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上午,涉谷。
坐著銀座線來到這個地方,走在前面的任索低頭看導航,喬木依這時候卻是拉著他,指了指著太陽底下旅客匯聚的雕塑說道:“是忠犬八公!去拍照去拍照!”
任索直接將手機遞給她,喬木依搖搖頭,說道:“你的后攝雙攝像頭比前攝像頭好。”
任索心想喬木依說得有道理,雖然他是看不出雙攝比單攝強在什么地方。至于圖片里的小細節,誰會這么閑著蛋疼放大圖片直到能看見模糊像素點啊要是手機沒有攝像頭,他肯定也能接受。
然而走過去等這一波旅客拍完離開后,喬木依卻是直接將他拉過去,將腦袋挨到他肩膀上,說道:“愣著干什么?打開拍照,換到前攝像頭啊。”
任索:“…”
等拍完照片,任索再次將手機遞過去:“你喜歡拍照的話,手機還是你拿著,我不是很會看地圖。”
“不要。”
走在前面的喬木依聞言停步,雙手十指在背后屁股蛋上像彈鋼琴一樣交叉彈動。她側過腦袋回頭看了一眼任索,沐浴在朝日陽光下的臉龐露出淺淺的笑容:“那是你的手機,又不是我的,你自己拿著。”
“但你…”
“幫女孩子拍照都不愿意嗎?”喬木依側過頭,啐了一聲,不屑地說道:“哼,怪不得還是死童貞。”
雖然喬木依說得比較小聲,周圍又是人多嘈雜,但身為三轉修士并且身具「洞悉塵世」的任索自然是一個字不差地聽到了。他一臉黑線走上去,說道:“我很少拍照,你看我圖片庫上一張照片是大半年前的地獄4pro游戲主機開箱就知道了…我要是拍的你丑,你可別找我麻煩。”
喬木依輕輕呵了一聲,語氣里盡是自信:“不管你怎么拍,你都只能拍到我漂亮的照片。”
“你能看到的我,肯定都是超漂亮的!”
任索被噎了一下,心想自從早上安慰完喬木依后,喬木依就徹底洗去了沮喪,變回以前那個自顧自己開心,自信得像是剛穿上亮晶晶能閃燈的新鞋子的小孩子一樣,不過毒舌毒雞湯依然存在雖然減輕了很多。
“去哪里啊?”喬木依走到紅綠燈前,到處張望,一點都不緊張,仿佛徹底變成享受旅游的旅客了。
任索走過來,看見對面三條商業街,才明白游戲里為什么將這個地點叫“中央大街”原來從車站一出來,真的會有左中右三條路給你選擇。
“走中間那條。”任索說道。
喬木依沒有任何異議。綠燈亮了之后,他們被密集的人流裹挾著往對面前進,這時候喬木依輕輕伸手抓住了任索的手腕,轉過頭對他說道:“你現在拿著導航,可別丟了我啊。主角要有人看著,才有存在的意義。”
任索看了看手機的電,心想幸好出門前充滿了電,不然到時候手機用完電,他又不認識路,結果就是將兩個人都丟在異國他鄉了…不過他們兩個都會日語,再這樣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路過太平堂書屋,喬木依拉著他走進去四處瞧瞧,任索隨意看了看架上的書籍:《八公物語》、《魅惑的交談術》、《傳說中的鬧鬼體驗》、《帥哥英勇錄》…繁櫻這邊真是什么書都能出版。
喬木依拿起一本名為《星空博物館》的雜志,翻了幾頁便展示給任索看:“吶吶,我們去這個地方玩!”
巧了,任索眨眨眼睛說道:“我本來就打算今晚去池袋,到時候順便去這個星空博物館看看咯。”
今晚上能遇到的線索路人,就是在星空博物館里遇到的,任索還以為又得自己領著喬木依去,沒想到喬木依走走書店就提出來,省了他一番功夫。
聽見任索采納了自己的意義,喬木依滿意地笑了笑,然后又拉著任索繼續逛中央大街任索這時候都迷茫了,不應該是他帶著喬木依到處玩,然后觸發劇情嗎?
早上的安慰就這么有用?喬木依真的被激活了主角光環?那等下喬木依是不是會帶著他去闖入別人家里打開寶箱搜刮衣柜…
他們在中央大街逛了十幾分鐘,途中在路邊小店買了兩份牛肉杯填填肚子長得像土耳其人的店主用刀將旋轉的牛肉樹上切下熱騰騰的牛肉塊,然后切成絲條狀塞進杯子,再塞進沙拉青菜,卡路里十足的同時還安慰著那些食客們雖然肉很多,但你也吃了青菜,所以沒關系的哦。
一邊走一邊吃,喬木依忽然哎了一聲,示意任索看向她指的方向。
任索瞄了一眼,剛好看到三個穿著潮流的青年夾著一個中年走進一處樓梯,沒發現什么不對:“怎么了?那里連招牌都沒有,不知道是什么店。”
“跟我來。”喬木依老神在在地說道,帶著任索走進去。樓梯很窄,幾乎只能容許一人上來,任索和喬木依走上三樓后,在一間寫著雀莊門口前聽見里面傳來呵斥和罵聲。
喬木依示意任索在樓梯待著,她打開門口走了進去。
任索看見雀莊里面放著幾桌自動麻將臺,三個青年正將中年人圍堵在角落,一個青年甚至已經伸出手脫掉中年人的褲子,看得任索眼都直了繁櫻的年輕人胃口這么好,這么辛辣重口的嗎?不怕得痔瘡?
不過任索看見另外一個青年手上拿著相機,頓時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了他們要拍下中年人的丑照,以此來威脅他。
估計他們非常清楚中年人的底細,現在拍下中年人的丑照,就可以威脅他不xx就將你的照片發到你公司放在玄國里,這種事都讓人受不了,哪怕丟不了工作也丟光了面子,但可以換個城市換份工作重新再來。
而在繁櫻就不一樣了,人到了中年,人際關系幾乎是固定的:同事、家人。一旦人際關系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基本可以等于一個中年人的死亡。因為終生雇傭制等問題,除非是公司社長主動挖人,否則很少會雇傭社會人員,轉行對于中年人來說也極為困難。
若是因此丟了工作,中年人的下場除了去打零工尋覓生計,就只剩下當流浪漢這條路了在原有人際關系被徹底摧毀后,很多人會選擇后者,因為逃避總比忍受容易。
喬木依進去后,雀莊里的老板和正在打麻將的四個壯漢馬上圍了過去,然后任索就欣賞了一場他在游戲里沒見過,而且十分輕松簡單的戰斗。
三分鐘后,喬木依拿著吃得飽飽的錢包出來,順手關上了雀莊的玻璃門,跟任索說:“下去,可以繼續逛街了。”
注意到任索在盯著她的錢包,喬木依想了想,打開錢包拿出兩張福澤諭吉一萬元給他:“等下要花錢的地方我來付錢就可以了,兩萬元應該夠你買買買了。不夠再找我拿。”
任索茫然地接過兩萬元,他指了指雀莊里面,喬木依聳聳肩,拉著他往下走,一邊走一邊說:“放心,他們不會記得我的,我一進去就打爛了他們的攝像頭和電腦,并且對所有進行了失憶處理。”
“失,失憶?對策局還有這種法術!?”任索一驚。
“物理失憶。”喬木依眨眨眼睛:“就是度不好把握,不過他們24小時內的事肯定是忘得一干二凈了…”
任索扯了扯嘴角:“你進去就是為了…搶錢?”
“什么搶錢?他們可是通過出老千來騙錢的黑幫,肯定是某個極道組織經營的雀莊,我這是替天行道,順便搜刮點不義之財。”喬木依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怎么知道他們出老千騙錢的?”任索奇了。
“進去之前我不確定,我進去后一看,就發現他們的麻將臺內有乾坤,實錘了。”喬木依帶著任索走回大街上,晃晃腦袋說道:“反正搶他們這群壞蛋的錢肯定沒事,他們連報警都不敢。”
“你搶這么多錢干嘛…”任索看了看喬木依,他記得喬木依不是財迷啊。
至于喬木依說雀莊是騙錢老千經營的,任索一點都沒有懷疑喬木依可是有追溯線索的「魔眼通天」能力,她的推理能力和追溯能力足以讓所有騙局無所遁形。
“旅游資金啊!”喬木依認真說道:“難道能出來玩一趟,因為沒錢而不能購物娛樂,那得多郁悶啊…我可不喜歡窮游!”
“這趟旅行,我可不想留什么遺憾…”喬木依大步往前走,側過頭看了一眼任索,輕聲說道:“這也是我的第一次旅游,我希望它在我的記憶里是完美無暇的。”
任索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是啊,萬事開頭難,然后中間難,最后結尾難…所以第一次旅行是輕松愉快的話,那么以后才有動力去進行第二次、第三次旅行。”
任索小時候第一次被爸媽帶著去旅游,主要游玩景點居然是泰山天知道那年那天九歲的任索是怎么走到山頂的。反正從那時候開始,任索就對去旅游敬謝不敏,寧愿待在家咸魚發臭打游戲,也不肯到處觀光了。
喬木依呵呵笑了笑,似乎是贊同他的意見。
他們路過一間甜筒冰淇淋店,買了兩份冰淇淋,吃著吃著喬木依忽然將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塞給任索,說道:“我要進去買點東西,這雪糕你吃了…你要跟著我進去還是怎樣?”
任索看了一眼前面的店鋪,店架子上都是各色的水晶瓶,店里也只有女性,似乎是賣化妝的。
對這個完全不懂的任索自然沒有任何興趣,他啃完手上的甜筒脆皮殼,神色自然地繼續吃第二個甜筒,指著旁邊掛著sega招牌的游戲機中心說道:“我進去打游戲等你。”
“行。”喬木依露出笑容。
結果任索打游戲一打就是一個小時。雖然游戲機中心里游戲眾多,不過任索好久沒玩過格斗游戲,打電腦都打不過,而粉絲向游戲機艦娘收集和命運冠位他又不認識,倒是模擬高達駕駛艙的游戲機頗為有趣任索可以坐在存在三面液晶屏的駕駛艙里,用類似開車的方式操控高達。
一個小時后,喬木依過來找到正在打太鼓達人的任索,說:“我好像遇見攜帶線索的人了。”
任索啪的一聲放下棍子,連忙帶著喬木依走出去游戲機中心,著急問道:“人在哪里?你先上去問到線索再找我啊我人就在這里不會丟,但線索可能會跑掉啊!”
喬木依似乎不甚在意,笑道:“線索不會丟的,她就是里面的兼職店員。”
走進剛才的化妝店鋪,喬木依指出收款臺旁邊頗為年輕的女店員,她看起來應該也就是女高中生的年紀。
“小索你不是很會勾搭女孩子嗎?去。”喬木依笑語盈盈,似乎是在認真跟任索商量。
任索可不敢戴這頂帽子,連連搖頭:“怎么可能,我才沒有勾引過女孩。”
喬木依笑容像是停滯了,她瞥了一眼任索,擠出一個如同冷笑的不屑笑容:“哼…算了,那我們一起去。”
在任索的超級親切力和福澤諭吉的金錢魅力下,那位女店員很快向他們交代出線索。
有個被武魂殿武士擊殺的男高中生就是她的同學,在月初的時候就曠課不來上學了。那個男高中生在班上是跟著一個現充圈子活動,男高中生曠課后,那個現充圈子的同學也一個個接著曠課了。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她的同學都是被男高中生殺了。
說到這里,她也有點疑惑因為她記得那個男高中生在現充圈子里一直都是擔任被欺負的角色,經常需要跑腿,甚至被人當成丑角來戲弄,看起來也很懦弱,連跟班上女孩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本來膽小懦弱,實力低微的人,忽然擁有了力量和殺人的勇氣嗎…”
喬木依跟任索離開店鋪后,她低聲呢喃一句:“果然是擁有影響心靈的力量呢…”
任索這時候也是松了口氣幸好這個線索路人是店員,要是喬木依錯過了這個路人,任索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喂,小索。”
這時候,任索被喬木依一拉,回過神來便看見喬木依的臉近在咫尺,他仿佛能從她的瞳孔看見自己的倒映。
“你就沒什么想跟公子說說的嗎?”喬木依嘻嘻笑道。
任索眨眨眼睛,很快從「聆聽耳機」得到正確情報。他認真看了看喬木依的臉龐,說道:“你化了妝。”
他思索了一秒,追加一句:“很好看,嗯。”
喬木依笑容不變,又問道:“那是化妝了好看還是不化妝好看?”
小孩子才會做選擇,任索的做法是:“都好看。”
“如果都一樣好看,那我化妝來干嘛?”喬木依哼了一聲,收斂笑容:“果然是童貞,都不知道該怎么稱贊女孩。從游戲中心到現在,非要我提醒你你才看得出來。”
等等,她沒第一時間找店員要線索,而是先過來找我是想炫耀她的妝容嗎?
等等,購買化妝真的要一個小時嗎?
其實這一個小時里,化妝的時間更多…
任索扯了扯嘴角,不過喬木依說得很有道理,他也沒法反駁,只好嘟囔一句:“因為你化得太自然好看了嘛…”
轉過身的喬木依,聽到這話重新露出笑意,說道:“前面有間一蘭拉面,好像還挺出名的…我們去嘗嘗!”
“要來看看天象儀嗎?無論何時都不會消逝的無窮閃耀美景,滿天繁星都在等待你的光臨。”
夜晚,隨著天館機器人響起的悅耳女音,任索和喬木依兩人來到池袋柯尼卡美能達天館。
按照喬木依的意愿,他們買了票等待下一場星空之旅開始。而且因為打劫極道變得非常有錢,他們買的還是第二貴的白云席下一場最貴的草地席作為已經賣光了。草地席和白云席是天館里最中心的座位,不僅視野極好,還非常裝逼,給人在野外一般的感受,像是幕天席地地欣賞星空。
在外面等待的時候,喬木依意外地發現一個天館里的客人居然也是攜帶線索的關鍵人物。
經過一番交流后,他們毫不費力就得到了嶄新的情報。
看著一旁正在思考推理線索的喬木依,任索鼓勵道:“看,我們出來逛了兩個地方就遇到兩個有線索的路人,不比去調查點調查來得慢。東京人這么多,想遇到有線索的人還是很容易的,接下來幾天我們繼續出來玩,肯定能很快就將幕后黑手揪出來…”
喬木依嗯了一聲,點點頭:“好啊,要在東京里好好玩。”
這時候她忽然想起什么,說道:“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下一場星空之旅要開始了啊。”任索非常欠揍地問道:“能不能憋著?”
喬木依白了他一眼,任索聳聳肩,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慵懶地笑了笑:“那我在這里等你。你連手機都沒有,人要是丟了就麻煩了…”
喬木依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在這里乖乖別亂走,不要隨地大小便,不要咬那位保安叔叔…”
逗了一下任索,喬木依才笑著走到化妝間繁櫻的女洗手間也叫化妝間,可謂相當隱晦了。
喬木依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想到:今天隨便走走就恰好遇到身懷線索的人證,難道我還是真如同任索所說那樣,是受到命運眷顧的主角…?
不過,她現在對這個已經不是特別在意至少,她更在意接下來要做的事。
調查的事,就順其自然。
喬木依打開新買的化妝包,里面放滿了她今天的戰利:眼線膏、防曬隔離乳、遮瑕膏、散粉、卸妝液…卸妝棉、粉撲、眼線筆等等也是一應俱全。
喬木依發動「偵探之眼」,認真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手藝果然生疏了不僅要稍微補補妝,而且眼線也畫得不太好。
畢竟快半年沒化過妝了,喬木依又是新上手這套化妝,有所疏漏也是正常。
半年前,喬木依在自己覺醒之后,她以為自己應該不需要再化妝了以前就罷了,都靈氣復蘇了,還將這么多時間浪費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實在太蠢了,對策局看重的是實力和業績。
后來喬木依因為修為提升,外貌也越來越好,甚至連護膚都不需要了,自然更不會想起這件事。她本身就不喜歡化妝,她以前只是因為知道更好的外貌能讓她在職場上獲得更多優勢,所以才花時間學習這項技能。
至于現在,喬木依依然認為化妝是一項浪費時間的事,但不一樣的是,她此時此刻卻是很享受這個過程。
她不需要用化妝遮掩臉部的缺憾她的臉沒有缺憾。不過,她需要通過化妝進一步優化自己,令這份美麗越加閃耀,越加多變,越加能銘刻在他人心中。
用號稱能填補睫毛根部空隙,彰顯眼部輪廓的彈性氣墊型眼線筆來完善眼線,喬木依一邊認真注視鏡中漂亮動人的自己,一邊輕輕哼歌:
“誰,三言兩語,撩撥了情意,”
“誰,一顰一笑,搖曳了星云,”
“…有了你,恩怨都似飛鴻踏雪泥…”
“…我今生何求,惟你。”“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