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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對待畜牲自有畜牲之道

第十九章待畜牲自有畜牲之道  李秀寧也是無言以對。

  關中糧商原本可以收手的,就算八十錢每斗糧食的價格出手,他們雖然也會有成本損失,但是卻不會虧得更多。

  可是,他們不舍得來試探陳應和朝廷的底線在哪里。隨著謝惠麾下的船隊抵達洛口倉,足足五百多萬石糧食,征調了洛陽周邊三萬民夫負責搬運,原本已經快要見底的洛口倉瞬間就被填滿了。

  船隊自然是進不了關中,但是堆放在新安、澠池以及洛陽城的糧食,已經堆成了小山。

  早已聞風關中糧食價格虛高,河東、河北一些想要趁機撈一筆的人,也紛紛利用自己的渠道,前往關中偷運糧食,事實上,哪怕到明年秋收,關中已經沒有了饑饉之憂。

  李秀寧其實也恨這些喪盡天良的糧商,因為這些糧商落井下石,腐蝕的是大唐朝廷的根基。

  當然,這一次陳應大賺了一筆錢,其實陳應賺錢的比例不大,除去路途、以及儲存、搬運的損失,事實上,他每石糧食所賺取的差價不足十文錢。可是架不住量多啊,足足一千多萬石糧食,就多達百萬貫。

  糧食雖然所賺的不多,甚至不如大唐的宗室們賺得更多。他們拿出的糧食,陳應給他們以五十錢每斗的價格,他們賺了足足十倍有余。最重要的是,他們還獲得了比較好的名聲,這是千金買不來的。

  陳應賺得最多的,其實還是大唐通利錢莊,一百五十萬貫的貸款加上朝廷的三百萬貫,總計四百五十萬貫,一年之內獲利近九十萬貫,當然還有一部分是關中豪門產業的質押,現在糧食做空已經破產,他們明年之內肯定沒有辦法按時還款,陳應有權將這些產業拍賣。

  陳應甚至可以考慮把這些產業拍賣成比原來價格更高的價格,明年之內他就可以賺到五百萬貫。要知道大唐一年的財政收入不過五百多萬貫,簡直可以富可敵國了。

  李秀寧望著陳應問道:“陳郎,關中糧價還降嗎?”

  陳應點點頭道:“會降,關中現在還有三百多萬人,即使這一千多萬石糧食依舊還不夠吃,所以要逼著他們把糧食吐出來,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雖然因為東突厥遣使入關,為防備突厥人看出關中的虛實,陳應只能被迫提前決戰,這個糧食價格他會繼續打壓。

  畢竟參與關中糧食戰爭的主力雖然是陳應,可是這一網也網到了不少趁機摸魚的糧商。這些人的糧食已經運到了關中,正所謂貨到地頭死,陳應絕對不會讓這些糧食再出關中。

  糧食價格持續走低,這些想渾水摸魚的糧商們也會被迫出手,手中的糧食,畢竟他們一旦運回去,代價更高。

  當然,為了彌補這些運入關中的糧商,陳應用每斗三十錢的價格,把他們糧食全部收購了。此時陳應手中的糧食,仍舊保持將近九百萬石。

  可是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關中糧商集團手中控制的糧食,差不多有近五百萬石,這些糧食,陳應需要他們吐出去。

  三十錢的價格還是太高,為了彌補百姓的損失,陳應決定再降低每斗五錢,既每斗二十五錢的價格。

  關中糧商們到時候會更加頭疼。

  他們會賠得傾家蕩產。

  長安徹底瘋狂了,隨著糧食價格下跌,百姓興奮得載歌載舞。入夜后的長安城,到處都可見煙火,本來深諳的天空沒有半點星光,如今卻被五彩的煙花侵染的多姿多彩。

  七月的關中,空氣中都帶著灼熱。雖然悶熱,讓沒有阻止百姓們的熱情,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燈火璀璨之中,被熱鬧地氛圍包圍著。

  各式各樣的人們同時擁擠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之上,有閑逛的,有購物的,有的則四處尋覓著佳偶良友,有的則在偏僻的茶樓上吟詩作對,附庸風雅。

  在這一時刻,所有在街上出現的人們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真誠的笑容。

  大街之上的人群中,擁擠著三個人,正是李建成與魏征、房玄齡。

  李建成原本陰郁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魏征與房玄齡也與一般百姓無二,不時的東張西望,被熱鬧喧嘩聲所吸引。

  李建成并不是不被這些場景所動,這一切不在他的眼中,而是在他的心中。說實話,李建成采好些年沒有見到過百姓如此的歡騰愉悅了。

  李建成一路之上不說話,也不張望,三人一行不時便已經到了南門處,這里的人群更擁擠,呼喊聲、鼓掌聲、喧鬧聲、議論聲、鞭炮聲、叫好聲…各式各樣的同時傳來,雖然顯得有些吵雜,但是這種吵雜卻是大唐立國七年來,難得一見的景象了。

  李建成的眼睛有些濕潤,他夢想中的大唐就是這般景象,百姓滿足幸福。特別是饑饉之憂解除,長安大街小巷都彌漫著食物的香味,有羊肉湯餅、有胡餅、有烤羊肉,也有甜膩膩的糯米香味。

  李建成非常清楚,親手締造這一切的不是滿朝諸公,也不是李唐立國時,對他們鼎力相助的世族門閥,而是陳應。

  這次關中饑饉之憂,也讓李建成徹底看清楚了世族門閥的嘴臉,李建成腦袋中不自覺的浮現,陳應給他描繪的宏偉藍圖。

  李建成終于從這種玄妙的環境中回過神來,他望著房玄齡道:“房卿,你的五條方略,將文牘,裁軍這一項,朕已經做了,剩下的這幾項,朕也準備一一做起來,但是,你這個始作俑者,不能施施然作壁上觀,誰主張,誰實施,你自己的建議,你自己必須親自去做。”

  房玄齡不以為意的笑道:“陛下眼下最急著要做的,是哪件事?”

  李建成邊想邊道:“朕希望,你能出面主持吏部,裁汰官吏員額,但眼下最著急的,是宣布宗室降封。”

  魏征搖頭道:“陛下現在,最急著要做的事情,突厥使者即將進入長安,如何騙過突厥使者,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李建成嘴角抽搐著道:“那朕…就必須把陳應,調回長安。”

  魏征默默點頭道:“讓陳大將軍對付突厥使者,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短短五天時間,宇文化及仿佛過了五年,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陳應居然會從江南調運糧食,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事實上,陳應不僅讓謝惠幫助運糧,還從中南半島的林慮國運糧。林慮國國,因為有占城稻這個大殺器,林邑國境內的大米,其賤如土。

  張仲堅的遠洋船隊在林邑國可以用一把幾文錢的菜刀,換兩石大米,平均下來價格不及每斗一文錢。當然,如果用透氣性極好的布帛來換,一船數千石糧食,付出的價格不過是幾匹布帛。

  關鍵是張仲堅這么便宜的交易,他還想省,反正他麾下都做習慣了無本買賣的海盜,讓他們花錢買東西,有點高看他們品德了。

  隨著張仲堅準備全面撤出筑紫島以及中南半島的所有勢力,張仲堅與陳應做了一次價格龐大的武裝銷售生意,張仲堅用三百多萬石免費得到的糧食,向陳應換取了百萬支級別的三棱箭以及兩萬余面折疊盾牌,還有數量相當的戈矛。

  關中糧食危機其實是有太多的偶然因素造成的,明年一旦秋收,糧食不給可以滿足關中百姓消耗,還可以節濟周邊。

  在這個情況下,他們留著糧食也會大跌,要知道豐收年景關中的斗糧才五錢。

  一名扈從向宇文化及稟告道:“先生,今天糧食又跌五錢,又有七家糧家子自盡!”

  李元吉此時郁悶的想要吐血,他好容易積攢百萬家財,這一次全部砸進糧食戰爭中,結果倒好,短短五天功夫,原本百萬貫家財,此時還不到三十萬貫。

  李元吉嘴角上都是水泡,他急道:“先生,咱們現在怎么辦?”

  一名掌柜急道:“都是該死的陳應搞鬼…”

  李元吉氣憤的道:“那就殺了他!”

  “沒用!”宇文化及搖搖頭道:“如果陳應那么容易殺掉,他怎么可能活到現在?他出入都有三百余護衛,平時又不出陳家堡,想要對付他,就是自取其辱!”

  李元吉虎目欲裂道:“本王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殺不死的人,我就邀請他來府上做客,到時候,就下毒,大不了我學老二那樣,喂自己一杯毒酒…”

  “沒有用了!”宇文化及嘆了口氣道:“如果殺人有用的話,老夫豈會手軟?現在陳應已經把糧食遞交官府,陳應在或不在,糧食饑饉之危已解,于事無補!”

  李元吉大急道:“那現在怎么辦?”

  宇文化及鄭重的道:“只能等了!”

  “等?”李元吉狐疑的望著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目光望著北方,喃喃的道:“現在就要看頡利可汗的了,他只要不慫,我們還有機會!”

  事實上,正如宇文化及所說的那樣,如今大唐與突厥決戰即將爆發,一旦大唐勝了,自然是坐穩江山,一旦李建成敗了,關中擁有再多的糧食,也不夠突厥人搶的,那個時候,糧食危機還會爆發,他們損失的錢糧,還能找回來。

  陳應接到李建成的口諭,讓他負責接待突厥使節,陳應不敢怠慢,隨即策馬率領親衛返回長安城。

  現在陳應已經加大的防衛力量,整個關中他成了世家門閥的公敵,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弄死他。

  就在進入城門口的時候,陳應望著精神抖擻的士兵,微微皺起眉頭。

  大唐關中精銳雖然都是樣子貨居多,就怕突厥人以為大唐在虛張聲勢,想了想陳應道:“去招募三千老弱病殘的災民過來,有多慘要多慘,最好還是瘦得不成樣子!”

  很快陳應就用三千災民,換裝上了守城將士的甲胄,讓他們代替原本高大的關中士兵們執勤。

  等到東突厥使節抵達長安城的時候,特別是執失思力望著那些看上去弱不經風的臉,瘦骨磷晌的身材,執失思力一臉鄙夷。

  然而,打扮成普通使團成員的步鹿根裝模作樣的靠近守城士兵,近距離打量他們。

  時間不長,等陳應帶領東突厥使團進入長安城的時候。

  步鹿根的臉上浮現一抹凝重之色。

  執失思力笑道:“國師,怎么了?如果唐軍只是這等貨色,本設汗光憑麾下六千精銳,就可以踏平長安城!”

  步鹿根搖搖頭道:“你看看他們的手,拿刀的手,與拿鋤頭的手,用力點不一樣,手掌上的繭子位置也不一樣,這些都不是大唐的精銳,甚至他們連軍隊都不是…”

  執失思力一臉凝重的道:“他們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或不是國師仔細,定被他們瞞住了,難道是他們早張網以待?”

  步鹿根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清楚,還必須得到更多的消息!”

  陳應用眼睛的余光盯著身后突厥使節,看著執失思力對步鹿根恭敬的態度,就明白了,執失思力只是一個表面上小角色,真正的話事人,就是這名其貌不揚的栗特奴。

  隨著陳應帶著執失思力通過承天門進入太極宮。

  此時,李建成以及內廷三省重臣齊齊盯著大殿門口。

  執失思力一進大殿,便熱情地張開了雙臂,顫動著絡腮胡子高喊道:“英武的太子殿下,頡利可汗得知你做了大皇帝,特地帶了一百萬突厥勇士來看你,向你表達,大漠草原上兄弟,最誠摯的祝賀。多么快呀,短短幾年的時間過去,我們的小太子,已經成為皇帝了…”

  李建成氣得一臉鐵青。

  陳應目光凌厲地盯著執失思力。

  執失思力頓時啞然。

  李建成冷聲笑道:“我當是哪個混蛋,原來是你這小狼崽子!”

  執失思力吃了一驚。

  大殿里的臣子們面面相覷。

  蕭時文與陳叔達都認為李建成太失皇帝的威儀了。

  事實上,他們與突厥人接觸得太少。根本就不知道突厥人也是畏威而不畏德。

  李建成喝道:“執失思力,雖說是老熟人了,大唐的禮儀,卻是不可廢的,你給朕,跪下說話!”

  兩個殿中武士,立即跑了過來,將執失思力壓得半跪了下來。

  執失思力怒喝道:“小太子,這就是你,接待客人的禮節嗎?”

  李建成冷笑道:“大唐以禮待客,待畜牲,也自有畜牲之道。朕現在,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太子,朕是大唐的皇帝,是一國之君了,豈能容你在這里,小太子,小太子的胡亂叫嚷?”

  執失思力有些不知所措的仰望著上面的李建成。

  他剛剛想爭辯,就看到陳應沖他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頓時,他就慫了。

  李建成接著道:“頡利貴為可汗,見了朕,也要尊稱一聲兄長,你一個小特勤,便敢在朕面前,胡亂隨意,朕若是容了你,偌大天下,億萬臣民,將如何看朕?將這畜牲,拉到朱雀門外斬首,首級懸于西門之外,旁邊放一幅白絹,上面只書四個字‘背誓者死!””

  殿中武士架起執失思力就向外拖。

  執失思力嚇得心膽俱裂,口中連呼饒命,雙手亂晃,雙腳亂踢。

  魏征趕緊出列,躬身道:“陛下,化外之人,素來不服王化,不曉禮儀,其人無禮,交鴻臚寺申斥一番即可。況且,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請陛下開恩,對這等粗鄙之人,訓斥一頓,遣他回去,也就是了!”

  李建成沖陳應眨眨眼睛道:“說的也是,現在殺了此人,背盟的卻是他的主子,諒他也不服!”

  陳應躬身道:“臣請旨,將他押在哪里,是掖庭還是北衙?

  李建成沉吟道:“怎么說也是個使臣,就押在政事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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