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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扈家飛天兔

  天兵由勝轉敗,來的如此突兀,嚇傻了清河縣城內的無數官紳富商。

  起初還有人堅持不信,認為是荒誕無稽之談,對城內涌到的敗軍視而不見,但很快梁山軍便都大模大樣的出現在城外了,他們才徹底破滅了最后一絲希望。

  就在不少人家絞盡腦汁的想如何脫身,從先前支持朝廷大軍的序列中脫身的時候,自然也有一小撮人鐵鏈拴在腰上,想要脫身跳船都難,他們就只能期望梁山軍能像上次那樣對清河縣威而不強——否則他們就要大難臨頭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還有兩支人馬先一步跳出了清河縣那個大火坑,其一當然是秦明了,且他還不忘帶走那四頭青騾和它們馱負的八個藤箱;再一就是金槍手徐寧。只是對比霹靂火的全線大逃亡,徐寧對手下的約束力要差一些,他只帶出了百多人,還有一二百個濮州官兵陷在清河縣呢。

  暗暗抹了額頭上冷汗,二人都在信中嘆道,好運氣啊。

  怕是再晚上半個時辰,他們就走不脫了。

  這不是說他們會陷在縣城里,而是即便逃出了縣城,也躲不過梁山輕騎的追擊。看著出沒在縣城西側的梁山輕騎,只是將警戒線擴大到縣城三里范圍之內,徐寧、秦明才是心中確定,自己真的是逃出生天了。

  他們行出城來也只是五六里路,看到那隊梁山輕騎,快馬加鞭的沖來,都以為對方是不會放過自己了呢。哪里想到,人家走到一半路時,就停下馬了。

  否則,在場之人除了馬力充足的徐寧有把握逃之夭夭,坐騎早已經筋疲力盡,短短的歇息根本沒有緩過力氣,自出城之后便就只是慢慢緩行的秦明一伙,不想做俘虜,就只能拼死一戰了。

  可是呼延灼大軍敗亡的感覺叫他們全都沒了戰意斗志。那波梁山軍若真撲殺來,秦明手下怕是都會束手待擒吧?

  但人就是一種不知足的動物。就秦徐二人來說,你們好運的避過一劫,就趕緊溜之大吉了么。二人卻轉而又對呼延灼之敗生出極大地好奇。

  一萬甲兵,三千具裝鐵騎,兩千京師精騎。這是一股很強大很強大的力量。可沒人向里頭摻雜一個廂兵民壯。就算那四個營的禁軍精騎要打些折扣,這實力也叫人驚悸。

  按照尋常制度,如此一支精銳,所配輔軍當只多不少,間雜些禁軍中下軍營伍,當是一支多達五萬規模的大軍了。

  怎么就一遭而慘敗至此呢?

  二將現下唯一能判斷的就是呼延灼之敗,就在今日清晨。若是昨夜就大敗了,清河縣不會半點風聲都聽聞不到。

  但是呼延灼手掌五千騎兵,該是怎么打仗,才能叫梁山軍殺到眼皮底下了,還不知曉?但凡是知道了,打開轅門,只放具裝鐵騎出去,梁山泊再多賊寇也不夠三千鐵馬踩踏的啊?

  二人貧瘠的大腦想不出鐵騎被步兵打敗的可能,只能猜測是梁山兵馬玩偷襲之計,把呼延灼的幾千鐵騎全堵在大營內出不得了。

  除此之外,兩人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敗因來。但他們卻知道,呼延灼這一敗,可是梁山泊真把天給捅破了。

  雖然脫得危機,可二人依舊不敢久留,只向著西北方向趕去。

  就在兩人離開不久,一支梁山兵馬亦匆匆向著西北方追趕來,卻是陸謙從城內出逃的人口中聽到,那先前得快騎稟報的一支小隊伍,并非是不值一提的。那是有著非一般價值的,竟然是霹靂火秦明和金槍手徐寧帶隊。陸謙可不愿這般輕松的放人歸去,當下分支一支隊伍向西北追趕來。

  秦明不走東路了,太過危險,他準備打西北走到陽谷,再乘船趕回青州。

  而于此同時,亦有一支小隊伍在向著梁山軍大營趕去。為首之人不是別的,正是愁眉苦臉的飛天虎扈成。身側的是他妹子扈三娘,一旁帶著三匹駿馬,其中兩匹甚是精神,銀鞍金絡;最后一匹棗紅色卷毛馬,馬鞍上橫放著一手足皆被捆綁的朝廷武將,那一身盔甲一看就叫人知道。

  “你是哪方毛賊?敢捆綁朝廷大將。豈不怕事情泄露,朝廷將你等盡數誅絕…”

  打扈成叫人取下彭玘口中的布頭起,天目將就在這叫罵不休,攪的扈家兄妹都心煩意亂。但扈成為了叫梁山泊看到自己與朝廷‘勢不兩立’,只能任由彭玘在這叫罵,而且他罵的越狠,從理智上講,扈成還要越發高興。

  當然,那只是從理智出發,而要知道,人都是感性的。

  扈三娘就覺得自己的手真的好癢好癢。

  陸謙接到稟報,扈成扈三娘求見。那心里真的好奇極了。這個飛天虎,莫不是生了一個狗鼻子,嗅覺那么靈敏?而且扈家莊要挨刀子,他自己來就好了,還帶什么扈三娘?

  眼下時代對女人的束縛即使沒有明清那么森嚴,但也不是任哪個沒出閨的女兒,胡亂的來拋頭露面的啊?

  陸謙有心晾一晾扈成,就算這廝把他妹子扈三娘帶上,陸謙也要晾一晾他。

  他手中并沒什么公務要處理,那么現在就想一想要怎么處置扈家。之前只是定下了大策略來,要重重處罰,但如何處罰卻還沒有具體思考。雖然對比起撲天雕李應,這扈家的做法多少叫陸謙心里舒坦上一點,但對扈家的懲罰也不能不了了之。

  獨龍崗之戰的結果就決定了扈家莊、李家莊與梁山的關系,絕非是單純的合作關系,那還有一層‘深厚’的情誼的。他們對梁山泊這般行徑,那叫背叛。

  一時間陸謙拿捏不定,叫人喚隨軍的朱貴前來。如此與朱貴一說,后者的臉上亦是一陣好笑:“這扈成的鼻子真夠靈敏的。”但話音一轉,朱貴接下說來:“此輩人就是那善見風使舵的小人,隨風兩邊倒。天下間多的是這類人等。小弟且說一聲不好聽的,我梁山泊先前的境地正可以說明,那武二和晁天王都是赤膽熱忱的義氣兄弟,余下人盡如此類爾。”

  “此遭扈成前來,看似一人,實則倒是一群。寨主若是發落的輕兒了,必叫那輩人心存僥幸,難保真會生輕慢我山寨之心。但也萬不能輕率就要人性命,否則叫此輩人兔死狐悲,我山寨亦是要受損。”

  朱貴是很同意山寨里要‘殺雞儆猴’的意見,可是這剛剛打敗呼延灼,扈成就老老實實前來,至少這支‘雞’是不好叫扈家莊來做了。幸好還有一個李家莊。

  “兄弟說的倒是。”朱貴的話確是提醒了陸謙。他先前一直沒把扈家莊與李家莊同其他商賈劃等號,這隱約的就是他在感情上更親睞二莊。畢竟是原著上的水滸人物么。只是這倆莊子自己忒不爭氣,關鍵時刻站錯了隊,倒打消了陸謙心頭的這點‘情分’。

  如今聽朱貴這么一說,心中已有了決斷,就給扈家莊高抬貴手一次,給李家莊判下死刑。

  只這扈成,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今日須叫扈家莊大出血一遭,才能叫扈家人記得疼。

  只是這一切在陸謙得知扈成帶來的不止有兩匹難得的寶馬,還捉拿了天目將彭玘的時候,那真的是吃驚了。

  既感慨彭玘的厄運,又對扈成另眼相看。這廝兒真心有決斷,下手就不留情面。

  日后就彭玘所述,他當日好不容易在亂軍中脫身,打馬狂奔,也難辨方向。奔走了一段距離,正是馬力耗盡時候,看到扈成一伙人正在放馬。他重金夠得的兩匹寶馬,扈成寶貴著呢。

  在莊上圈了一片地,每日里就讓馬兒撒奔。

  彭玘一眼就看到了那兩匹良駿,只想著是正瞌睡呢來了個枕頭,就去索馬,還表明身份叫他們安心。哪知道扈成一聽他是穎州團練使,二看他渾身狼狽,坐騎、衣甲上盡血跡斑斑,當即就猜到他是敗陣的官軍。且又知曉潁州團練使彭玘是呼延灼至交之一,如何還猜不出是呼延灼吃了敗仗?還是慘敗。當即就招呼隨從來捉他。

  卻是要拿他做個見面禮,好叫陸謙高抬貴手。

  天目將一身武藝比起呼延灼來是差了不少,卻不能三五下打到飛天虎。等到扈三娘來到,彭玘就更慌亂了。扈三娘暗從戰袍下取出紅綿套索,上有許多個金鉤,待欺近那彭玘,扭過身軀,把套索望空一撒,看得親切,彭玘措手不及,早拖下馬來。扈成喝叫眾隨從一發向前,把彭玘捉了。

  陸謙還記得原著上梁山泊大戰呼延灼的時候,一丈青就是在陣上捉了一員戰將的,只是不知道是韓滔還是彭玘。眼下水滸已變幻了一個模樣兒,卻不料還是有人吃扈三娘擒拿。

  他眼睛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朱貴,旱地忽略此刻也無話可說。這扈家莊不僅來得及時,竟然還備了好大一份厚禮,這責罰的話還如何說好?

  再看著跪在面前的扈成,和有些扭捏賠罪的扈三娘,陸謙吐出一口氣,將二人扶起:“賢兄妹且起了。此章就此掀過,江湖問路不問心。相交雖易,想知卻難,且行且珍惜吧。”

  抬手就叫朱貴引他二人下去。

  朱貴自以為扈成會與他妹子就此離開大營,卻不料這人竟厚下臉皮住了下,無奈只好將他兄妹一行安頓到彭玘隔壁。那彭玘來日就送回大寨,倒不擔憂兩邊沖突。

  “哥哥,既求得陸大頭領寬容,我們還留在這里作甚?”別說朱貴不了解,就是扈三娘也不理解扈成的想法。這一章好不容易叫人給掀過了去,還留在人眼皮底下作甚?招惹人討厭么?

  “三娘休要急切。為兄這是要親眼看一看梁山軍的繳獲。”這次擒拿彭玘,那于扈成來說自是走一步是一步,先賣好梁山泊,解決了燃眉之急再說。可是在朝廷看來卻是罪大惡極,屬于十惡不赦這一類的了。也就是說扈家莊這一回是徹徹底底上了梁山泊的賊船,再難回頭了。

  如此扈成不親眼看一看梁山泊的真正實力,他心里沒底兒啊。

  “妹子啊。狡兔三窟,我扈家除了獨龍崗,還要另想他路啊。這梁山泊若是外強中干,扈家就必須早做打算了…”真以為朝廷敗了一次就能作罷么?那皇帝指揮派遣更多地兵馬,再一次來剿滅他們。

  梁山泊不是久留之地啊。

  扈成有點心疼的看著扈三娘,如此的話,他一成家立業的大男人自沒什么,可憐扈三娘這個沒出門的閨女就真的給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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