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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何灌的九曲回腸,梁山的神兵利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早前的一萬五千步騎甲士全軍覆沒已經叫半個東京城都聽到了哭泣聲,因為那一萬五千人中有七千人是那駐京禁軍。而這次何灌帶出去的五萬步騎可都是駐京禁軍,里頭不說一半的人是東京城的住家戶,三分之一總是有的。聽聞那傳來的小道消息說,何太尉范縣大敗,損兵折將,現今只能據守范縣城池,以據賊寇。那整個東京城都哭起來了。

  只朝廷捂著耳朵閉著眼睛,視若未見,如若未聞。滿朝上下仿佛是忘掉了何灌以及那支兵馬,沒人關心何灌他要損失多大,才要據城而守。那梁山泊又要有多大兵勢,才能打的何灌不敢接兵?

  更沒朝堂重臣會遙寄當年,陸謙只是殿帥府的小小虞候。但是現下,人卻是天下綠林第一大寨的大當家。誰能不認可其人有大才?

  這造反造出名堂來了,也是有才有能的表現不是?且還是世之奇才。

  敗在他手下的可都是一府兵馬都監,甚至是都統級的任務啊。日后保不準還要多個太尉。

  如此豈不是好笑?小小的虞候殺敗了當朝侍衛親軍司的太尉?

  如此厲害人物,在東京廝混多年卻只是一個小小虞候,究竟是大宋朝沒有伯樂呢,還是沒有伯樂呢?這都不知道要埋沒了多少人才啊。

  沒人在乎這個。那些張口天下黎民,閉口江山社稷的士大夫們,也都仿佛得了失憶癥。所有的上位者都在爭相傳誦新鮮出爐的趙良嗣呢。

  這可是出身北地豪族,還做過大遼光祿卿的人物。卻能不忘漢家、緬懷故主,毅然南歸,這真可謂是大仁大義,當為天下士林傳誦啊。

  那一個個似都忘了那本名馬植的趙良嗣歸宋已經有四年了,在其最初提出“聯金滅遼”之策的時候,還叫無數士大夫們取笑。現在士大夫們之所以褒獎起他,還不是看當今皇帝為他這一次點了贊么,更賜他姓趙。

  他們就像是忘記了何灌,忘記了陸謙一樣,那四年多時間就也被士林的文人大夫們給忘記了。

  唯獨東京城的百姓們沒有忘記一切,市井沒有忘記一切。

  關勝帶著自己的基友們路過東京城之后,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真的是什么小道消息,什么荒誕無稽的傳言都有啊。其矛頭有指向何灌的,有指向高俅的,有指向蔡京的,更有直指當今皇帝的。

  帝王者,代天巡狩,總理山河。不說個個都要慧眼如炬,如伯樂相馬一般,與眾才之中識得大才奇才。卻也要用人如器各取所長。就是要在可以接觸到諸多中下等官員的位置上,放上能相得千里馬的伯樂。而當今皇帝顯然沒有做好這一點,那蔡京等六賊,那高俅這潑才,算的鳥人?

  東京城的百姓就好這一口么。而且興致來了,一個個都膽大妄為,肆無忌憚。那茶館酒樓里,都有人在光明正大的談論、評比著。就是那馬植都被噴做是一投機取巧之小人。其之所以棄遼歸宋,更多是因為自身已經獲罪遼庭,再無前途可言。

  關勝人在東京城路過一夜,唐斌便就收攏了整整一捏的小報。

  對比關勝與郝思文兩個一心為大宋朝效力的人來,朝廷在抱犢山三杰的心目中卻沒那么神圣。不然唐斌與文仲容、崔埜哥仨也不會去落草了。甚至那軍官出身的唐斌一開始還想來投奔梁山的。

  并非是殺了人后就都要去落草的,跑路后到了外地,一樣能過的痛痛快快。唐斌如此想,內心中對大宋有多高忠誠,就可想而知了。

  關勝與郝思文對那些小報甚是痛恨,認為是誹謗朝堂重臣,甚至是褒貶帝王,實乃大逆不道。而唐斌三個就是另一幅模樣了。那內中的花邊新聞與八卦叫三個剛剛改行的土匪,看的好不興奮。

  往日他們待在河東抱犢山那偏僻地方,哪里能看到這般奇異怪談和大人物的八卦?所以,興奮就是必須的。

  還好三人智商都還在線,在一行人抵到范縣之前,把那小報全都丟了。

  一行人抵到范縣的時候,就只見宋軍士氣低迷,軍心不定。可以說是人人垂頭喪氣。宣贊傷勢還未痊愈,卻堅持來迎接自己的好基友。一同出迎的還有虎翼軍都指揮使劉珍。這人是當日大戰的前軍主將。大戰失利,何灌罪責不小,劉珍也難逃其責。但如何懲處之,卻也不是何灌能做主的。只能叫他且戴罪立功。

  是以,劉珍是現今范縣官軍中,求勝之心較為迫切之人中的一個。

  程萬里所舉之將,不管是花榮、張清,亦或是戰績最平淡的張仲熊,可都非尋常之輩。如此,宣贊所推舉的關勝,就也更叫何灌等人抱以厚望了。

  劉珍出的城門,當先第一眼就看到了數十騎簇擁著的關勝,果是義勇武安王嫡派子孫,生的與祖上云長一般模樣,細細三柳髭髯,兩眉入鬢,鳳眼朝天,面如重棗,唇若涂朱,端的好表人材。

  那何灌諸將皆在等候,宣贊引關勝、郝思文等五人直到節堂,拜見已罷,立在階下。何灌看了關勝,端的好人材,堂堂六尺二三身軀,凜凜大丈夫也。當下大喜道,“將軍青春多少?”

  關勝答道:“小將年整三旬。”

  何灌大笑,“而立之年正是丈夫建功立業之時。梁山泊草寇猖獗,請問將軍有何妙策,能解大軍之圍?”

  “小將初來乍到,不敢妄言軍略。只路上觀得城中將士頗眾,亦身高體健,兵甲鮮亮。只困于士氣低迷,斗志消沉。關勝不才,有三分勇力,愿提刀斬寇,以狀軍威。待將士斗志昂揚,士氣飽滿,太尉自能揮師破敵,掃清賊寇,洗蕩水泊。”

  好歹在官場上廝混了多年,雖然壯志不得伸展,但能坐上巡查這種庶務雜多之職位,關勝斷非不識好歹,不知進退之輩。他這幾句話說的甚是得體,叫何灌聽了就是高興。

  他已經將戰敗之事報于東京城,只是折損之兵馬數量上,用其那春秋筆法,消減甚大。

  要知道,他何灌出兵的時候,總共帶了一百一十個營的軍力,平均下來每營都有四百五十人。那真的是呵呵了。打趙老二北伐大敗之后,北宋的禁軍,東南西北都算上,什么時候有過一營四百五十人的時候啊?

  奉節軍每營頭四百人,已經是少的了。都是拼湊起來的。

  那么現下何灌就真的按那一百一十營的軍力算起了。如此他所謂的五萬步騎,滿打滿算才四萬出頭罷了,這還是花名冊上的數字。那實際數字有多少,趙佶的心底多少也有點B數的。

  如此何灌現下兩萬多人據守范縣,這兵力損失也不是很大么。

  這罪責自然就很小了。

  再把那冬季嚴寒給算上,若不是何灌的名位不是甚大,蓋子著實難以捂嚴實。換做童貫或高俅來做主帥,那就能說是冬季嚴寒,軍士具都喚苦,權且罷戰退兵。一干事情只瞞了趙家天子便了,誰敢胡奏?

  現下這何灌就只能吃受懲罰,但還未觸動根基。他何灌對朝廷是盡職盡責,可卻沒打算把自己亦填進去。甚至他小敗一場也非是不可。如此好叫朝堂重臣們驚醒,堂堂禁軍精銳連一窩草寇都抵不過,還如何去伐遼?

  趁火打劫可以,但卻不要搞得引火燒身。那大遼立國百余年,是輕易就能倒下的么?

  便是如大宋朝,西夏與之豈不是像極了現下的大遼么?

  都是損兵折將,損失慘重。大遼連東京府都要丟了。但只要他們南京府在握燕云十六州,遼國手握數百萬北地漢人,還不是要兵有兵,要錢糧器甲有錢糧器甲?豈是能輕易招惹的?到時候羊肉沒吃到,反叫惹得一身騷。

  何灌他歷來就不贊同“聯金滅遼”之策。先前朝堂上也無人為童貫、馬植張目,可今年遼帝御駕親征大敗,現在皇帝又露出了如此意思,還賜馬植國姓趙,那一下子就局勢全部反轉了。是以,何灌亦做如此之想。

  只是這何太尉最恐的依舊是征討失敗,喪師數萬,那撫恤該如何來做?不打破梁山泊,不能收容賊資,他這一劫便是難了。

  東京城的禁軍,地位縱然低賤,卻也不容如此般欺辱去。那尋常時期,諸班禁軍因沒如期得到犒賞,都能聚集到左藏庫鼓噪鬧事。如此喪師數萬,沒有個撫恤,何灌聲名具毀不提,性命前途恐也萬劫不復。

  是以,何灌是決定要與梁山泊卵上了。

  次日清早,陸謙正在寨中接待轟天雷。敗軍之將,連性命都是梁山泊救下的,如何還不心生感激?然凌振雖如此,卻依舊不愿意落草為寇。此次之所以前來,乃是償還陸謙的人情罷了。

  呼延灼當日都能想到用石砲應敵,陸謙又怎會想不到?

  他穿越之初,腦子里想的全是火炮。只是自己搞的火藥威力著實感人,叫人好不氣餒。等到抓到了轟天雷,陸謙心中是又生起了火炮之念。這可是大宋朝的第一炮手,真正見過火炮,亦見得火藥的。只要他真心歸順了,陸謙如何弄不出試用的大炮來?

  只是那水滸原著上宋黑子輕松一招攬,就投降了梁山泊的轟天雷,現下陸謙面前卻成了大宋朝的忠臣良將。與呼延灼等人一般,感激梁山泊歸感激,卻死活不愿降。

  陸謙曾經細思過此事。講事實,擺道理,舍棄施老爺子的buff加成不提,他與宋黑子間的最大差別,只在于一個“招安”。

  對比將報效朝廷,等著招安的話語掛在嘴邊的黑三郎,陸謙口中卻是自始至終都沒吐露一次要受招安的。

  這事兒便就說明了個事實,招安對于諸多梁山泊的朝廷降將們,真心是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的。

  這凌振死活不愿投降梁山,如此陸謙便拜托他一件事,卻也叫轟天雷一百個難以拒絕。那便是要他領導梁山泊的石砲研究組,以最簡單的結構和工藝,制造出大中小三種型號的配重式石砲來。也就是正史上蒙古人使出的襄陽炮。

  后世但凡喜歡在某點看歷史的人,是多知道襄陽炮為何物的。早年陸謙也曾經在網上查找過那玩意兒的制造工藝,只是這年頭著實是久遠了些,現下的他還能記者的,就僅僅是配重式這個名頭了。

  配重式,顧名思義,那襄陽炮實質上便是用配重箱來甩出石彈的。

  對比現下的多梢炮,配重式石砲,射程更遠。鐵打的襄陽可不是玩笑的,其護城河最寬處高達半里地之廣。尋常的石砲根本無法將石彈投到城頭上去。但襄陽炮卻能做到。且因為是配重箱作用力,操作人員較之多梢炮來大大減少。又因為配重箱重量等值,其射點精準度要高過人力拉拽的舊式多梢炮。

  只要給出時間,梁山泊上軍器監下屬的石砲小組,早晚能搞出來得力的配重式石砲的。在這個時空,它便不是襄陽炮了,而是梁山砲了。

  那石砲小組之成員多是上一陣俘獲的宋軍炮手,一個個都是凌振帶出的徒子徒孫。

  可這些人的水準明顯不如凌振,陸謙面對范縣的困境,也急需一種能迅速打開局面的大威力武器。他就要求轟天雷來領導這小組,好償還他對梁山泊欠下的人情債。

  專家出手,效果真的不同凡響。梁山砲的各項性能指標突飛猛進,很快便達到了陸謙的要求。現如今就到了它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雖然前線的梁山砲需要就地取材,就地制作。卻也耽擱不了幾日時間。作為大宋朝第一炮手,凌振眼看著自己研究出的‘神兵利器’就要被用來對付朝廷官軍,那心里滋味自然不好受。卻又經受不了誘惑,甚是渴望親眼見一見這梁山砲的威力。陸謙聽聞了,自然應許。是以,他就隨從一般軍器監的工匠來到了范縣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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