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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所謂的權謀都將黯然失色

  李秀寧沉沉的睡去,陳應卻毫無睡意。

  人無害人之心,然而虎有傷人之意。陳應不得不提防來自朝廷內部的明槍暗箭。就在這時,陳應的腦袋中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

  他看著李秀寧沉睡,就輕輕起身,給李秀寧蓋好被子,躡手躡腳走出臥室。陳應走到院中,正在值守的周青帶著幾名侍衛出現在陳應面前躬身施禮道:“主上,有何吩咐?”

  陳應道:“我去書房,去請馬孟明參軍到書房相見,還有,馬上派出一隊信使,通知馬周司馬,前來疏勒議事!”

  周青躬身道:“卑下明白!”

  就在陳應在門外與周青低語的時候,李秀寧的眼睛陡然睜開。

  別看表面上李秀寧裝作不以為然,事實上她比陳應更加上心。身出帝王之家,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就比如敏銳的政治嗅覺。

  李秀寧輕輕咳嗽一聲,道:“月兒!”

  何月兒很快就從外面翻窗而入,何月兒望著李秀寧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李秀寧苦笑一聲道:“陳郎被阿爹任命大司空就是先兆,若是信用陳郎,大可冊封陳郎太子太保,而不是大司徒!”

  何月兒嘆了口氣道:“一葉知秋,何況如此大的動作,十二衛兵馬掌握在陛下手中,太子只有東宮四率衛,秦王與吳王結盟,可…”

  “朝堂上下,梁國府的盟友,寥寥無幾。”李秀寧心中哀嘆道:“此時不未雨綢繆,日后必悔之晚矣。”

  何月兒道:“公主的意思是?”

  “陳郎必須在長安掌握更大的權力,否則,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李秀寧起身,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道:“就算由有下庇護,但梁國公府上下官佐,恐怕難逃劫難,陳郎麾下萬千將士,也難免不吃掛落!”

  何月兒一聽這話,非常認同李秀寧的判斷。

  既然李淵已經準備對付陳應,像陳應身邊的羅士信,張士貴、段志感、張懷威、包括蘇定方、郭孝恪、他們等人,恐怕也會被找一個機會收拾,或者是找個由頭,調離陳應身邊。現在如果不早做準備,準備將來這些布置完成的時候,陳應就算想反抗,也會失去了機會。

  何月兒道:“公主殿下所言極是,但是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妙計?”

  “妙計算不上,但對策,卻是有幾個!”李秀寧淡淡的道:“尚書省的尚書們,位高權重,可是這些職位,太過惹眼,裴寂、蕭瑀、陳叔達、楊恭仁、封倫他們幾個相國,就算會認為陳郎辯解,但必招惹非議。而且,他們是沒有辦法收買的!”

  何月兒點頭贊許。

  李秀寧接著道:“宰相與尚書之位,不可取,但六部下屬的,二十四司郎官,卻可以經營。

  何月兒若有所思的點頭。

  李秀寧輕輕笑道:“這些職官,都是職事繁瑣,位置卑微的職務,本宮若是舉薦人手,太子也罷,陛下也罷,不容易找借口推搪。若是允許,我們就可以將這些具體的辦事權力,都抓在手中。”

  何月兒道:“二十四司,現在沒有空缺啊,更何況,公主也不可能都抓在手中,若是現在著手布局,可有要害咽喉之處?

  李秀寧點點頭道:“在二十四司當中,刑部的比部郎中一職,至關重要,此職位掌管大唐財政的審計與核銷。若能掌控這個職位,本宮便能對整個朝廷的財政支出,了如指掌。”

  “關鍵這個職位是一把懸在大唐大部分官員頭上的一柄利劍,任何人要在彈劾陳郎之前!”何月兒頓了一頓道:“他們必須會考慮一下,惹怒公主殿下的后果!”

  李秀寧不置可否的道:“如你所言,出掌此職者,一定是心思細密、謹慎自持的人,而且要精通算學…”

  何月兒補充道:“還需得到公主殿下百分之百的信任。”

  李秀寧望著何月兒苦笑道:“這個人選,你其實最合適,可惜,你不是男兒之身!”

  何月兒意味深長地看著李秀寧道:“公主殿下以為手中稱職的人手?”

  “朝廷里的那些瑣碎事務,本宮向來不喜插手!”李秀寧拍拍額頭,一臉郁悶的道:“本宮麾下,最不缺的就是能帶兵打仗的將領,若是需要將領,本宮門下可以把十二衛府二十四將軍府全部填滿,只是這比部郎中!”

  何月兒的眼珠子一轉,悠悠笑道:“公主沒有合適的人手,但是陳郎府上卻有!”

  “哦!”李秀寧心中一動道:“你是說西域大都護府司馬馬周?”

  說到這里,李秀寧搖搖頭道:“不行,不行,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西域都護府大司馬這個職位非常重要,想必不久的將來,阿爹會派出一個西域大都護府副都護,長史,但是馬周的這個司馬掌握著西域大都護所有的兵馬、將校的賞罰、糧秣、輜重配發、執行軍律,組織訓練,只有馬周任著這個司職之職,陳郎才不會被輕易架空。”

  何月兒笑道:“公主殿下,您誤會了,奴婢的意思并不是舉薦馬司馬,而是許敬宗許大總管!”

  “什么?”李秀寧腦袋中不約而同的浮現許敬宗的樣子,李秀寧自然清楚,許敬宗是陳應的家臣,也是陳應非常信任的人,最關鍵的是許敬宗本是前隋朝禮部侍郎許善心之子,也算是官宦子弟。

  舉薦許敬宗的話,很容易突破吏部的栓選司初部考核。

  想到這里,李秀寧道:“現在我就親筆寫一封舉薦信,你派出最得力的人送往長安,派人告訴許敬宗,如果他敢辜負本宮的信任,本宮讓他生死相難!”

  陳應抵達書房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不大一會兒,馬孟明就進入陳應的書房。馬孟明也知道了陳應被加封大司徒的事情,作為高昌曾經的令尹,馬孟明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這道圣旨,意味著陳應即將失勢,西域格局將重新洗牌,而他身上已經打著陳應的印記,恐怕前景不妙。

  馬孟明憂心忡忡的來到陳應面前,躬身施禮道:“下臣參見大都護!”

  陳應望著馬孟明的一臉擔憂之色,噗嗤笑道:“馬孟明,你擔心個什么勁?他們玩他們的權謀去,他們這時候有什么心思,都不用理會。只要西域能在兩三年間根基扎穩,能養得起二十萬精銳,本大都護隨時都有百萬可驅使之兵,介時,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的權謀都將黯然失色!”

  馬孟明苦笑道:“西域五十余國,都有數十近百年的根基,五十余國勢力合起來,控制的丁口、地盤與西域大都護府轄境大體相當,也就十萬精銳而已,大都護將這樣的雄心說出去,大概沒有一人會信!”

  陳應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馬孟明恐怕不會理解,農業時代,需要十戶的賦稅才能養活一個輕裝步兵,如果是騎兵,則需要三十戶百姓供養,像陌刀軍這樣的重裝步兵,需要五十戶百姓才能供養得起。

  然而,在工業社會時代,生產效率與成本大幅度降低,在這種情況下,陳應手中可以支配的資源實在太多了,普通一個礦山開采的礦石,一天的價值就足足是百戶農民一年的收入,哪怕刨除必要的開支,其中的利潤也是非常恐怖的。

  游牧民族需要六千畝的草場才能減少足夠一戶牧民的畜生飼養工作,然而在規模化種植下,一畝的苜蓿草,可以生產六千公斤苜蓿草,高產者可達八千公斤,以一匹馬一天吃十公斤計算,一畝地的草料,至少可以養活一匹馬三百多天。原本一戶牧民所需要的草場,可以養活一個小型部落。

  這就是其中的差距。

  陳應在西域推行苜蓿草種植,棉花種植、糧食種植,以及家禽、牲畜的規模養殖。

  同時,現在剛剛占領疏勒,陳應就看上了這里大量的肥沃良田,與金滿、高昌、和伊吾的荒地不同,這里有著數萬畝良田,還有上千萬畝可以開發的糧田。

  陳應道:“今天本大都護找你來,就是準備讓你負責主理,疏勒墾荒置田的行動,在大唐通利錢莊與地方官府,聯合合作,將西域都護府十九州,一百多縣全部開設通利錢莊,趁著明年春耕到來之前,將大唐通利錢莊,遍地開花,要保證明年百姓都有錢可以墾荒!”

  “為商賈出據飛票,方便銀錢結算,是好事”說到這里,馬孟明苦笑道:“向流民放印子錢開墾荒地,這好像有些問題…”

  “什么問題?”陳應疑惑的問道:“這不管怎么說都是善政啊!”

  “于西域各族人民有利,于錢莊卻無利!”馬孟明說道:“大都護府給出的前景是三年時間開墾五十萬傾荒地,計劃安置三十萬戶流戶…墾荒遍布西域十九州一百余縣,錢莊需要投入多少人手下去,才能將印子錢放到流戶手里?每年要及時從這么多流戶手里將錢息收到手,最終還要確保將本金收回,要投入多少人手?投入人手太多,僅工食錢、腳費、店錢、伙食錢、騾馬錢的花銷,就高得驚人。錢息要是定低了,根本就沒有賺頭。錢息要是定高了,流戶僅靠墾荒種地,是沒有能力支付錢息的,最后就是拖賴,西域好不容易將流戶安置下來,又怎會縱容錢莊向流戶逼迫索債造成民怨嗎?”

  馬孟明在當高昌國令尹的時候,就專司錢糧經營,也放印子錢,對這里面的門道清楚的很。

  陳應聽著馬孟明的分析倒真覺得有分道理,不過他也不以為意,說道:“能對西域有利便好,錢莊一事,還是值得一做…”

  屁股決定腦袋,腦袋決定思維。

  陳應與馬孟明所處的地位不同,同樣一件事,所觀看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了。馬孟明考慮眼前三年之內的收益,陳應卻看得更加長遠。

  所謂的政治,就是利益的分配問題。西域這塊地方,長期以來,各族人民都已經苦慣了,他們可以不在乎誰是西域的王者,可是他們卻在乎那個可以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人。

  陳應的目的就是為了綁架西域各族人民,與他們同呼吸,共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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