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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

  李秀寧接到杜公被抓獲的消息,已經到了翌日清晨。

  經過審訊,杜公也如實招供了,不過他只是一個嘍嘍,杜公的名字叫杜敬同,是前秦王府兵曹參軍,弘文館學士杜淹之子。

  當初,陳應是因為秉承著禍不及家人的心思,并沒有問罪杜敬同,誰知道他居然在武德七年歲末,成功逃出中原,經歷九死一生,抵達扶桑大唐,被李世民任命為中書舍人,封為東陽郡公。

  這次刺殺事件,正是由潛入中原的杜敬同主導。

  李秀寧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然后有人要倒大霉了。

  首先,李秀寧的授意下,朝廷左民部公布了今年的糧食產量和長平倉庫存量。結果,由于朝廷的高句麗戰爭,長平倉庫存量降低,需要補充長平倉的糧食。

  這消息一經公布,關中糧價應聲而漲,緊接著,朝廷出臺新政策,由于官倉糧食庫存量大減,所以要加強對大米、稻谷、面粉、土豆、紅薯淀粉等產品銷售的管制,以減少糧食流出。

  天下百姓對此舉雙手贊成,因為朝廷在與高句麗打仗,聽著郁都軍人的薛延陀人反了,向安北大都護府增兵平定叛亂是必然的事實,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誰也不知道明年的收成如何,在這個時代,基本上都是要看老天爺是不是賞飯吃。還是把存糧好好的藏起來,以應對可能到來的災荒之年吧。

  這個時候,關中糧食們紛紛取消了原本糧食交割,寧可支付巨額的違約金也不肯進行實物交割了。

  關中,其實是大唐除安西之外,工業化程度最高的一個地區,大唐五千萬斤鋼鐵的產能,以及百萬套甲胄、兵刃的產能,都是集中的關中,更何況還有二三十萬軍隊,據不完全統計,整個關中需要購買糧食吃飯的人口,突破二百萬人。

  按照每人每天三升米的價格計算,這個數字將會是八百萬石左右,加上長平倉需要補充的糧食,估計糧食缺口會在一千五百萬石,甚至更多。

  整個關中頓時就恐慌起來,尤其是平民百姓,立即拿出積蓄,搶購糧食,糧價火箭式往上飆。各大糧鋪也不是傻瓜,一看這勢頭就知道機會來了,紛紛表示糧食已經賣光了,關門歇業,同時到各鄉鎮去大肆收購糧食囤積起來,準備大干一票。

  然后,熟悉的套路來了:徹底恐慌起來的百姓拿著那點積蓄四處求爺爺告奶奶,想買點糧食,而糧鋪大多關門歇業價,而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分分鐘教你做人!

  很快,絕望的老百姓就發現,他們一個月的收入都不夠買一袋糙米了。

  也就短短的十多天,糧食危機便席卷了關中各大城市,缺糧的百姓越來越多,而還在營業的糧鋪越來越少。

  勉強買到一點糧,也是發了霉的,還滲了至少兩成砂子,不篩過根本就沒法吃,就這樣的糧食還是有價無市,有人氣不過要跟糧商理論理論,人家直接甩出一句:“愛買買,不買滾!”

  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鹽價、油價也跟著飛漲,就連一向以價格低廉著稱的土豆面也漲到了五百文一石的地步,大米和小麥就不用說了,這糧價就像一條瘋狗,飛起來咬人。

  關中糧商們剛剛從上次關中糧食饑饉的戰斗中恢復過來,眼看這么好的機會,他們就推波助瀾,想方設法制造恐慌,哄抬糧價,同時也千方百計尋找糧源,再高的價格也照買,只要有糧食就行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們進貨的時候花了多少錢,那幫窮鬼在購糧的時候得加倍還回來,怕什么?

  兩個月后,就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刻。

  糧價已經漲到了十貫銀子一石,關中百姓差不多要跳河了。這個價格,他們賣兒賣女都買不起!奸商們覺得差不多了,一聲令下,各大糧鋪開業,糧食供應總算是恢復了,不過江南百姓已經絕望了,就算糧食恢復供應,他們都買不起了!

  然而,糧市重新開張后,情況卻有些詭異。大唐安西鐵路運輸總公司公布新的了運輸費用制度,為了處理安西歷年來的陳糧,但凡向關中輸送糧食的商賈,每石糧食補貼三貫錢,從運輸費用中扣除。

  這樣以來,安西運輸到長安的糧食費用,每石僅為可憐了五十文錢,幾乎等于白送。

  關鍵是,安西的積糧太多了,哪怕拼命釀酒,依舊是價格在每斗十文左右。

  原本運輸成本制約著糧食的流通,現在消除了這個壁壘,眾商賈開始聞訊向關中輸送糧食。偏偏火車的運輸能力驚人,哪怕一半用來裝載其他貨物,每車依舊可以運輸高達萬石糧食。這一萬石糧食的本錢,加上運輸費用,總共不過一千五百貫,相較關中每石十貫的價格,轉手就可以賺上六七十倍。

  正如馬克思《資本論》所說的那樣,資本家為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可以冒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就敢踐踏人間任何法律。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他們就敢冒著上絞首架的危險。

  可是現在,糧食六七十倍利潤的刺激下,眾商賈完全不顧及世族門閥的警告,他們聞風而動,拼命將糧食從安西向關中運輸。

  隨著一火車一火車的滿載糧食運輸到長安城安化坊的火車站,關中糧食價格隨既暴跌。

  對于糧食價格的暴跌,關中百姓是舉雙手贊成的,畢竟誰也不知道來年的糧食收成如何,反正糧食價格低,也可以趁機收購一些存起來。

  關中的糧商們,其實也是關隴貴族以及天下世族門閥,只有他們才會擁有著無數的土地,以及大量的糧食,隨著糧食價格暴跌,他們也開始急了。

  眼看今天雨水充足,豐收是必然的,他們積壓的糧食已經夠多了,如果讓安西糧食占據了關中糧食市場,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死路一條。

  最關鍵的時刻,一個巨大的消息傳來。安東大將軍,安東都護府大都護李世績歷經三個月的血戰,攻克平壤城,擒獲高建武以及王公貴族一千六百余人,高句麗舉國獻降。

  李世績按照陳應之前的提議,設立了安東都護府四鎮,直接將高句麗并入大唐。

  這個震蕩還沒有讓關中百姓緩過神來,結果另外一個如同海嘯般的消息再次傳來,松贊干布在那木錯山下率領五萬余進行宣誓反唐。

  結果,由于眾叛軍吼叫聲太大,引起了雪崩,五萬余名叛軍,不費大唐一兵一卒,全部活埋在那木錯山山下,被唐軍士兵費時一月有余,終于挖出來了,不過全部變成了冰雕。

  隨著天氣變暖,為了防止李建成震怒,安西都護府的士兵們,只要把松贊干布制作成臘肉,運回長安。

  至于對關中糧商們最致命一擊的還是拔灼麾下三萬余軍隊進攻陰山,準備沿著陰山小道抵達關中寇邊。

  原本在大唐籍籍無名的江夏王李道宗,率領三萬唐軍士兵,在陰山設伏,經過三天三夜的激戰,拔灼麾下七萬叛軍,五萬余人陣亡,一萬余人投降,至于其他一萬余人馬去了哪里?

  正應了那句話,塵歸塵,土歸土,他們像春泥一樣,呵護著陰山草原的小草。

  雪上加霜的是,朝廷在這個時候,公布了一個致命消息。原來新設立的審計司主事,是一個老眼昏花的老官員,因為在統計的時候看錯了數字,漏算了長平倉的六百萬石糧食。

  朝廷對于這等玩忽職守的官員,要堅決處理,絕對不姑息,這名官員被革職查辦,就連比部郎中許敬宗也因為統計錯誤,罰銅五百斤。

  五百斤銅錢聽上去不少,事實上真沒有多少。一貫錢大約七斤左右,那么五百斤也就是七十多貫,恐怕長安城北里一個上等的妓女,出場費都不止這個價。

  糧食價格暴跌,老百姓反而觀望起來,他們希望買到更廉價的糧食。關中百姓算是虛驚一場,除了盡量騰出余錢多買糧食之外,也沒有說什么了。關中糧商…不,準確的說是關中世族門閥同樣也沒說什么,他們都在吐血不止,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這次糧亂風潮只持續了短短兩個月,卻讓關中世族門閥和糧商們損失了超過兩千萬貫錢糧,老百姓固然對那瘋狂的糧價心有余悸,在囤積居奇中虧掉了褲子的富商則放聲哀嚎,現在輪到他們想說理都找不著地了。

  渭水河畔,時不時可以看到有幾個穿著凌羅綢緞,衣冠楚楚的富翁在河畔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到滔滔河水,眼睛一閉,直接跳進去。

  他們都瘋了!

  沒法不瘋,在持續兩個月的糧亂風潮中,他們這些一貫習慣了發國難財,賺黑心錢的家伙先是一夜暴富,接著財富又在一夜之間煙消云散,還倒欠了一屁股的債,妻離子散,傾家蕩產,這些愛財如命的家伙哪里承受得起這樣的打擊!

  當得知自己徹頭徹尾就是局中的魚兒,特別是他們在第二個月,瘋狂收購的糧食的時候,價格都在六七貫,最后糧食價格回落到了每斗十五文。

  一石糧食凈虧六七貫,他們不吐血才是怪事,很多黑心糧商和炒股票的家伙當即就瘋了,穿著那身華麗的衣裳招搖過市,大哭大鬧,投河的投河,上吊的上吊,一時間家破人亡的悲劇頻頻發生,那些風光猗旎的渭水河里不時漂來幾具尸體,河邊的樹上又有一兩具尸體跟被掛在屋檐下的松雞似的晃來晃去,憑添了幾分驚悚氣氛!

  “撲通…”

  又有人跳進了河里,可是位于渭水河里那艘烏篷船中,坐在甲板上的人連頭也不抬。

  郭洛推了推身邊的周青道:“今天幾個了?”

  “不多,才三十一個!”

  周青朝著那名落在河水中的富商吐了口口水,憤憤罵道:“活該!”

  看著甲板上正在呼呼酣睡的陳應。

  郭洛打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從頭徹尾,其實都是陳應的幕后主使的。

  就在這時,另外一艘烏篷船緩緩靠了過來。

  魏征從烏篷船上跳過來。

  陳應依舊似乎昏迷不醒。

  這一次,真怕陳應嚇著了。他連續昏迷了三天三夜,多虧了孫思邈利用輸血的方式,讓陳應活了過來。

  不過,陳應的身體似乎傷了元氣,他非常怕冷,而且不喜歡火爐,反而喜歡曬太陽。

  只有活在陽光下呼吸,陳應才感覺自己像一個人。

  魏征朝陳應拱了拱手,旁若無人的坐在船艙里,就著案幾上的一盤醋芹,自斟自飲。

  魏征笑道:“大將軍,何時才愿意回朝?”

  陳應終于動了一下:“我活著,讓那么多人不安心,不如讓我死去!”

  “糧食戰爭,讓他們感覺到了問題!”魏征搖搖頭道:“后面他們及時收手了,按照他們貪婪的性子,十貫每石根本就不是巔峰,斗米萬錢這樣的例子,關中發生了多次!”

  陳應起身望著魏征道:“你的真正對手來了!”

  “誰?”

  “你猜呢?”

  “房謀杜斷?”魏征恍然大悟道:“杜如晦,他回來了?”

  陳應道:“當然,這么有決斷的人,只有他!”

  魏征眼中閃爍著一抹興奮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只有跟他好好較量一下,才能不枉此生!”

  陳應道:“那是你的事情,替我給陛下傳句話!”

  “不傳,要說你自己去說!”

  “還是不要見了!”陳應苦笑道:“我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脆弱,一夜之間白頭!”

  “那還不是因為你!”

  魏征沒好氣的道:“太子年方十九,還需要你照看著!”

  “行了,別試探了!”陳應道:“我要做顧命大臣,你們會放心?”

  魏征尷尬了笑了笑道:“陛下昨天做了一個夢!”

  “哦!”陳應算是應了一聲。

  魏征道:“陛下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陛下在夢里看到了非常奇怪的景象,在玄武門,他夢見自己中伏,被李世民拿弓射死,程知節揮刀砍下了他的首級…”

  “你不會真相信了吧?”陳應心中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李建成的夢,才是歷史上最真實發生的事情。

  魏征搖搖頭道:“房玄齡跟我說過當初天策府的計劃…”

  陳應冷冷道:“過去了七年,還重要嗎?”

  “非常重要!”魏征凌厲的目光直視著陳應道:“天策府擔心我會攪局,看穿他們的計謀,命凌敬把我騙出去,所以玄武門我成了看客,而你卻成了勝負手,房玄齡說過,有些事情尉遲恭根本不知道,東宮在天策府里級別最高的就是尉遲恭,你如何知道李世民的詳細計劃,并且針對他的所有計劃,進行反制?”

  陳應道:“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魏征道:“你真能未卜先知?”

  陳應道:“你說呢?你如果去問問李世績,問問李績,看看他們兩位,能不能推算出李世民的計劃,這很難嗎?”

  魏征居然無言以對。

  陳應擺擺手道:“行了,別跟我扯淡,說說你的來意!”

  魏征鄭重的道:“陛下準備效仿漢光武帝云臺二十八將,興建凌煙閣,設凌煙閣二十四功臣!”

  陳應道:“然后呢?”

  魏征接著道:“你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制封大唐安西國王,另郎陳謙承襲爵位!”

  陳應接著道:“然后呢?”

  魏征道:“陛下,準備改大唐十二等勛爵制度,將司馬大將軍位列第一等。”

  陳應的表情依舊冷淡:“你知道,我并不在意這些,現在我們還有一場惡戰要打,李世民的試探已經結束,下面開始動真格的了。把圣旨掏出來吧!“

  魏征從懷中掏出一道圣旨,展開一看,上面居然一個字沒有。不過,這道圣旨上玉璽、尚書、中書、門下三省簽押,無一不全,也就意味著,陳應無論在這道圣旨上寫什么,這都是一道合法的圣旨。

  陳應拿起筆,提筆立就。

  魏征望著陳應寫下的圣旨,驚訝萬分。

  李建成先后給陳應賜下兩道空白圣旨。

  然而,這兩道圣旨陳應全部都是為其部下酬功,這道圣旨只給一個名叫薛仁貴的小都尉冊封為鎮軍大將軍。

  魏征疑惑起來,難道這個薛仁貴也是陳應的私生子?

  當然,陳應并沒有解釋。

  陳應道:”讓水師在朐縣集結!“

  ”你要帶水師去哪里?“

  ”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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