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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造化弄人

  “這卻也是趕巧。二位兄弟不知,適才那江南方臘手下來了個大和尚,登門拜訪。”

  “卻是近來俺向江南發派了許多精鹽,沖撞了摩尼教的買賣。他輩人便疑心俺要向南搶奪他們的營生,更特意遣派了個教中的重要人物前來拜訪俺。”晁蓋說話間臉上有露出了掩不住的得意,如此也是給他漲臉的事跡了。

  宋江聞后也做笑了,“我輩在這北地也多有耳聞江南方圣公的名頭。那摩尼教雖多被官人罵做食菜事魔教,但觀其作為,確是江湖上的義氣好漢。”

  “現在看來真真不差,頗是磊落。”

  宋江話語落下,晁蓋、花榮盡數稱贊。那方臘能不遠千里的派人過來拜訪,當面鑼對面鼓的劃下道來,的的確確算得上處事磊落,講江湖規矩。

  “俺與他說分明,無意叫那粗鹽南下爭搶他們的營生。這和尚了了心愿,便也好奇水泊梁山。央求俺從中搭橋牽線,好帶他上山一趟。俺就算著要先涼他幾日,卻不想現又來了花榮兄弟,也是要去那梁山泊走一趟。如此咱們明日便去!”晁蓋就是爽快、大氣,把主意改了,立刻就敲定了明日的行程。

  這面子給的宋江歡喜,花榮感激。就連那到了后房歇息的鄧元覺得到莊客通報后,都心中為晁蓋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齊魯綠林的大豪,做事大氣。

  而宋江卻還有事宜要與晁蓋說。

  “保正可知道小弟手中的是甚?”

  宋江從袖袋中掏出一個不大的小盒子,打開來看,內中盡是晶瑩雪白的顆粒。晁蓋第一時間里就道出:“鹽?!”卻是瞧精鹽都瞧慣了。

  “非也。此乃糖砂,名曰晶糖,又名白砂糖。”

  “近日里剛于市場出沒,小弟遣派人手探看了一二,那來源與梁山水泊似有相重。”

  宋江可不是在覬覦梁山泊的妙法,雖然這等妙法是那萬金都不換的點金術,宋江卻也不過于心熱。他更想要的是能從梁山每月拿到一批上好晶糖。

  這市面上的白砂糖太過稀少,如果能提上兩包白砂糖,便是到縣尊門前拜訪,也不缺禮的。

  而如果他能每月拿到手一批固定晶糖,對于宋家的發展是大有裨益的。

  那白砂糖在晁蓋手中或許只是等價的銀錢,在宋江手中又有另一種利益了。

  “梁山泊既然能出精鹽,再弄出這晶糖也不過等閑。此時容易,包在為兄身上。”賣給誰不是賣啊,梁山泊圖的不就是個錢么。宋公明的錢就比其他人咬手嗎?

  到了宴席時候,不用多說,鄧元覺自然被晁蓋請了出來,與宋江、花榮相會。那花榮是何須人家,鄧元覺還不知曉;但是這宋江的名頭,便是在江南都大大的有名。說起那孝義黑三郎來,不知道多少江湖豪杰會豎起大拇指來。

  而對于摩尼教,宋江也好,花榮也罷,雖然對那教義是不敢恭維,但卻知道方臘一伙人一不害民殘生,二不為官府鷹犬,如此就算是江湖好漢。

  這酒席上,晁蓋、鄧元覺豪爽,花榮英武,最low的宋江也是個善于言辭,慣于交際的高手。是以這一場酒吃下來,彼此就已然是兄弟相稱了。

  而來日即將被這一群人拜訪的陸謙,現在卻正木木的看著天空,他剛剛才想起來一件事。

  這政和四年都過去了,怎的沒聽聞到楊志的消息?

  原著上明明說著他從梁山腳下經過,與需納投名狀的林沖大戰三十來合不分勝負。

  那林沖是冬季里投奔的梁山,風雪山神廟么。剛上山就與楊志一場好斗,這說明楊志也是在那個冬季里。可眼下都要開春,再過些時日,運河都開船了。這楊志是怎的一回事?

  是已經順順利利的過了梁山,還是根本就改換道路,不打梁山經過了?

  前后者都甚有可能。

  前者,現如今的梁山已不做那劫財害命的勾當,楊志一擔財貨,自然無須困擾。而后者,他若是改道也是平常,梁山泊殺敗了官軍征討,明顯勢大。可不是原著上林沖剛上山時候的模樣了。

  那時候的梁山,一個拿得出手的頭領都沒有;林沖剛上山,消息都還未傳播出去。楊志不怕也不奇怪。現在面對聲勢浩大的梁山,楊志起了別樣心思,小心提防,也正常。畢竟他那擔財貨可是他賴以翻身的資本。

  只是可惜了。沒有相見一番,做個順水恩情。

  陸謙倒不認為能見上一面就把楊志拉上山寨來,人家是什么人啊?祖上是金刀令公。這個水滸時空的北宋,雖然沒什么天波府楊家將,但人家是三代將門之后,五侯楊令公之孫。在這祖宗的榮耀比天都大的時代,那是能壓死個人嘞。

  讓楊志上山落草,非是那走投無路之境——失了生辰綱,死都想到了,是萬萬不能的。

  但是前段日子山寨里喜事連連,叫陸謙愣是將楊志忘在了腦后。這眼看著冬去春來,他才一拍大腿,驚愕的發現自己竟是忘了戲碼了。

  不過陸謙心中要說真懊惱卻也沒有幾分。他現下手中有了林沖與魯智深,倒也不差與楊志結這場恩義來。

  卻原來是這楊志真的改道從別路過了濟州府。梁山泊大名顯赫,他肩上的財貨可是維系著翻身的希望的,豈能輕信一窩賊寇的話來?

  這青面獸早就改道趕到了東京,在高俅的門外盤恒許久了。

  沒辦法。這段日子先是趕到年關,然后又是元宵佳節,高俅是當今天子倚重的心腹,不知道多少達官權貴要走個往來,不知道多少武職人物要等候接見。如楊志這等禍禍了天子喜愛之物的戴罪之人,中低階的軍官,哪能得到高俅的接見?

  說到這兒,卻是要提上一句人楊制使的聰明了。

  新年初一,皇帝南郊祭天之后,就降下旨意,大赦天下。年前還是個逃官罪人的楊志,現在就變成了白身平民了。

  楊志入了東京城后,行事也有章有法。先是央人來樞密院打點理會本等的勾當。將出那擔兒內的金銀財物,買上告下,再要補殿司府制使職役。把許多東西都使盡了,方才得申文書,這才有資格登上殿帥高太尉的大門。

  如此直到元宵節后的第五日,才受到了高俅接見。只是效果遠沒有楊志想的那般如意。

  高俅把從前歷事文書都看了,便勃然大怒道:“既是你等十個制使去運花石綱,九個回到京師交納了,偏你這廝把花石綱失陷了,又不來首告,倒又在逃,許多時捉拿不著。今日再要勾當,雖經赦宥所犯罪名,難以委用。”把文書一筆都批倒了,就要人將楊志趕出府來。幸得旁邊的老都管攔了下。

  “太尉容稟。那黨世雄到濟州后深感左右無得力人手遣用,何不將這廝派將去。待討平梁山,立下了微末功勛,再于他個前程便了。”

  老都管這一句話讓高俅變換了主意。廢物利用,如此甚妙。

  如是矣,楊志便來臨了濟州,只是與原著上那般是全然的不同。物是人非,實造化弄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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