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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命已許國此身成鬼

第一二九章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蘇毗女王蘇毗曲珍連續戰敗了兩場,被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高傲的蘇毗曲珍心中非常不舒服。

  不過是一條牛皮繩,休想把她困住。蘇毗曲珍暗暗憤憤的想著:“臭男人,等我機會,一定把你們的腦袋砍下來!”

  蘇毗國也好,如今的蘇毗部也罷,其實就是母系原始社會。母系氏族以母系血緣維系的,并且由母系關系傳遞,即由祖母傳給母親,母親傳給女兒,女兒傳給外孫女,從不間斷。

  蘇毗曲珍別看身材高大,實際年齡卻不大,剛剛二十歲出頭。她剛剛在三年前從母親手中接過女王的位置。他的祖母蘇毗普姆是蘇毗的女王,在她的祖母執政時期,原蘇毗國貴族綝·臧古、巴·魚澤布、農·仲波不滿蘇毗普姆這個女人在他們頭上發號施令,于是外聯吐蕃的郎日論贊,里應外合之下,蘇毗國被吐蕃人打得潰不成軍。

  她的祖母蘇毗普姆也死在這場內亂之中。她的母親帶著殘部一萬余人逃離蘇毗,可是三年前卻被母親的“金聚”(既女王的丈夫)出賣,吐蕃那曲部突然襲擊了蘇毗部,母親也在那場戰斗中戰死,還有照顧蘇毗曲珍長娘也為了掩護蘇毗曲珍而死。

  太多太多熟悉的族人慘死,或者逃離部落,如今的蘇毗部只剩下兩千余人,其中男子不足三百,以“聚”為主,孩子超過一千人。老弱其實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女性武士。

  由于蘇毗是以女為主,女性在蘇毗部的地位非常高,占有著絕對的主權,女性能夠獲得比男性更多的食物,女性的整體實力也就比男性強,男性無法獲得足夠的食物,看起來比較“瘦弱”,如此下來,蘇毗部落的男性一直被女性壓制著,一直到了今天。

  蘇毗曲珍冷靜了想了半天,認為自己的失敗,并不是因為不敵懦弱的男人,而是因為她這幾天心憂族人的前程和命運,并沒有休息好。

  蘇毗曲珍一邊磨著胳膊著綁著的牛皮繩,一邊惡狠狠的想著一定要報仇!用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她總算磨斷了一根牛皮繩,只要她愿意隨時可以掙脫開來。

  “臭男人,你給我等著!”

  入夜之后,劉統與尋相輪值職守。背嵬軍身處吐蕃人的雪原,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受敵人的攻擊,所以他們兩個通常都是各率一班人馬進行輪值守位。

  平旦,就是在寅時。指的是太陽在地平線以下,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也就是俗稱的黎明時分。尋相看著周圍將士進入了夢鄉,剛剛起床的伙頭軍開始準備飯食。

  蘇毗部實在太窮了,即使把他們全部的食物加在一起,背嵬軍將士也勉強可以吃上兩個月。前提條件是,整個蘇毗部全部失去食物餓死。不過,劉統和尋相則沒有考慮那么多,先讓將士們吃飽喝足,養精蓄銳,才是正經。

  突然,帳外傳來一陣凄厲的綿羊慘叫聲,蘇毗曲珍也被綿羊的叫聲驚醒,蘇毗曲珍睜開眼睛,連滾帶爬,透著帳篷的縫隙,發現隔壁帳外,她原來的王帳外,幾名背嵬軍將士,牽來十幾只羊,拔出短刀,一刀就把羊給捅死了,然后剝皮,去內臟,剔骨切肉,背嵬軍炊事兵手腳麻利的洗菜切菜。

  背嵬軍自身并沒有什么菜了,蘇毗也太窮,他們庫存的菜,不是白蘿卜,就是胡蘿卜,蕨麻為主。

  蕨麻是雪原上的一種特產植物,屬于葡萄科,名鵝絨委陵菜,其地下莖呈不規則塊狀,富含淀粉,味香甜,可作干果食用,俗稱人參果。這種似山藥,而不是山藥的粗大根莖,在這個時候,就是吐蕃人的主要菜類來源之一。

  炊事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蕨麻根莖,削皮、清洗,然后和去皮的蘿卜、胡蘿卜和羊肉一起放到鍋里燉…

  看到他們不停的料理這個料理那個,蘇毗曲珍的喉嚨動個不停,一個勁的咽著口水…餓,真是餓啊!

  慢慢的天亮了,越來越多的背嵬軍士兵起床,開始快速洗漱、然后拿著自己的飯盒,排隊領飯。

  炊士兵手濕毛巾裹著手,拿著勺子,站在大鍋前,背嵬軍士兵們拿著飯盒,一個接一個上前領飯,每個人都是裝滿滿滿一飯盒羊肉,最讓蘇毗曲珍無比難過的是,這些背嵬軍士兵居然在吃大米。

  大米并不是雪原上的產物,而是他們蘇毗部落跟于闐人用玉石換來的,這些細米都是為了給女乃水不足的孩子,用大米熬成米油,代替女乃水補充營養。蘇毗部的大米事實上連一千斤都不到,只有八百多斤,對于一個兩千余人的部落而言,這些大米甚至不足他們全族吃上三天飽飯。

  別說是她蘇毗曲珍不舍得吃大米,事實上好多蘇毗人從出生到死亡,一直都沒有償過大米的味道。

  背嵬軍將士的主食不僅僅有大米飯、小米飯還有青稞面,領到飯的背嵬軍將士開始狼吞虎咽。

  等到背嵬軍的士兵領完飯之后,劉統和尋相看了看鍋里還剩下不少飯,尋相就走到蘇毗曲珍的面前,用手比劃著的道:“讓你的人帶上飯盒過來領飯吧!”

  蘇毗曲珍并不懂尋相的意思,可是當尋相靠近蘇毗曲珍的時候,蘇毗曲珍就張牙舞爪的撲向尋相。

  尋相沒有防備,被蘇毗曲珍一拳擊正著。

  尋相此時穿著鎧甲,這一拳打在尋相的胸前,尋相倒沒有感覺到什么,可是蘇毗曲珍的手指骨卻感覺不是自己的一樣。

  尋相怒了,他沖蘇毗曲珍吼道:“小娘皮,你他娘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由于語言的不通,蘇毗曲珍見尋相這個該死的男人看輕自己,她憤怒的一拳砸向他,那威勢仿佛一拳就能夠將尋相的腦袋砸碎了一般。

  面對這個雌豹一般的蘇毗曲珍,尋相并沒有閃避,而是伸出右手直接抓向襲來的拳頭。

  砰…拳頭和手掌撞到一起,尋相一步未退,反而手掌成爪狀死死抓住抓住那只拳頭。

  “好疼。”尋相心中暗道,但是為了不破壞自己的形象,他咬著牙并沒有喊出來。

  疼歸疼,尋相這一招還是接住了,還抓住了蘇毗曲珍的手。

  噼里啪啦…

  大戰幾十回合,最終蘇毗曲珍體力不支被打倒在地上,實際上蘇毗曲珍并沒有受多少傷,然而蘇毗曲珍卻嚎嚎大哭起來。

  如果說上一次她因為輕敵,可是這一次,她不僅沒有輕敵,反而是偷襲在先,卻被這個該死的男人輕易打敗了!

  劉統望著蘇毗曲珍痛苦的哀嚎著,如同昨天一樣,尋相扛起蘇毗曲珍朝著另外一個帳篷里走去。

  望著這一幕,劉統則繼續與蘇毗部的巫,用蹩腳的唐言繼續交談著。

  通過交談,劉統這才明白,蘇毗部居然與吐蕃人有著亡國滅族之恨。

  敵人的敵人,就是天然的朋友。

  原本尋相以為讓成為俘虜的蘇毗部人活著,只是想從他們嘴里知道周圍的部落分布以及環境情況,現在計劃需要變動了。

  哪怕蘇毗部只是一個兩千人的小部落,可是作為與吐蕃人爭斗了足足二三十年的部落,他們能活下來,肯定有自己的優勢。

  特別是長相上,蘇毗人與吐蕃人劉統自己是分不出來什么的。想到這里,劉統再一次指著剩余的食物道:“巫,讓你們的人去拿著你們的飯盒或飯碗排隊吃飯吧!”

  蒼老而又年邁的巫尷尬的道:“我們沒有你們的這種飯盒,也沒有碗!”

  劉統大感意外,驚訝的道:“那你們怎么吃飯?”

  巫師道:“我們有手!”

  聽到這個答案,劉統頗為無語。、

  巫興奮的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蘇毗人,這些俘虜開始在背嵬軍將士的監視下,排著整齊的隊形。

  劉統終于知道蘇毗人用什么吃飯了。他們雖然沒有碗,也沒有飯盒,人人卻有一件羊皮袍子,寬大的前襟一翻,露出羊皮的里面,然后將蘿卜、蕨麻根、羊肉倒在羊皮上,這些蘇毗人根本就顧不得燙手,找個地方一蹲就呼嚕呼嚕的吃了起來,燙得呲牙咧嘴還眉開眼笑,邊吃邊說這輩子數這頓飯吃得好了。

  他們風卷殘去的將手里的飯菜消滅干凈之后,又跑回去領,可惜很遺憾,現在大米飯、小米飯還有青稞面都分完了,只剩下一點米飯,鍋里倒還有一些青稞面湯和菜湯,這幫家伙充分發揮了勞動人民的智慧,將這些湯湯水水倒到一塊,再加入大量的熱水,用火煮了一會兒,然后用羊皮衣襟,盛著咕咕咕的猛喝,至于剩飯,那是一粒都不會剩下來的,這下倒是省了炊事兵的事了,鍋里比狗舔過還要干凈,根本不用刷了。

  劉統望著打著飽嗝的巫,忍不住問道:“你們有多久沒吃過飯了?”

  巫滿臉苦笑道:“兩天!事實上,打從進入冬季以后,那曲部的人搶了我們三萬多只羊以后,還有六百多匹馬,我們就是饑一餐飽一頓…現在別說糧食,連草根都弄不到一根了!”

  說話的時候巫的嘴巴一直沒有離開過手里那條羊腿腿,話說得挺含糊的。事實上這根羊腿骨,早已沒有了一絲肉。

  巫師沒有出息,他們的女王更沒有出息。先是被尋相揍了兩頓,又被干了兩頓,四戰全輸,全部丟盔棄甲,事實上蘇毗曲珍已經準備認命了。

  直到蘇毗曲珍的肚子居然咕咕叫了起來,尋相這才從干糧包里取出一塊罐頭。不過,看了一眼罐頭上的標簽,尋相就非常郁悶的道:“沒有牛肉了,只有豬內罐頭,你就將就點吃吧!”

  對于吃的食物,蘇毗曲珍可沒有堅持的勇氣。她看著尋相用刀子撬開罐頭,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豬油,蘇毗曲珍同樣狼吞虎咽起來。

  看蘇毗曲珍那個沒出息的吃相,尋相就有點兒同情的道:“女王,能當到你這個份上,也沒有誰了,你們有多久沒吃過肉了?”

  蘇毗曲珍用她的舌頭,舔舐著鐵皮罐頭里的肉渣,一邊警惕的望著尋相。

  尋相嘆了口氣,他雖然混蛋,但是風流卻不下流,畢竟自己與蘇毗曲珍也有了夫妻之實,他又將自己的干糧倒出半斤多,然后倒入一些熱水,用筷子干面粉攪拌起來。

  蘇毗曲珍眼睛慢慢的紅了,一邊吃著炒面,一邊眼淚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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