著上吳用這廝一次次使出惡毒點子算計人,而于軍略上就一般般,就以為吳用徒有虛名,只與宋公明狼狽為奸了。實際上這廝是個真正的聰明人,知道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的職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可以顯露,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要隱匿藏蹤。
這是一個絕對的好屬下,絕對的好小弟。
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熟知兵法,每每料敵于先的軍師。對比來,朱武比他更適合做個參謀長的。吳用更多是個帷幄中的謀士,于人心算計上更有心得,類似陳平、賈詡類型的陰謀家,當然是超級破產版的。
可以說,穿越前的陸謙早幾年對吳用的印象是很不好的。認為吳用就是無用。鄉野村夫一個,落地窮酸一枚。大智慧沒有,小陰謀不斷。害人不淺。
但后來他就不這樣看了。雖然不覺得吳用是真的天縱奇才,神機妙算,可這人懂人心啊。在后世,能見風使舵未嘗不是本事,能算計人心那更叫本領。
人吳用是沒考上公務員,沒進朝廷辦事,但人就想過好日子,這有錯嗎?
人家只是個書生,沒有征戰沙場,橫掃千軍的本事,但卻能在梁山泊這一窩強賊悍匪當中混到這個地步?能說人不聰明嗎?
既然是聰明人,那就不會做傻事。現下這人上了梁山,梁山泊與原著上早就不同,吳用當然不會再有原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休說是他,就是晁蓋也萬蓋不過林魯二人去。但多少也算個可用之才吧。至少陸謙知道,這個智多星與老趙家是絕對不一條心的。
除了以上二人外,晁蓋手下還有一絕對的高手,那屠龍手孫安絕對是一大高手。能以一敵二,一人壓著朱仝、雷橫二將,縱然美髯公與插翅虎有做戲的可能,孫安的實力也可見一番。當是林沖一檔次的。
再有就是鄒淵與鄒潤叔侄。有了他倆,陸謙就有了撬開登州系的鑰匙了。
是以,這晁天王上山,與梁山泊還是彌足有益的。
清河縣南,梁山軍馬駐地。
一張碩大的地圖上,此戰戰局一目了然。那清河縣境內已經沒有官軍了,后者已經得報西路軍主力敗績。于是,李從吉軍退至范縣,王煥軍退至陽谷。算上黃河對岸的張開軍,這十節度中剩余的三個就是呈一條直線了。
“官軍兵多,王煥、李從吉都不可小覷,以我軍之兵力很難在此賺得便宜。可劉珍部卻是我軍手下敗將,是以我意突擊濮州州城。”陸謙并沒有用商量的口氣來,而是直接一副下命令的口氣,“王煥、李從吉雖兵強馬壯,但他們乃是客軍,現一應糧秣供給悉數由濮州支應,得知濮州被襲,糧道被斷,必歸來相救。如此就須出城與我軍野戰。”
三千騎兵去攻優勢步軍據守的城池,那是扯淡,可要是野外遭遇戰,陸謙卻有信心戰而勝之。所謂攻敵必救,他這一招也算是打在了王煥、李從吉的七寸上了。
四天的時間,陸謙就想出了這么個法子。一個看起來很簡單的解決辦法,為此他將自己全殲西路軍八萬人,斬殺高俅、荊忠、丘岳、周昂,俘獲韓存保、徐京、梅展、畢勝等,所贏得的所有榮耀值花了個干干凈凈。
首先升職一級,從督掌千人的軍司馬,變成了督領五千軍的校尉。隨后陸謙兵種特性一欄里的騎兵小項,成為了他穿越兩年來,第一個進階的兵種。步兵B,騎兵B,水兵C,工兵B。特技天眼。
可以說,當他這番操作完成之后,他現下執掌的三千騎兵的戰斗力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騎兵B防御20、攻擊10。
這也是陸謙引著三千騎兵就敢來捋西北路官軍胡須的最根本緣由。
“此計策是否過于冒險了?清河距離濮州幾近百里,范縣處在其中心,一旦有失,叫王煥截在中間,山寨里的弟兄遠水也解不得近火…”林沖細細考慮后覺得太過犯險了些。
劉珍雖讓人可笑,但他麾下京師禁軍、京西禁軍、各州府民勇高達三四萬眾,縱然戰斗力孱弱了些,也不能小覷啊。
“無妨。我等有三千鐵騎,官軍縱然有數萬眾,亦視如土雞瓦狗。”陸謙眼睛里泛著神光。
自從消滅了呼延灼部后,他就期望著有朝一日能統帶無數鐵騎,縱橫疆場,踏遍這萬里山河。對比步兵的滾滾碾壓,他更喜歡騎兵的鐵蹄錚錚,無堅不摧。
這是男兒的情懷。想象一下,千軍萬馬隨著你的意志而動,伴隨著你,簇擁著你,隨你去征服視線之內的一切之敵…
而系統的存在更似一種催化劑,叫陸謙‘膨脹’了。
五日后,濮州城東南五里處的竇門集外一處湖泊水畔。一處大營臨水而立,斗大的陸字大旗迎風飄揚。
正是天清氣爽的時節,遠望去,滿眼閃亮的水痕,清風拂波,微微蕩漾。
清晨殘留的一絲霧氣在陽光下迅速消退,營寨旁的一洼水泊像仿佛被澄清過似的,清澈的那么純透,宛如一塊潔凈無瑕的寶石。
藍藍的天空不見一絲雜云,湖面上似乎也看不到一只飛鳥。只有一批批的戰馬不斷的被放出來飲水。
陸謙聽著營內外的人嘶馬鳴,心中有一股遺憾生出。當然不是遺憾濮州城內的官軍連出城一戰的勇氣都沒有,被阻斷了糧道,也依舊做縮頭烏龜。而是遺憾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有限。生生拷貝不出一艘恰當得體的軍歌來。
無論是網絡版的漢軍軍歌《馬踏燕然》,還是元末明初的《紅巾軍》,亦或是戚繼光戚大帥的《凱歌》,那就沒一首是適合的。
陸謙肚子里的墨水著實少的可憐,有了范本后,卻連修改都該不順嘴。以至于梁山泊至今也沒有一首軍歌,不然現下時候,一首戰歌唱起,多振奮士氣啊。
有消息傳來,范縣的王煥昨日已經出城了,便是陽谷的李從吉都動身了。那么,陸謙也是要動了。不然等到宋軍各部都聚集來,把他堵在濮州城下么?
“如劉珍出城追擊又該如何?”隨軍的方杰問道。眾所周知,陸謙這兒只有三千騎兵。劉珍匯聚于濮州的兵馬至少都有兩萬,敵我兵力懸殊。
“劉珍鼠膽爾,關勝清河戰敗后其連獨龍崗都不敢窺視,可見其膽量。這兩日,濮州城周邊地界遍布的都是我軍斥候探騎,官軍的眼線根本透不過來,內外隔絕,對范縣的情報一無所知,他又如何敢貿然出兵。要知道,憑他的戰力,若是被我三千鐵騎給套住,就是勒不死他也能剝他層皮。沒有確切消息,他是不敢出城的。”
軍隊中陸謙向來說一不二,一旦他下了決心,便是林沖也只有俯首聽命的份。方杰并沒被陸謙的理由說服,但是咽了口吐沫,還是俯首聽命。
“大頭領,小弟以為,實則示之以虛,虛則顯之以實。”薛永心中略是忐忑,向陸謙稟告道,“小弟以為該如大頭領前遭故技,如此如此…”
陸謙聽了一愣,他自己都忘了這處戲,贊賞的目光毫不保留的投向了薛永,“你就放膽去做,我教劉、高可立、張近仁三將輔佐你,便是敗了也無妨。”有膽有識,果然值得培養,冒點兒小風險又算得了什么。
“謝大頭領。”得到陸謙的贊賞,薛永頓時覺得精神一振,胸脯都不由的挺高了一些。“小弟這就下去準備。”
如是,當日午時剛過,兩千多騎兵便一路疾行的直奔東去。等過了半個時辰,薛永率軍二百騎兵同樣出了營地,行軍方向卻是劉珍大軍駐守的濮州城。半個時辰了,足夠劉珍探聽到消息了。
“啪…”又是一聲碎裂聲,濮州東城樓的一角,已經有一小堆破裂的陶碗堆積在一起,陣陣輕微的酒香從那里升起。
這酒本是壯行酒,乃是劉珍探聽到城外梁山泊賊騎有動,于是要急命王世宣領兵出擊。卻那里想的到,那薛永眨眼就引著二百騎兵殺到了城下,叫罵搦戰。
劉珍立刻便縮爪了。
他本以為梁山泊已經往東去了,料定是樊城、陽谷兵馬有動靜,這才叫王世宣點起兵馬急追,顯然是要與王煥、李從吉夾擊陸謙所部。那可是梁山泊的賊酋啊。
可現在薛永的出現,卻叫他不得不生出一股疑慮來,這舉措是不是陸賊有意引他上鉤呢?
“相公,小將只帶本部兵馬,半個時辰內定提城下那賊子狗頭前來敬獻。”王世宣一臉憤恨的望向城外,聲聲難聞入耳的咒罵聲氣得他滿臉通紅。尤其叫他害臊的是,那薛永前來的時候,劉珍就要下令打開城門,正端著酒碗為他壯行呢。
一切卻都戛然而止。
“相公,我軍足足有兩萬眾,何懼他區區二百騎,小將乞命,愿出城殺了那個碎嘴的狗賊。”劉的腦門上青筋一蹦一蹦,已然也是給氣的不行了。
劉珍心中又怎無所動,坐擁兩萬大軍,卻被二百騎兵堵門叫罵,這可不光彩。他眼睛不由的望向城外,居高望遠,到也把那二百梁山泊賊騎看個親切。
“主公,小將也乞命…”
“小將乞命…”
看到劉珍有一絲心動,那劉光世亦起身來請戰。
眼看著就要有戰上一場的趨勢,潘慌忙勸道:“劉相公,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古來征戰,何有聽過二百騎兵挑釁百倍之敵的,這其中顯然有詐!”
“我軍一出,他必然扭頭就跑,定是引去埋伏處…”潘話還沒說完,腦門青筋直跳的劉就已經叫道:“他能逃,偏俺就不能逃了?城中各部騎兵亦有三二百騎,聚集一處,突然殺奔出,俺出門就砍殺了這鳥賊。”
“小將軍說氣話了。那城下賊騎戰甲精良,行伍整齊,一看便是梁山泊賊騎里的精銳,豈是我城中數百散騎能破的了的?”潘擺出一副大人看到小兒氣急的架勢,叫劉恨不得一劍砍了他。這無恥懦夫,愧對他家祖上鄭王英名。潘美在宋真宗時代被追封為鄭王 “罷了。”劉珍拔了擺手,制止住了爭吵,“我及遣快騎出去打探,等有回報,再做理論!”潘的一席話如一顆重重的砝碼叫劉珍心中的“戰爭天枰”最終倒向了“和平”。
“城頭的鳥官,快快出城受死。爺爺三合不斬你與馬下,便就掩面自刎,愧殺俺家祖宗…”
陣陣喝罵依舊傳來,那為首的薛永更是讓樓中之人如吃了蒼蠅一般。
“豎子…”恨恨的咒罵一聲,劉珍怒哼一聲。
“報…報…”
不多時,也就一個時辰少許多謝,一個探騎飛奔進東城樓,“稟相公,城外十里處山坡后發現賊軍的埋伏,人數不詳…”
“下去吧…”劉珍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無我軍令,一律不得出戰。”說罷甩手下了城門樓,徑直去了城中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