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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陸寨主笑諷宋公明

  有道是變生肘腋最難防,關鍵時刻,這背后捅來的刀子最致命。

  卻是那被孫立收為心腹的任原,一棒將全無防備的他打下馬去,孫新眼角看到自家哥哥猛地栽下馬來,與渾家驚呼一聲,再看任原揮出去的棍棒,哪里還有不明白的,提鞭就抽打去。只不過任原反水之時就早有準備,孫新提鞭打來時候,他腳下一蹬,人已經退出丈外。

  事情來得突然,那周遭剩的三二十殘兵,都是孫立的心腹,此刻卻也驚呆。顧大嫂發瘋樣兒揮刀去砍,左右的梁山軍士已撲上。長槍厚盾,立刻把人逼回。

  陸謙的目光從沒在孫立身旁的軍士上有過停留,現下里見到變故猛生,那任原方把他的目光吸引來。第一眼就驚道:“這廝好高的個子。”

  怕是要過兩米,比周邊已經涌上的梁山軍士卒高出何止一頭。

  陸謙穿越至今,從來未見過如此巨人。那水滸上的第一‘高人’險道神郁保四恐也就是如此。陸謙前遭與曾頭市對上,還疑惑彼輩軍中未曾見到如此巨漢,卻是早就忘了人郁保四乃青州出身,只因為劫了梁山泊的軍馬,投向曾頭市落腳,這才出現在曾頭市陣列中。而非是早早的便就投奔曾頭市了。

  現下京東江湖一片風疾雨急,陸謙早就攪得水滸一干人的軌跡七零八落,那郁保四是早就一命嗚呼了,還是逃脫了京東綠林,去往他處,是都不可知道。

  “難道他跑去登州投軍了么?”陸謙看著那黑影心中嘀咕。

  梁山軍士刀槍壓上,孫立一伙余者斗志全消,便是孫新顧大嫂夫妻,也棄了刀兵,束手就擒。他輩本就有死無生,只因孫立執意抵抗,方堅持不降。現下病尉遲這般落下馬,自己人的背叛叫余下人頓時義氣蕭索,焉還有一搏之意?垂首待死就是。

  梁山軍醫護司早有軍醫涌上,驗看起孫立傷勢,卻是只被擊昏,并無大礙。

  陸謙大感歡喜,這病尉遲的表現與原著上大相徑庭,叫他心里也對孫立有了幾分真喜愛。這邊大軍回轉,還沒在帳中坐定,城池處再度傳來喜訊。卻是城頭上的數千民丁眼看殺出城去的孫立部完蛋大吉,人人驚慌,個個恐懼。城下涌過來戒備的梁山軍趁機擂鼓呼殺,本就是一番嚇唬,哪料到城頭上的民丁就此作鳥獸散了。

  扈三娘當即提議攻城,黑旋風也是個莽漢,第一個帶頭沖殺上。只十幾條長梯,便輕易地搶下城墻,再斬關落鎖,梁山軍甲士涌上,泰安城就轉而易手。

  大軍也不去營中,把過半甲兵都收入了泰安城里安頓。大小頭領一齊都到州衙。紛紛下了馬,來到大堂上坐定。考功司、度支司點檢共奪得百余匹好馬,抓獲欲逃跑的知州,解救出了被俘多日的焦挺,這是鄧飛的功勞;那知州逃走時候,還不忘叫人帶上焦挺,只在陸謙心中判了死罪。城池是李逵三人組與扈三娘的功勞;城外則是楊志、劉唐、郭盛、呂方諸將的功勞;捉得史文恭是方杰的功勞。

  這方杰早就聽說泰安城中有一個擅使方天畫戟,十幾合就能叫楊志力怯的好漢,是深悔不能與之交鋒。此次廝殺,他與亂軍中撞到了史文恭,便就緊追不舍。后者若是手腕無損,那當勝過方杰一籌來,現下卻是方杰強,史文恭弱。

  那史文恭見勢不妙,就向外逃,方杰急追不舍。奔出五七里路,史文恭放緩了馬蹄,那方杰已經追的得意,見史文恭放緩馬速,也不疑有他。只急打戰馬追上去,卻不料史文恭轉身給了他一記飛錘。

  這卻是史文恭自手腕有傷后,想出來的絕招。往日里他肢體健全,只憑一支方天畫戟,就能打遍天下英豪,現在不比從前,而泰安城又危在旦夕,史文恭也須想來妙法,武裝自己。

  只是這廝飛錘使的不到家,比石寶、欒廷玉是差得遠了,方杰躲開門面,叫左肩上挨了一錘。如此方天畫戟也不能用,二人持冷兵器搏殺來。那一個是要泄被追數里之遙的憤火,另一個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精猛勇進,更自持身后很快便有援兵趕來。

  如此待到高玉、龐萬春引著一驃梁山軍趕來,方杰與史文恭拼斗已經四五十回合,史文恭力壓方杰一籌,后者力氣遜色他一等——史文恭可是二十合敗秦明,這方杰幾十回合卻在杜微的幫襯下才一戟搠秦明于馬下。但人方杰的韌性卻一樣牛逼,能力敵關勝、花容的聯手,在朱仝、李應上來夾攻后才敗走。這韌勁,滿水滸也難尋。是以,史文恭縱然占據上風,但也難一時將他了斷。看到對手援軍趕到,史文恭心中大駭,轉身就要逃去。卻被龐萬春彎弓搭箭,一箭射中后心,栽下馬來。不曾死去,被獻到軍前。叫陸謙喜不勝禁。

  本以為這廝就此逃脫了去呢,不想方杰立下了這般大功。

  眾頭領也紛紛大喜,捉住了這等強敵,殺豬宰羊,在泰安城中大起筵會,一并與楊志、劉唐慶賀。那萊蕪之行,只被搗毀的煉爐就有百十座,還有那毀掉的礦井,尤其是煤礦。這時代煉鐵煉金已經是燃煤為主,萊蕪這里,不僅銅鐵礦眾多,煤礦亦多。得天獨厚的自然因素,叫它千百年來便一直是中國華北區域的冶金重地。

  這般暢飲一番,陸謙始叫人提上那大個來。此人姓甚名誰,陸謙這時候已經一清二楚。

  任原被帶上大堂,滿堂好漢看他的目光都含著不善。病尉遲孫立在泰安城做的甚光彩,十死之地猶做困斗,忠勇赤誠人皆敬服。而相對的任原的行徑便就叫一干好漢盡是鄙夷了。

  那病尉遲于他有相救之恩,這廝卻臨到最后反水,不過是貪生怕死罷了,如此般忒叫人不恥。欒廷玉看著任原的目光,更是飽含凜然殺意。孫立若執意不降,那還不如死在泰安城下,英名留世,叫人敬服。他與孫立有同門學藝之誼,交情不俗,便更恨任原了。

  “哥哥,這等貪生怕死的小人見了便污穢山寨兄弟眼睛,還留他作甚?”

  滿堂頭領,欒廷玉說話中咬牙切齒,滿含殺意。

  那任原本立在堂下的,面上還帶著絲絲喜色,聞到欒廷玉話語,卻全變作了化不開的苦澀與擔憂。卻不知道陸謙看他頭頂上那純白色的氣柱,心中就在好奇,這廝莫不是就死心塌地的要投效梁山泊了?

  “欒教師莫急。”陸謙笑著與欒廷玉說話,轉頭看任原來,說道:“任原,你這廝既得病尉遲的恩義,不思盡心竭力以報,反而以怨報德,孰叫人不可忍。如你這般不義之輩,我梁山泊是斷不能容認的。可你棒打病尉遲也是于我梁山泊立下功勞,如以此殺你,卻是我梁山泊不近人情,貪名過甚了。”

  陸謙叫人取出一片金銀賜予擎天柱,“我也不留你在山上,于你金銀,就返鄉去罷。”

  那任原先是嚇的頹靡,現下又聽得陸謙如此說話,怎敢不領情。那不上山落草,于他來說反有利,當下千恩萬謝,受了金銀,天亮便離了泰安城。

  再將孫新、顧大嫂請來,這二人自從被俘后就如那枯萎的花草,便是孫立無恙的消息也難教二人振作來,真就是靜聽梁山泊處置了。

  此刻被請上廳堂,二人身上繩索早被去掉,但也無甚大得反應。陸謙觀二人頭頂氣柱,那孫新還略有些紅色,顧大嫂是干凈如白云。

  “賢夫婦請上座。”陸謙邀二人入席,廳堂上諸多好漢也都目露贊光。這小尉遲孫新與母大蟲顧大嫂武藝是不出眾,可江湖上,眾豪杰看的更多是人品。不然史文恭的江湖聲望早就把晁蓋甩出十萬里了。

  “我在梁山泊久聽得登萊路上幾位出眾的好漢,以賢夫婦為魁首。山寨中亦有兄弟與那鄒家叔侄染有瓜葛,只可惜失了前機,那宋公明麾下的石將軍早與那叔侄聯絡了,故而未能請到山上入伙。與賢夫婦亦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話說到這里,陸謙“嘿嘿”笑了幾聲,那聲音似有些自曬,又似乎在表達對某個人的呵呵。“前遭得了晁天王傳信,不想那出林龍鄒淵、獨角龍鄒潤叔侄現竟是正在東溪村里安置。叫我倍感驚訝。”

  是啊,倍感驚訝。那鄒家叔侄早與宋江有了瓜葛,現下從孫立軍中出來卻到了晁蓋莊上落腳,及時雨呼保義,孝義黑三郎,臉面往哪兒隔?原因又是什么?真的是一股滿滿的諷刺感。陸謙也是頭一次如此公開調侃宋公明。

  “奇了怪。那叔侄既與黑三郎交好,怎的現投到晁天王莊上了。”李逵摸著腦袋,好不理解。

  而周邊幾個頭領聞聲,面上都做冷笑。

  “你這黑廝住口。”陸謙“怒視”黑旋風,唬得李逵一跳。“又來怪俺,哥哥好沒道理。”

  再得了陸謙一記眼瞟,縮頭不言語了。

  “賢夫婦兄長為登州兵馬提轄,隨之從軍,與俺梁山泊廝殺乃天經地義。”古人云疏不間親,民間又有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陸謙要收復登州好漢,那是斷不能在親情上面做文章的。他本人也沒這么齷齪。“孫提轄亦剛勇忠貞,為天下第一等的好漢。可有此潑天本事,在登州亦王師中那無能之輩遣制,屢屢建功卻無有分賞,更干不得甚么事業。目今朝廷昏暗,奸黨弄權,天下怨憤充塞,吁天無路,人心早潰散的不可收拾。孫提轄一身武藝,何不如尋一個所在,安身歇馬,待時而動。后面建些功業,名垂竹帛,享受榮華,豈不是好!”

  要說服孫立,恐怕挺難得。這幾日里,欒廷玉幾次向城內投書射箭,沒半個回音。可見孫立態度之堅定,更不要說被俘之前的那通廝殺。但是陸謙相信這廝絕不是個不知變通的愚忠之輩,那水滸原著上,他不也跟著造反劫牢了么?

  是以,先說服孫新、顧大嫂這對夫妻,用其二人倒逼病尉遲,則是一個更妥帖有效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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