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十八章 是水滸而非金瓶

  四更天里,明月依舊高懸,銀色月光照撒,村落里靜悄悄的。

  便是那張太公府上也一片寂靜。

  陸謙三人回到住處,再給韓伯龍包扎了傷口后就都是一覺好睡。第二天陸謙便獨自一人去上了張府,韓伯龍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蜈蚣嶺上的那墳庵陸謙是瞄定了。

  太陽早就升過了三竿,張太公府上人來人往,喪事已在操辦,然而張家父子內心卻冷如寒冰。今日清晨,眼看那王道人還未到,對之非常信任尊敬的張家父子就遣小廝再跑了一趟蜈蚣嶺,但人沒有請到,小廝卻給父子倆帶回來了一個非常非常意想不到的消息。

  ——王道人被殺了。

  一瞬間里,張家父子都有種要窒息感。他們可不是祝家莊、曾頭市那樣的豪強,便是扈家莊、史家莊也遠遠不如,張家父子就是普普通通的鄉紳地主,殺人這種事兒對于他們來說太過遙遠了。

  驚恐之下,張家父子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報官,而是派出心腹悄悄地將尸首處理掉。

  民不告官不究么,然后父子倆就如那困獸一番在房中團團轉,尋思著王道人是為何人所殺。

  陸謙就是在這個時候找上了門來。

  毫無隱瞞自己殺了王道人的事實。今日陸謙沒有佩刀,而只帶了一把劍。張家父子卻如何不認得這是那王道人隨身的兩口寶劍之一。看著陸謙的眼光都是瑟瑟發抖。

  陸謙心里頭也瞬間起了變化。這父子倆看起來都是膽小之輩啊。

  這張家父子與綠林江湖不是一條路,自己似乎沒必要一定就要讓他們相信自己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只不過是讓劉唐、韓伯龍在蜈蚣嶺上將養一陣,以勢壓之,張家父子又如何敢真的拒絕?

  “河北路上已經生出了多起滅門之事,王道人就是如此歹毒之輩,你等良善之家如何知曉這等惡道的心思?以某之見,怕老夫人之喪都與之大有關聯。”

  陸謙話說的一本正經,一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的表情。張家父子只維維做諾。

  “且這道人貪財好色,怕是貴府不僅錢財頗豐,還有一位佳麗在吧。”

  在陸謙的記憶里,那王道人就是董平董一撞的老前輩啊。后人評說董平殺翁娶妻,亙古未見;這王道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殺人之父母兄嫂而妻其女,人品一樣的下爛。就是可惜了那一身武藝,昨夜陸謙砍殺了那道人,那屬性欄就果不其然的再亮了來。其所留之物,除了一雙寶劍和些許錢財、度牒等物外,就這個最讓陸謙高興。

  根本就沒任何難度,張家父子被他嚇的魂飛魄散,對于陸謙‘借’蜈蚣嶺墳庵一用是無有半個推遲,更答應了按時向嶺上送吃食一事。反正老太太是要在蜈蚣嶺上安葬的,張太公的兒子要在嶺上撘棚守孝,送食物上嶺有的借口遮掩。

  至于這張太公一家敢不敢向官府通風報信,那就要看他們的膽量了。如是走脫了一人,日后報復起來,就這等人家,拿什么來遮擋?那后果張家根本就承受不起!

  “好漢放心,一切盡包在老漢身上,斷不會委屈了救命恩人。”這張太公也是妙人,張口就順著陸謙的話把‘救命恩人’四字按在了他們身上。

  “那某就拜謝老太公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下,陸謙不介意緩和一下氣氛。反正他本人是不準備在蜈蚣嶺上住下的。

  黃河渡口救了劉唐之后,陸謙趕赴清河的計劃就被打亂,他都以為自己的一番盤算要落空了,陸謙不可能放著在身邊的劉唐不管,執意去黃河之南看美女吧?

  可現在卻是一個大好機會。讓劉唐與韓伯龍在蜈蚣嶺墳庵作伴養身,他打著去尋故人探聽東京林沖之事的幌子,光明正大的暫且脫身。到那陽谷清河走上一趟,也用不了幾時。

  而且他說的也非假話,黃河南岸處還真有他的一個老熟人。卻是那西京的同鄉,姓周,單名一個斌字,曾經同在殿帥府當差,受過林沖、陸謙的恩義,后做壞了事,被放到齊魯當職。雖然只是地方廂兵的營指揮使,可他使了銀子,又有殿帥府舊日同僚幫襯,倒是放了一個好去處。就在那梁山泊西北的巨野。

  梁山泊是一個“J”字型的大泊,這鄆城就在泊的正北處,西北即便是陽谷、清河,陽谷在上清河在下,而從清河再往南就是巨野。位在梁山泊的正西位置,這里雖然不處在運河周旁,但靠著五丈河,且巨野乃屬小縣,即便是營指揮使,頭上也沒那么多婆婆奶奶,太平時間可是一個上佳的去處。位置略作變動,水滸中的很多地點都是瞎掰的。把北宋地圖上的鄆州當做鄆城,壽張作為清河,鄆城縣的位置做巨野,就如之前把博州做孟州一樣。

  接下半日時間,陸謙三人就帶著牛馬車重,先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莊子,行不幾里,就在牛頭一拐轉到了蜈蚣嶺。等到三人到了墳庵,就看到十幾件草房已被收拾妥當,灶房中更被放了好些酒肉米面。

  陸謙與劉唐、韓伯龍說起南下一事。

  “哥哥,人心隔肚皮,那周斌可是義氣?”

  陸謙殺的是高俅的干兒子啊,被高價懸賞,高俅恨他入骨。如果是撞在小人手中,陸謙豈不是自投羅網。

  陸謙做笑道:“周斌受過我與林沖哥哥的恩惠,不是貪利忘義之輩。兄弟勿憂。”可心底里卻是一點也沒有譜,就如劉唐所說的,人心隔肚皮,他是會走一趟巨野,可與周斌見面的時候,一定會小心再小心的。

  第二日一早,陸謙便背上干糧盤纏,提起兵刃,騎馬下了蜈蚣嶺。

  這次下山他不僅帶了百多兩金銀,還多帶了一套王道人的道服和這道人密藏起來的一些寶貝,就是那干膠、長須、石黛、細筆等。還有度牒和一口這道人的寶劍。

  而蜈蚣嶺上,劉唐韓伯龍都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老人,該怎么提防小心,自是心中有譜。

  陸謙這一路向黃河邊去,路上再是遇到了三四撥兵勇差役,也不知道是這一塊官府坐堂的是尤其的負責任,還是故作緊張忙碌,好在高俅面前邀功買好的?如果是后者,似劉唐這樣的綠林好漢怕是多有會被殃及者。

  如此想著,這是一日就到了黃河邊的王官鎮。鎮口張貼著陸謙與劉唐的通緝告示,可除了劉唐面目特征清晰,看著還有五分相似外,陸謙與那畫上的猛張飛真的是差的老遠了。

  不知曉得還以為李逵那廝上了榜文呢。

  打王官鎮渡河,對岸乃是平陰,就挨著鄆城。陸謙現在沒有認識鄆城豪杰的心思,策馬游疆,一日便穿過運河,進到了陽谷地界。

  問了道路,此處距離縣城不遠,距離那景陽岡更近,只是這景陽岡上還未聽到有猛虎出沒的消息,而景陽岡上挑著‘三碗不過崗’的酒幌子的那家店,倒是口碑甚好,旦是說道,無不稱贊。

  可惜啊,陸謙沒那閑功夫去‘瞻仰’圣地。

  他直打馬奔去了縣城。不管那武大現在是否已經搬來了陽谷,西門慶這鳥廝卻一定是在。

  就是不知道金瓶會不會亂入。如果金瓶真的有亂入,潘金蓮就是死有余辜了。

  只不過這片時空是水滸,而不是金瓶。

大熊貓文學    長風萬里盡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