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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葉公好龍”小旋風

  一如董平窺營時候被梁山軍察覺一樣,陸謙的窺探也被大名府軍察之。聞達此刻亦已接到高唐州地方士紳的先一步示警,打東路又來了一支梁山賊,人馬不祥,概有數千之多,且打著‘陸’字旗號,疑是賊首陸謙親至。

  此刻再接到警哨信報,當即放出商元,將馬軍傾巢而動,二三百騎直撲陸謙而來。

  他也不求將這撮人全部留下,只要捉個活口來,探問個明白就是。

  陸謙看到宋軍營門打開,殺出一支騎兵來,直沖著自己本來。當即一兜馬頭,引著一干人向著高唐州奔去。卻不料其中有一個未曾兜回馬頭,而是猛踢一腳馬腹,直將馬兒猛地向前一躥,反沖著商元一伙兒迎來。

  商元眼睛里就看到那為首的賊將回首看了那人,勃然大怒,回身一箭射去,那人猛地向前一趴伏在了馬背上,似已經中箭。當下心里大急,只叫著快馬加鞭,沖上去接應。離得近了,正看到那人背心里中了一箭,但人卻并未死去。

  “你是何人?”商元按下馬頭來,向那被倆個馬兵攙扶下地的‘義士’問道。

  “小的本是濟州禁軍,對朝廷忠心耿耿啊。”先前投敵只是情非得已,茍全性命,留得有用之身回報朝廷而已。那義士的潛臺詞不需要多說,只是伸手向著陸謙逃竄方向一指,“將軍且勿要停下來,那躥走的賊頭就是陸謙…”

  響鼓不用重錘擂。商元一聽前頭的人就是陸謙,那眼睛立刻就瞪大了。陸謙啊這是,梁山泊的賊首,殺了高太尉寶貝兒子的罪魁禍首。

  “追,追,給我追——”

  沒的說,那是只有‘追’這一個字。商元手中可是有二三百馬軍,他怕啥。

  于是這一追就是羊入虎口,當平地里鉆入一個個弓弩手,將商元部馬軍夾在中央,輪番箭弩射下來,二三百馬軍折了近一半,剩余的全做了俘虜。

  為首的統制官商元被四支神臂弓弩矢射中,等被抬到陸謙身前的時候,已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死魚眼珠一樣的眸子看著陸謙,艱難的張動著嘴巴,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謙自然曉得他的意思,這廝整個身子都跨進了鬼門關了,如何還不懷疑先前那義士有假?

  只可惜那名反正朝廷的義士是真真的心向老趙家的。

  雖然他偽裝的很好,仿佛完完全全被梁山泊‘大義’給感召感化了,否則他怎么就被選入陸謙的親衛中呢。這人絕對有奧斯卡影帝的基因,惜哉,生不逢時也。他那頭頂上殷紅的氣柱是騙不了陸謙的。

  “哥哥怎就曉得那鳥人是個不義的?”韓伯龍好奇壞了,也納悶的很。先前那人一丁點不滿的苗頭都沒有,還在訴苦大會上表現積極,叫許多人都走了眼。怎的陸謙就能一眼辨出忠奸?

  陸謙得意的哈哈笑,這能力自然是因為他的技能,但是對外卻不能這么說。“為兄當年本領不強,不比林沖哥哥那般被高俅奉為上賓。只在高俅那狗官門下做犬做馬,頗是做些了腌臜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周遭盡是小人鼠輩爾,久而久之,焉能不煉出一雙好照子?”

  “那鳥廝雖然隱藏的頗深,但還是叫我瞧出了破綻,正好賺宋軍一波。”陸謙話還沒有說完,商元就已經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只是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那必然是氣的了。若是在玄幻仙俠位面,如此下葬的商元一口怨氣難消,非變成個僵尸不可。

  他本懷疑自己是中了梁山泊的圈套,可沒想,人家只是順水推舟。便將人玩弄于手掌之間。

  最叫人可笑又氣怒沖天的是,那聞達在收到商元一行人的噩耗后,必然會勃然大怒,以為是那人做了死間,從而將反正的那廝打病床上托下來,不由分說的一刀砍了。

  這叫什么事兒啊?商元死不瞑目。

  趕著繳獲的戰馬,拖著一匹匹死掉的戰馬,后者可是肉。只要煮馬肉的時候把泡沫撇凈,煮的時間長一些,或許煮的時候會有那酸臭氣味發散出來,但馬肉真的是很不錯的一種食材。吃起來很像是牛肉味,幾乎分辨不出差異。

  這一戰至少倒下了百十匹戰馬,足以讓全軍上下飽餐一頓。而憑白賺取的小二百匹戰馬,更是叫陸謙高興的合不攏嘴。

  不過宛如一座小城的大名府軍營,依舊是擺在陸謙面前的一個難題。

  后者軍中配置有太多的神臂弓了。

  只輪肉搏,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輕松的將聞達部蕩平;可若是在肉搏之前先要頂著大名府軍那無數的神臂弓來沖鋒,陸謙是一百個不愿意的。

  陸謙現在能感覺到遼軍與宋軍硬碰硬的時候的苦逼,那如同刺猬一樣的弓弩,著實叫人蛋疼。雖然那層扎手的‘針刺’之下就是柔軟的肥肉。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輕松的略施小計,就搞定了聞達手中的馬軍。沒有了這些騎兵,聞達就是個聾子瞎子。

  陸謙從兩軍中選拔出二百名多少通曉些騎術的人,分做二十人一隊,日夜環繞著大名府營地,徹底隔絕其與外界的聯系。

  與此同時,他用兩天的時間,叫人緊急趕制出了四百輛加重版的盾車。

  這種東西,或者是類似的物件,在很多年前就有了。無論東方還是遙遠的西方,都可說是掩護步兵前進的絕佳器具。

  數寸厚的硬木板,上面再鋪蓋皮料和絲被。這個時代沒有棉被,但絲被半點也不遜于棉被。

  陸謙用神臂弓試驗過,就算只隔十步距離,弩矢也穿透不過。

  在這個雖然已經有了火炮,卻沒有大批量應用于戰爭的時代,如今的盾車會比正史中野豬皮手里的盾車發揮出更大更多的作用。

  事實上,大名府軍已經慌了,聞達也已經慌了。梁山軍先一步隔斷營壘對外聯系的時候,他并沒有做出反應來,而是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卻不想才短短兩日里,梁山就搞出了這么多盾車來。便是神臂弓這等的利器,都不起作用了。而軍中攜帶的床子弩卻只寥寥幾具,被床子弩摧毀的梁山賊盾車,還沒有他們后續生產出的多呢。

  至少一半的盾車被陸謙應用到東南角。大群的弓弩手躲在盾車之后,與營寨上的大名府弓弩手對射。

  同時一捆捆的干柴也被堆積在神臂弓的射程之外,仿佛如幾座柴山一般。

  聞達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都能想得出敵人的招數,無外乎就是趁著夜色將一捆捆干柴拋到營寨的東南角,然后火趁風威,風助火勢,一把火保不準將半個營壘都能燒做灰燼。

  而偏偏北地夏秋之交,多起大風。聞達對這點天象還是明了的,所以他的臉色甚是不好看了。因為他想不出破解之法來。聞達不是沒選派過敢死之士來突襲柴山,卻無一能越過盾車者。

  陸謙想出的這法子是個笨辦法,要不是他前世看多了穿越,對盾車太過熟悉,他也想不到這個法子。

  有了盾車作掩護,不提稍后的拋柴,只說眼下,就已經叫宋軍軍心大亂,滿營恐慌。

  陸謙是很得意的,他才進入高唐州不幾日,就徹底逆轉了戰局。而且這種不拘一格的戰術是那么的出人預料,至少林沖和柴進都對陸謙一百個佩服。

  話說當日陸謙進到高唐州,第一時間就來看望小旋風。那時候他已經清醒。雖然被殷天賜打的甚重,可殷天賜究竟不敢下死手的,皮肉傷固然叫人可憐,卻也只是皮肉傷。

  柴進見到陸謙,真是淚流滿面。他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反被梁山所救。可同時他又清楚,如不是因緣際會,得了梁山泊這么一救。高唐州內保不準真就是他小旋風的葬身之地。

  殷天賜既然敢如此下手,那意味著什么,柴進很明白的。

  也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實際上是無比復雜,還隱隱有股子羞愧的。

  陸謙在梁山泊攪風攪雨,聲勢是越來越大,在過往的一年里絕對風頭無二。柴進是他幕后的支持者,按理說是應該高興的,因為陸謙現下在做的,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只不過陸謙掀起的風浪越來越高,越來越大,卻是叫小旋風自己先害怕了。

  別看柴進對老趙家很是不忿兒,但實際上他卻一百個清楚,柴家的富貴,他本人的威風,那都來自何方。可不就是老趙家么?

  不是老趙家要捧起柴家做個榜樣,柴氏一族早就低賤到泥土里了。

  柴進是帶著腳鐐在跳舞,在一個被絕大的強權圈定的筐子里,他可以隨意的折騰,但絕不能越雷池一步。這也是柴進時時刻刻都把‘丹書鐵劵’掛在嘴邊,親叔叔被人打死了,也只是要去東京大理寺告狀的最大原因。

  而勢頭發展越來越強的梁山泊,卻顯然已經要觸痛老趙家了。那位置太關鍵了。可不只是越過了雷池一步,那是生生的在老趙家的腰眼子上捅了一刀啊。

  柴進做夢都想不到陸謙會干的這么棒。

  這也是他打年后就慢慢疏遠了梁山泊的最大原因。雖然是無形的,但卻是個無可否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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