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都聽著。看到那個騎馬的紅面漢子了么?但凡拿到的,不論是生擒活捉,還是一刀砍殺了,都賞錢一百貫。”
陸謙大聲的一喝,便是對面的朱仝都聽到了,身遭左右的嘍啰齊聲叫好,精神大振。
朱仝氣的臉色更紅,他手下的土兵,有受過他恩惠的,更有那不知道厲害的,只把對面梁山嘍啰排出的陣仗當成兒戲。好讓朱仝想不到的是,自己手下的一干人并沒為梁山嘍啰們的陣仗嚇到,反而因為不曉得厲害而一個個信心大增,一掃之前的害怕。
一個個毫不在乎的叫道:“都頭勿惱,咱們只要一沖,準能把這伙不知死活的賊人沖得人仰馬翻。到時候擒殺了那陸謙,給都頭出氣,更叫都頭升官發財。”他們似乎忘了陸謙那殿帥府虞侯的出身,以及剛剛的狼狽勁。
兩邊都離得很近,陸謙的叫聲對面聽得到,對面的怪叫,陸謙他們也能入耳。他還不動聲色,劉唐先是惱了,“這些官府的狗腿子,適才繞過他們,現今非斬盡殺絕了不可。”
“用不著氣。今天雖是小陣仗,但在陣前說笑擺英雄好漢作派,卻不意味著他們就真的英勇。你且等著看。”
“擊鼓。”陸謙把大刀向前一點,咚咚的鼓聲響起了來。只中間的金沙灘小寨嘍啰動來,他們踏著鼓點,走著齊步,雖然只被短短訓練了兩日,但隨著鼓點已經能走齊。當然,速度很慢。兩排兵向對面的朱仝一伙靠近,身后跟著二十多個兩列排開的弓手。
隊列向前前進了十二三步,陸謙就讓鼓手鼓點一變,這是讓前兩列的小寨嘍啰整隊。這些人都還是第一次玩這種陣仗,加之訓練欠缺,才十幾步遠就有點亂了。陸謙立刻下令整頓來,他這次就是要試驗一下,要練手一把。不然在樹林處那一陣,怎么會放著阮氏兄弟不讓上場,如此朱仝這一隊人馬早就完了。
美髯公朱仝在后世的價值觀中都還是值得稱贊的人物,他是鄆城縣馬兵都頭,現在梁山強人在洗劫村寨大戶,即便已經‘慘敗’一陣,陸謙也賭他會繼續上前。朱仝果然沒叫他失望!
他也期望這一仗能給他帶來好處,畢竟這是朱仝,梁山八驃之一,在水滸原著上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唐廟和汶水小寨這兩仗,陸謙的收獲寥寥無幾。特別是唐廟,幾乎是毫無收獲;倒是汶水小寨打了后,陸謙多出了十點榮譽值。然后陸謙購買了一塊步兵的黑鐵兵符,攻擊+10%。這兵符是可以與兵種天賦融合的。
也就是說,現在他手下的金沙灘小寨嘍啰,防御、攻擊各加了20%,這對于嘍啰們來說,簡直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陸謙現在很渴望聽到系統提示音的。
朱仝此刻距離梁山嘍啰只有六十步遠,但他真不敢就這么大手一揮的讓弟兄們上。賊人左右還各有三四十嘍啰,朱仝這標人如果一涌而上,這不是白白讓左右翼的賊人捅刀子的么。
嘍啰們再次整好了隊列,繼續向朱仝他們逼近,同時那左右兩側的大寨嘍啰也在朱貴和阮氏兄弟的帶領下緩步向前,就與前方保持著十四五步的距離。古代一步是五尺,一米五+的距離,雙腳各邁動一次,而不是只邁一下 如果是對陣北宋的精銳部隊,神臂弓早就把嘍啰們全部釘死地上了,但現在陸謙面前的只是一撮土兵加家丁護院,這些人中連獵弓都沒有幾張。
而陸謙這兒有二十多個弓手,其中還有五張軍弓。雖然這五張軍弓中四張是七斗弓,另外一張是九斗弓,但這五張弓卻都能射出六十步遠。
陸謙挺看不上這種軟弓的,縱觀中國的弓箭史,宋朝就是一奇葩。盡搞殺傷力小的軟弓,配著輕矢,飛的倒是遠,可殺傷力不高啊。就好比北方的游牧民族,那楊再興小商河戰死的時候,焚其軀體,得箭鏃竟達兩升之多。北宋與之都是一個路子。
而中國從先秦到唐漢,再到之后的朱明,戰陣中有威力的都是硬弓重箭,比如飛將軍李廣,那射術沒的說吧?史記有載,其射,見敵急,非在數十步之內,度不中不發,發即應弦而倒。而就宋朝奇葩多。搞出能當狙擊槍來用的神臂弓也就罷了,畢竟神臂弓動能極其強大,弩的能量轉換效率雖然太低,但輕箭在高速度下的殺傷力依舊很強,就好比小鬼子的三八大蓋。可其他弓箭也多走遠而輕之線路,就扯了。一家之言,陸謙自己是這么看的。
如今的水滸世界,這方面與正史沒什么兩樣。河北之地也到處是弓箭社,蘇轍在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銘就明言:“北戎久和,邊兵不試,臨事有不可用之憂。惟沿邊弓箭社兵與寇為鄰,以戰射自衞,猶號精銳。或許老趙家就是覺得弓兵儲備力還多,素質又頗高,才搞這么多遠而輕的軍弓吧。離得老遠我就能射中你,看你還敢不敢來?
就在雙邊的距離從五六十步縮短到四十步后,陸謙讓鳴鑼停進,五張軍弓率先拋射出。
按照東京禁軍的規定:殿前馬步司諸軍弓手帶甲,六十步射一石二斗弓,箭矢十二中六箭垛者為上等。陸謙并不怎么奢望這五箭能射中什么,他只是在逼著朱仝他們率先出擊。
果然,看到梁山嘍啰們停了下來,躲在后頭的弓手先射起了箭來,朱仝也控制不住身后的人手了,無奈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也就五六十米遠,看在不少土兵和家丁護院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看到朱仝下了命令,一聲吶喊著,齊齊向著嘍啰們沖來。
陸謙這時候突然有點后悔了,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放遠距離,消耗敵人的體力。
雖然這與現下的實際情況有點不符合,可實際上陸謙剛才卻是忘記了這一遭的。他只顧著逼近敵人,讓對方先動,而忘了保持間距。
或許他只需要站著不動,對面的人就先從何處來了。
五六十米的距離還不足以讓敵人力竭,如果這距離能放大到二百米,奔到眼前的敵人就先輸了一半了。
陸謙看著兩邊的人群,自己這方走的慢,也沒什么氣勢。對面沖勁十足,還大呼小叫,感官上說簡直是不用看也知道對面更強啊。
“放!”
看到對面人群沖來,一個個弓手都舉起了弓箭,隨著陸謙的一聲令下,二十多支箭矢,在空中歪歪斜斜的就落到了沖來的敵人頭上。
“哎呀!”
“哎呦!”
“啊!我中箭了…”
慘叫聲在土兵和家丁護院群中響起,此起彼落,不絕于耳。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撲倒,只聽得慘叫聲。
對面的敵人一無甲衣遮蔽,二少盾牌遮擋,被箭矢打中了就必然手上。只是陸謙知道,自己這邊弓箭的威力實是不怎么樣,入肉雖是挺痛,但指望它們要命卻是癡心妄想,因為梁山弓手手中的箭矢都是民制的。箭桿輕不說,箭頭鋒矢也只多是菱形的鐵頭,不敢過半指長。
這東西又經過拋射從空中落下,除非是扎中眼睛、脖頸要害處,不然只多是個小血洞,疼一陣流點血,根本要不了命,甚至都不影響行動。
不過這也讓對面敵人起了不少混亂,就是那朱仝,揮刀撥開兩支飛來的箭矢,馬下都不由得一慢。就在這時,陸謙口中含著的骨笛一響,隊列稍微的動了動,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馬的劉唐已經提著樸刀,向朱仝飛奔去。
他是會騎馬不假,但還是更貫步戰。
兩者距離本就不遠,劉唐揮刀砍朱仝馬蹄,后者提馬壓刀下劈,便斗了上來。
這是因為陸謙對自己手下的嘍啰信心不足,也愛惜手下人性命,不敢讓單薄的兩排嘍啰去硬頂朱仝的沖擊。搞不好被朱仝沖亂陣列,陸謙這次就裝逼不成變傻逼了!
現在劉唐纏住朱仝,不需要他勝過朱仝,嘍啰們已經隨著鼓點大步的向前壓去。那一根根長矛長槍會給劉唐帶來很大的幫助。
朱仝手下的土兵和家丁護院們也不可能放任朱仝被圍攻,之前要撲殺上來。這個時候陸謙的戰術就成型了,外圍有盾牌頂著,長槍自盾牌間伸出,之后再有弓手的拋射。
“頂住——”唐伍高聲叫著。
“刺——”周大明高聲叫著。
“噗嗤…”
“啊,好長的槍矛…”
“長槍呢,長槍在哪?我是短兵,砍不到他們。”
敵人凄厲的慘叫聲中,是他們付出的血的代價。那中心處的兩隊人,金沙灘小寨嘍啰彎成了一道圓弧,前方卻已經撲倒了不少尸體。身材高大的周大明手中長槍更是直串了兩具尸體,這倆人忒是晦氣。
而他們的敵人,人數是多,可前列接戰之人的數量卻少,尤其是幾個敢戰之士變成了血葫蘆倒在地上,氣勢就更頹。這些人畢竟不是軍人,便是連嘍啰們的狠勁都無。
經歷了前后兩次血的打擊,已經斗志大減也。
“擊鼓。”
看到敵人陣腳已經大亂,陸謙不失時機的下令,鼓聲陡然間變得密集起來,兩翼等待多時的朱貴和阮氏兄弟,二話不說,帶著一干嘍啰從左右猛撲下去。
“弟兄們,往狠里殺啊。”
便是中間的金沙灘小寨嘍啰,這個時候也不再拘于陣列了。
這個時候,就是弓手們都抽出腰刀撲殺上去,嘍啰們開始了自己最善于的散斗狠斗。簡單的話說,敵人已經吃了大虧,是到了給他們最后一擊的時刻了。
“劉唐兄弟莫慌,我來與你一同拿他。”陸謙也揮著潑風刀,打馬直沖朱仝。
這次漏洞百出的實驗,不管過程怎么讓方家發笑,最后的結果卻是完美的。唯獨可惜的就是,那破爛系統依舊半點反應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