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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年反松贊干布聯盟建立

  大業九年正月,楊廣下詔大征兵馬,再攻高句麗。

  大業九年四月,楊廣親至遼東,楊廣遣宇文述與上大將軍楊義臣進軍平壤,左光祿大夫王仁恭出扶馀道。王仁恭進軍至新城,高麗兵數萬拒戰,王仁恭率精騎一千擊破,高麗兵大敗而歸,高麗嬰城固守。

  就在楊廣準備擴大戰果的時候,后方傳來消息。楊玄感據黎陽叛變。

  在這個時候,楊廣下令罷戰,回師平定楊玄感之亂。雖然成功撲滅了楊玄感之亂,再攻高句麗已經失去時機(天寒地凍)。也可以說,高句麗在大業九年是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乙支文德的詐降以水代兵之計,不可復制,而淵太祚在平壤內,以死士突襲之策,同樣也不可以復制。

  眼下,大唐磨刀霍霍,準備對高句麗祭出王霸之刃,高句麗上下束手無策。就在開元三年初,淵蘇蓋文腦袋靈光一閃,想到高句麗雖然不可以復制第一次與隋朝之戰,但是卻可以復制第二次與隋朝的勝仗。

  那就是中心開花,顛覆大唐。

  楊玄感之亂,其實是非常失敗的中心開花之戰,如果當時楊密向楊玄感提出三策:“上策,以主力直取薊州。將遼東隋軍堵在關外,候其糧盡崩潰。中策是,迅速襲占京師長安。號令天下,讓隋煬帝退無所據。下策是,就近進攻洛陽。但有可能會頓兵于堅城之下,失去兵機。

  李密三策雖短,卻有著廣泛而深刻的戰略內涵。他實際上提出了滅亡隋朝總的戰略指導。然而,楊玄感卻采取了最下策,進攻洛陽。

  所以,楊玄感失敗了。盡管是失敗了,可是卻讓高句麗躲過了一劫。

  淵蘇蓋文自然沒有考慮李元吉失敗的后果,只要李元吉在李建成出兵高句麗時,在后方造反,無論成功或者失敗。

  高句麗都是勝利者。

  李元吉沉吟道:“想聽實話嗎?”

  淵蘇蓋文點點頭道:“當然!”

  “沒有半分成功的可能性!”李元吉望著淵蘇蓋文笑道:“你的想法非常好,只是,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雖然你愿意把隋軍戰俘給我,先不提這個代價如何,關鍵是,這些隋軍戰俘在你們手中,恐怕也只剩半條命了,能打得贏關中唐軍嗎?”

  聽到這話,淵蘇蓋文心中一陣暗喜。至少,李元吉心動了。此行他已經成功了一大半。當然,站在高句麗的立場上,他希望李元吉可以把事情搞砸,但是卻不希望他搞得太砸。最好是可以與李建成兩敗俱傷。

  當然,這是一個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淵蘇蓋文笑道:“齊王殿下,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頓了一頓,淵蘇蓋文道:“在馬韓之西有一個大島(濟州島),島上有一個小國叫州胡國,其國人身材矮小,喜歡養豬、養牛,方圓三百里,口約四千。”

  李元吉擺擺手道:“說說你的計劃!”

  淵蘇蓋文笑道:“對于我們大高句麗來說,只需要出動一支偏師,就可以輕易征服州胡國,我們可以分配次把五萬余名隋軍戰俘,連同他們的兵刃、糧秣運輸到州胡國島上面。齊王殿下可以派出心腹,秘密前往州胡國,先期接管這支兵馬。”

  李元吉道:“然后呢?”

  淵蘇蓋文不置可否的道:“然后,就需要齊王殿下履行我們的盟約,只要李建成派兵攻打我們高句麗,我希望齊王殿下可以率領這五萬兵馬,自蘆臺(今天津)登陸,攻取薊州,以絕李建成的軍隊糧道!”

  李元吉當然知道這本是李密獻給楊玄感的上策。

  高句麗是一個小國,雖然擁有三百五十余萬人口,然而與大唐有著絕對數量等級的差距。無論人口,經濟、還是軍隊的裝備,都有著巨大的差距。特別是戰馬方便,大唐官營的馬場,擁有不下七十萬匹成年壯馬,而民間擁有的戰馬,超過百萬匹。

  如果李建成愿意,只需要糧草能跟上,他可以武裝超過五十騎兵。在這個時代,騎兵就像后世的坦克,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五十萬騎兵,高句麗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抗。

  高句麗想要追趕上大唐人的腳步,需要的不只是經營,還需要時間。別人可能看不清這點,但身為大對盧之子的淵蘇蓋文不可能看不清楚。

  對于他們高句麗來說,最好的局面就是,再來一次隋末之亂,七十二路塵煙,三十六路反王。

  高句麗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就算吞并新羅、百濟和南方的三韓,雙方在經濟和軍事上差距也沒有辦法拉近。但是,如果大唐像當初隋朝爭一樣,天下大亂,遼東和幽州、平州的漢人會逃往高句麗,這些漢人會給高句麗帶來農業上的新技術,煉金以及機械加工方便的技術,只要此消彼長,高句麗最終追平與大唐之間的差距,也未嘗不可。

  事實上,當初選擇李元吉也不是高句麗唯一的選擇,如果李元吉不同意,他們還可以采取備選方案,將杜伏威偷出長安城。

  只不過,杜伏威的份量,遠遠不如李元吉。

  李元吉道:“現在不是大爭之世,不是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的時代!”

  淵蘇蓋文笑道:“只要殿下愿意,大唐隨時可以成為這樣的傳大時代!”

  門下省政事堂,此時只剩下房玄齡、魏征以及李建成君臣三人。

  房玄齡望著李建成道:“陛下,臣若在此詔書上畫可,請陛下答應臣三件事!”

  李建成慌忙道:“玄齡請講,莫說是三條,三十條我也答應。”

  房玄齡朗聲道:“第一:在陛下仿隋制開科取士,延攬天下黎庶中的士子進入朝廷;第二:修治耕筑,免除雜稅。”

  李建成邊聽邊不住的點頭。

  房玄齡又接著道:“第三:對所有將領手中的軍隊進行整編和訓練,裁汰那些戰斗力低下紀律松弛的部隊,罷免那些不稱職的軍官,用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訓練出一支精兵來。”

  房玄齡說完了,靜默的看著李建成等待結果。

  李建成向著房玄齡深鞠一躬,毫不猶豫的全部答應下來道:“好,全都按照玄齡說的做,朕答應,朕全都答應!”

  魏征接著道:“眼下,只等著陳大將軍的捷報何時傳來!”

  房玄齡望著魏征笑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玄成就不擔心有意外嗎?”

  李建成道:“沒有意外,陳大將軍從來沒有讓朕失望過,不是嗎?”

  在李建成的命令下,長安十二衛大將軍,以裁撤的名義,各精減一至二團不等的將士,這些將士名義上去軍職還家。

  事實上,卻已經分配進入劍南道,進行山地訓練。

  康延居城,一場不期而遇的春雨,淅瀝瀝的從云縫間傾泄而下,混合著那一汪汪的污血肆意流淌,很多吐蕃傷兵泡在這發紅的污血中瑟瑟發抖,痛苦地哀號著,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沒有受傷的吐蕃將士也木然站在雨中,雨水裹著血水順著袖子、褲腳成一條條直線注落地面,那一張張曾經充滿殺氣的臉如今已經滿是迷茫。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敗,康延居城內的背嵬軍將士傷近兩千人,而吐蕃大軍死傷則超過萬人。雖然說,背嵬軍的交換比例占據著絕對的上風,然而,劉統卻不滿意。

  最讓吐蕃人感覺無奈的是,所有的傷兵傷口上都發出惡心的臭味,整個傷兵營更是臭氣熏天。

  付出了無數這么大的代價,吐蕃人僅僅消耗掉了康延居城的牦牛與戰馬。

  那幫卑鄙的家伙靠著牦牛與戰馬,讓無數吐蕃勇士含恨而死。

  “真是見鬼!”

  一名吐蕃東普窮陰沉著臉,向松贊干布行禮,然后拿出一枚濕淋淋竹筒雙手呈上。

  松贊干布掂量了一下,份量還不輕,莫約一斤余重,正準備扯開竹筒上面的棉布,茹達仁急忙制止住了松贊干布。

  可是,茹達仁還是慢了一步。

  松贊干布還是扯開了棉布條子,他問:“就是這玩意?”

  結果,松贊干布差點被這股臭味熏暈了。

  那名東普窮咬著牙說道:“就是這玩意!那些雜種拿出這玩意往我們中間一扔,它就炸了,一炸一大片!”

  其實,這只是背嵬軍的一種原始武器。采取經過提煉的猛火油,混合著糞便,只要點燃了之后,猛烈的火油燃燒爆炸,這種手擂可以在方圓十步之內,形成火海,最關鍵的是,這是一種非常有味道的武器。

  不光是加劇細菌感染,對于吐蕃人的士氣也是一種嚴重的打擊。

  數十名部落頭人圍在一起,對于這個包圍中的老鼠,他們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事情是明擺著的,在蘇毗國在投靠大唐之后,曾經的手下敗將鳥槍換炮,戰斗力個突飛猛進。

  蘇毗國的敗類對于吐蕃人而言,有著巨大的威脅。蘇毗國熟悉雪原的一切,又裝備著最為精良的武器,如果不趁早將他們除掉,生活在雪原的各部落休想安生,

  為將來計,他們必須窮追猛打,痛打落水狗,打死了不算,還得燉了吃進肚子里才能安心!感覺到危險的各部落積極響應,那些精壯的吐蕃漢子紛紛騎上戰馬,往康延居這邊匯集過來,吐蕃大軍的兵力急劇增加。

  蘇毗那珍特別心疼的是,她麾下的部曲正在飛速減少。雖然背嵬軍損失不足千人,可是蘇毗部卻陣亡超過兩千人,此時蘇毗部不過六千余人,損失一半,如此慘重的傷亡讓他的心尖都在滴血。蘇毗部族名義上還有六千人,其實大多是寡婦老人拉扯著一堆孩子,或者兩個老人相依為命,完整的家庭沒幾個,青壯更是少得可憐,在不影響放牧和保護牧群、部落的前提下,她所能動員的士兵也僅僅三千出頭而已,現在一下子折損了將近千人,她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時陳應的旗號隱隱可見,她甚至都有投降松贊干布的心思。在蘇毗那珍眼中,此時的抵抗已經沒有了意義,雖然這座康延居城沒有丟失,但是蘇毗人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了。

  其實,心疼的不僅僅是她,松贊干布也心疼。

  只是,陳應鐵石心腸窩在五十里外的山谷中不出來,時而不時的威脅吐蕃軍隊的側翼,讓他手忙腳亂。

  當然,陳應并不是不想解救康延居城,關鍵是,陳應此時已經不山谷中了,留下的只是陳應的旗號,以及便宜行事的劉仁軌,以及麾下不足三千人馬。

  陳應已經率領其他的安西軍將士,共有萬余人馬,以及郭孝恪部抵達了那曲城,原背嵬軍的根據地。

  進入雪原,陳應這才發現,他最擅長的鉤鐮槍騎兵突襲,已經失去了發揮的地方。這里地形狹窄,平原非常少。而且安西軍將士多少出現不適的反應,雖然戰斗力可以保持,卻無法像西域那樣,發動集團突擊戰術。

  看到這個情況,陳應決定改變戰術。

  來到那曲城后,陳應派出背嵬軍留守部隊以及熟悉吐蕃語的信使,聯絡吐蕃部落的頭人。

  “我們現在必須搞清楚吐蕃的態度,如果他們決定站在松贊干布那邊,那么我們就先下手為強,先滅掉他們。”陳應說道。

  “他們會站在我們這邊嗎?”聽到陳應的話,馬周遲疑了片刻道:“比起松贊干布,我們是外來者。我的建議是,與其給他們組織起來的時間,不如直接消滅他們!”

  馬周的想法很簡單。

  換位思考,如果他站在吐蕃人的立場,也會選擇松贊干布聯合,先趕走陳應等這些入侵者,然后再討論這片土地的歸屬。這時候去和他們接觸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讓他們有所準備。最佳的選擇就是,趁著松贊干布率領十數萬大軍圍攻康延居的時候,后方空虛,直接把他們后方部落掃平了。

  不過陳應的看法和他正好相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塊地方獨立分散了太久!”陳應看著馬周說道:“對于大多數部落頭人來說,統一的吐蕃,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頭上出現一個統治者,各個部落的頭人建立了自己的規則,現在有人重新站出來要索要這片土地的主權,換做是你,你會怎么想?”

  從松散的部落,形成統一的國家,其實非常難困。

  秦始皇把分裂的各國,統一在一起。然而,區區關中六國遺民,他們依舊撬動了大秦帝國的根基。什么秦末暴政,什么苛政猛于虎,什么逾期當斬,其實被出土的云夢簡證實,這都是謊言。

  歷史的真相是,秦國統一天下,廢除封國和世襲制,觸犯了六國貴族的利益,他們采取里應外合的方式,把秦國玩殘了。

  如今,松贊干布利用鐵血把吐蕃各部暫時聯合在一起,或許屈服松贊干布的武功,或者是淫威,總之最不滿松贊干布的,恰恰是這些利益被侵犯的吐蕃各部頭人。

  就在半個月后,那曲城迎來了一群特殊的客人。安多部、雜多部以及曲多部部落的代表。

  事實上,吐蕃的部落比陳應想象的更多。

  短短半個月,抵達那曲的吐蕃部落代表共計一百六十多個,這其中由于距離太遠,還沒有抵達的部落更多。

  這些代表來到那曲城后,陳應讓人給這些代表們準備了大量的美食,以及柔滑的絲綢、茶葉還有精美的瓷器,醇香的白酒。

  陳應也沒有與這些吐蕃部落頭人或代表多繞彎子,直接讓舌人告訴各個部落的代表,如今大唐決定教訓這個對大唐不敬、不知天高地厚的松贊干布,如果你們愿意與大唐結盟,你們將享受你們原來的部落特權,向大唐稱臣,向大唐繳納什一稅,大唐將開放對于結盟各個部落的鹽、絲綢、茶葉、以及糧食的交易。

  如果愿意成為松贊干布的奴隸,把族中的青壯,送到松贊干布手中送死,陳應表示將無話可說。

  馬周以為陳應會碰一鼻子灰,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幾乎所有的部落,都歃血為盟,建立了反松贊干布聯盟。

  陳應兌現承認,與吐蕃各部,展開貿易,吐蕃各部奇缺的鹽、布、包括糧食,與吐蕃各部展開交易。

  就在交易的同時,一支由各部青壯組成的反松贊干布軍在陳應的武裝下,開始向松邦堡(既拉薩)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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