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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怎的一個齷齪厚黑陸虞候

  陽谷縣城,關勝軍中。

  “報…”聲音急切而拉長,聽得縣衙大堂內的關勝眉眼為之一皺。

  “報將軍,梁山泊著一支兵馬打清河直發范縣。”進來的快騎一身土灰,兩眼中布滿了血絲。嘴角風干開裂,臉面更是凍得通紅。現今正是寒冬臘月,氣候冷的出奇,尤其在夜間。這快騎昨日被派去梁山泊探聽消息,現下就回到陽谷,顯然是連夜趕路,策馬飛奔。

  “郝思文可已轉抵范縣?潘袞何在?”關勝皺起的眉毛瞬間恢復平順,和顏悅色的問起話來。

  “回將軍,郝將軍已抵達范縣。潘將軍…,卻尚未抵到。”軍中書記回稟說。

  關勝眉頭一凝,看來潘袞是指望不上了!

  雖說他與之交往不多,卻能清晰看出此人之成色,貪利惜身,不是良將。

  關勝坐鎮陽谷,直面梁山泊鋒芒,己方隊伍里若是少了潘袞,兵力固然會削弱,但也未嘗不盡是壞事。

  “下去吧,好好歇上一歇!”讓這快騎退去,關勝示意親衛好好招待他一番,自己兩眼則緊盯在了桌案上的地域圖上。

  “…這樣可行么?…卻值得試上一試。…他還能翻了天不曾?…”半響過后,關勝面色忽的一正,雙目眼神一凝,眉宇間滿是堅毅,再無一絲猶豫之色,“來人,傳我軍令。”

  “著唐斌調廣濟軍兩千兵勇入范縣,以其為正,郝思文為副,固守范縣,以待后援。”那后援當然是劉珍親率的興仁府兵馬。短短的時間里,關勝想出了一個很不錯的戰略——“拋磚引玉”再接上一個“趁虛直入”,他要在梁山泊外好好地昭雪當初之戰的恥辱。甚至都可能“以逸待勞”,在范縣城下好好痛擊梁山賊一遭。

  自從朝廷要再次征討梁山泊,濮州南部的廣濟軍、興仁府便就接到了一道嚴峻的任務,他們兩處要合兵濮州殘軍,合力阻擋住梁山泊的鋒銳。在高俅的征討大軍集結到位前,不但不能叫梁山賊寇沖出那京東兩路,便就是南京應天府都不可受到震蕩。

  這可是叫兩地的官府頭就脹大了。

  梁山賊寇何等犀利,何灌帶領的五萬步騎大軍都敗得凄慘了,廣濟軍和興仁府,區區一州一府之地,何德何能被殿帥府與樞密院這般看得起呢?

  萬幸那濮州殘軍中有關勝這員大將,且被默認為殘軍主將的劉珍,對關勝信任有加。而關大刀憑著自己過人的武藝和那一副拷貝至先祖的樣貌,輕易地便獲得了上下官軍的認可。

  劉珍以關勝為先鋒,帶兵東進,緩緩收復“失地”。要隔絕梁山賊寇對京畿和應天府的威脅,那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將彼此遠遠地隔開。

  “命唐斌、郝思文二將,與我守住范縣,更要纏住賊兵。”梁山賊軍輕師而出,那拿下范縣的可能變就不大。范縣之戰更重要的是纏住梁山賊寇,不讓他們輕易退走。關勝心中認為,范縣接下的戰斗難就難在后者。梁山賊寇出動的甚快,這明顯就是抱著能撈到自然不放過,撈不到也就罷了的想法!

  反正他們兵鋒直指范縣了,陽谷縣城的自己是再難于城中坐穩的。

  轉首再看向一側恭候的劉锜,此人亦是郎官出身,就如劉光世般,乃是西軍大將劉仲武的第九子,在京中護衛君王,現年十八歲。與高俅的關系只在劉光世之上,不再劉光世之下。如今被高俅調到濮州,任劉珍帳前虞侯,此番卻是主動跟隨關勝的。

  誰叫關勝武藝高強,通曉兵法,更生的一副好樣貌。劉锜早在趕到濮州之前就聽聞他的聲名,再親眼所見后真人,著實名副其實,瞬間就為之傾倒。

  而關勝的左膀右臂正被劉珍留下,見劉锜武藝不俗,少年英武,心中自然喜愛。就是此人與高俅的瓜葛,都被關勝忍耐下了。如今劉锜乃關勝軍副將。“賢弟,我與你軍馬一千,就駐獨龍崗,要旗鼓大張,虛張聲勢,充做大軍兵鋒三日,始可后撤范縣。”將梁山泊研究個透徹的關勝,自然清楚獨龍崗對梁山泊的重要性。

  在現下大筆的糧草物質已被朝廷向濟州禁運的情況下,獨龍崗臨近黃河,而大河上私商猖獗,卻是梁山泊對外的一個門戶。雖然不關系性命,但卻彌補有益。

  再多的錢財換不來數萬賊寇所需的物質的時候,那滿山金銀也半點作用都沒。

  劉锜雙拳一抱,“小弟領命。”聲音洪亮,如若鳴鐘。

  “好,余部兵馬立刻準備起行,由本將親率,直取清河。”關勝根本就沒打算回師范縣。

  這清河就在梁山泊畔,陽谷在其上,范縣在其西北。

  雖然朝廷的官治還在,可休說是清河縣城之外,便就是清河縣城之內,那清河知縣也直如一尊木雕泥塑,乃徹頭徹尾的擺設。

  外地匪患猖獗,也只是政令不出城池;放在清河縣,那卻是政令不出縣衙。

  關勝這回先遣唐斌率兵勇兩千充實范縣。如此范縣堅城就有了三千余兵勇守衛,郝思文、唐斌兩將又都非意氣用事的莽撞之徒。梁山泊殺來的兵馬再是厲害,也不可能短日內就攻下范縣!

  他自己起陽谷縣城內官軍主力三千人,徑直殺奔清河。

  ——據關勝所知,梁山泊在清河縣的影響力固然巨大,但卻無兵卒立足清河縣境。那陸謙似就愿意做個坐地虎,手掌數萬精銳,卻只局限于梁山泊,做個土霸王。濟州府早就被其打破打殘了,但梁山泊的人馬始終無半點侵縣奪城的打算。不管是清河縣,還是被其滲透更重的鄆城縣,都無兵馬盤踞,許是只有些繚亂綱常法度的法庭和哨卡在。

  如此但凡給遇上,便就盡數擒拿。雖然無能有重大之收獲,染關勝相信,這卻是梁山泊的痛腳之一。

  關勝先前做到了蒲東巡檢,那最大的職責就是捕盜緝賊。蒲東,乃至整個河東之地,可非是無有賊匪的王道樂土。黃土高原,溝壑縱橫之地,土匪強盜多如牛毛。可論及影響力,已經在河東綠林中展露頭角的田虎比之梁山泊在京東兩路之地的民間影響來,卻都是小巫見大巫。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梁山泊的‘賊匪’之道走的是一條完全迥異于田虎之流的道路。

  那句口號本身就有很強的蠱惑力。便是關勝當初首次聽聞之時,都對那梁山泊的二代目生出了一抹欽佩。更難得的是,這陸謙先是舍己為人,義殺高坎,聲名廣播天下,果真義薄云天。隨后執掌梁山泊也是處處仁義為先,扶危濟困,除暴安良,的確是不再濫殺一人。

  試看天下綠林江湖,有幾個山寨從來不做攔道搶劫之買賣的?所以梁山泊聲名廣播,但凡聽聞的都要對之豎起個大拇指,更不要說他的老巢周遭了。

  就這些天的了解,關勝便知道這梁山泊崛起之后,只周遭各縣被鏟除的土豪劣紳,地主惡霸就有一百多戶,被殺的奸商亦有數十家。其中不乏傳承百年的“書香”門第,“耕讀”世家。

  從心而論,這些人被鏟平,更多的鄉紳鄉賢被懲罰或是嚇跑,整個濟州的民生都為之一興。

  此舉固然與朝廷法度有大沖突,卻讓十倍、數十倍、百倍于此的平民百姓受益。偌大濟州府,八百里水泊之周邊村鎮百姓,如何不心向梁山泊?

  同樣,自覺告訴關大刀,這等的梁山泊遠比田虎之流對朝廷官府的危害更大。且梁山賊寇連連打敗官軍的圍剿,其聲勢在水泊周遭各縣百姓的心目中也高聳入云。

  那就宛如一顆蒼天大樹,想要伐倒,絕非一日之功。

  作為一支朝廷偏師的分支,關勝從不奢望自己獨立鎮壓梁山,掃蕩水泊。他能做的只是敲敲邊鼓,靜候朝廷大軍的捷報。

  ——高俅帶領的大軍方是砍伐大樹的巨斧。關勝手中的力量與之相交,那便是一個小鐵鏟。

  在不與梁山軍主力正面對決的情況下,如何才能給梁山泊以最沉重的打擊,這才是關勝所急需做的。關大刀思來想去,個人且認為,打擊梁山泊賊寇在周遭百姓心中所豎立起的信心,打碎梁山賊在千萬百姓心目中不可戰勝之形象,才是最為可宜的。

  那么殺入清河縣,把所能遇到的一切與梁山泊有粘連的,盡數擒拿。必能叫梁山泊叫疼。

  水泊大寨里有的是賊兵,但清河縣距離梁山再近,彼此間也是有段距離。那鄆城縣與之聯系的方才最貼切。關勝自負自己有的是時間脫身。

  如果梁山賊能追著他趕去范縣,那么一切便就都有可能了。只要劉珍的援軍能夠抵到,范縣城下就是他關勝一雪前恥的地方!

  “什么?關勝領兵直取清河?”飛鴿送來的消息讓山寨里諸多頭領們盡皆驚詫,就連陸謙也萬沒想到,在范縣、陽谷表現沉穩的關勝今日竟然玩了個奇招。“有趣,真是有趣。”

  “哥哥,關勝這是在逼我們撤軍范縣。”秦明第一個叫道。旋即就向陸謙請命,要引兵下山,教關勝來打仗。

  “淮南叫俺撲了個空,這會必要抓到那廝。”

  秦明至今對淮南之戰耿耿于懷,那金陵來的劉夢龍恁的腿腳快。扈三娘咬著嘴唇,眼睛直直的看著陸謙,那一戰大失所望的何止秦明一個啊。

  “秦總管愿意去走一趟,再好不過。”陸謙一口答應下來。這霹靂火自從上山來,便就還沒立下真正的功勞,這一遭便就該許了他去。

  陸謙實在無法無視一丈青那火辣辣的眼神,飛天虎已經拽了他妹子不止一次,可扈三娘如何肯聽?她真是不愿意被釘死在醫護司。

  那樊瑞已經被調去組建宣政司了,梁山泊醫護司的都頭領變成了神醫安道全。這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樊瑞一個能打他十個,醫護司的安全還真有用的到扈三娘的時候。

  這就給她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三娘引醫護司一部,同去,同去…”陸謙“咳咳”一聲,在秦明已經起身要謝的時候,在扈三娘都要“絕望”的時候,宣布了這道命令;

  人都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不叫扈三娘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之不易,那怎叫美人心里對陸虞候生出好感來呢?

  而在周遭的梁山泊兄弟們的眼中,這卻是陸謙讓不過情面了,無奈從之。

  怎的一個齷齪厚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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