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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長孫無忌的困局

  陳應的身體和精力狀況,始終處于一個突破了極限之后的將崩潰而未崩潰的邊緣。事實上,陳應也非常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自身素質會突破。

  然而,這并不是陳應想要的結果,他想要的是妻妾和諧,家庭和睦,一家人可以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理想都是美好的,但是陳應最怕的是李秀寧與李道貞拼得兩敗俱傷,留下兩個兒子,全部失去母親,這樣的話,他的兩個兒子將來還不恨死自己?

  只是非常可惜,陳應想錯了。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時代,人們對于情義和忠誠的理解、定位。陳應給了李道貞大量可以使用的人手,包括靈武十八鎮將以及陳勁勇、單雄信等,這些人對李道貞的尊敬,來源于對陳應的恩德。然而,在這些人的心中,李秀寧更是可以代表陳應的那個人,如果萬一將來陳應出現了意外,李秀寧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收陳應的所有遺產,畢竟李秀寧是主母,而李秀寧的兒子陳謙才是陳家少主。

  所以,李秀寧就利用她的身份,直接釜底抽薪,將李道貞麾下的人手,除了小桃以外,全部拉了過來。失去了陳應的力量支持,李道貞就是一個空有一個縣主爵位的白城縣主,孤家寡人,李道貞自然不是李秀寧的對手。

  這就是名份與大義的力量,這種東西雖然玄而又玄,然而卻是可以摸得著的力量。哪怕奸如曹操,他也不敢背棄反漢,最多做一個權臣。諸葛亮同樣也是權臣,他若是篡位,在蜀漢,根本就沒有人可以阻擋他,但是大義和名份,把他的雙手束縛住了。

  現在陳應擔心的事情,通通沒有發生,而李道貞與李秀寧二女,非但沒有打得頭破血流,反而恭敬有佳,一團和睦。

  李秀寧寬大奢華的馬車,在冰天雪地里已經沒有辦法前進了,不過拆掉車輪,裝著雪橇之后,四輪馬車就變成了一艘雪地舟。被四匹健馬拉著,馬車反而以更平穩的方式前進著。

  李秀寧的馬車里堆放著各種賬薄,堆積如山的賬薄與卷宗,但是半點不顯得零亂。書案旁還有一個青瓷寶瓶里面插著三株梅花,清香淡雅給這個案牘馬車平添了幾許嫵媚生機與盎然靈氣。

  李秀寧望著對面下首坐著的李道貞,悠悠的嘆了口氣道:“郎君還是真偏心啊,你一個無名無份的妾,居然身家億萬…看來你在郎君心中的地位,還真不一般啊…”

  聽著這話,李道貞一陣惶恐:“姐姐說話了,這些產業與錢財,都是妹妹暫時打理而已,現在不是已經完壁歸李了嗎?”

  李秀寧擺擺手道:“你且莫緊張,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這些年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這些產業,你還要繼續打理,現在的長安烏煙瘴氣,咱們家不去趟這個混水,以后,把心用在西域,才是正事!”

  李秀寧不是不懂政治,她同樣也清楚,皇位的誘惑實在太子,父子反目成仇,手足相殘的事情多了,她在長安簡單粗暴的辦法,只是治標而不能治本。

  最重要的是,李建成與李世民的斗爭,根子不在二人身上,而是在她爹李淵身上,正是因為李淵的鼓舞,李世民這才雄心萬丈。

  李建成太能干了,李淵不放心。

  李秀寧更加明白,李淵的意志,根本無人可以左右。

  李道貞垂首道:“妹妹不敢!”

  “我讓你管,你就管!”李秀寧又望了望下首的許二娘道:“還有你,許妹妹,以前陳府的產業,都是你打理的,現在你要把陳府的產業轉移到西域…”

  許二娘怯怯的道:“夫人,這會不會讓朝廷不快?”

  陳應如今是封疆大吏,西域又孤懸在外,朝廷對西域的影響實在太低,如果把西域發展成商業重鎮,有錢有糧又有西域各族的全民之兵,恐怕朝廷會對陳應更加忌憚。

  李秀寧點點頭道:“許妹妹的顧慮不無道理,這樣吧,你到西域之后,找一個西域胡商做幌子,委托胡商頂在臺前,你隱居幕后,暗中掌控!”

  身在高昌城的長孫無忌一臉鐵青,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堅硬的桌面倒是沒有什么,可是桌面上的茶杯卻跌落在地上,摔成無數碎片。此刻長孫無忌的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連聲怒罵:“可惡的混蛋,廢物,竟然連一個女子都看不住,惹下如此大禍,我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被陳應一陣恐嚇,長孫無忌也沒有什么辦法,西域是陳應的主場,正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何況陳應這根胳膊比人間的腰還要粗。真逼急了陳應,陳應有的是辦法對付他,當初王世充被獨孤修德所殺,李淵也沒有怎么處置獨孤修德,因為為父報仇,是這個時代禮法所允許的做法。

  長孫無忌的仇人也不在少數,陳應只要是用想心想找,至少可以找出一個加強團,到時候隨便指使一個自己的惜日弄死自己,謊稱跟自己不共戴天之仇,大不了跟自己抵命了事,依然牽扯不到陳應身上。

  所以,長孫無忌就老老實實當起了鴕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葉知秋抵達了高昌城,向長孫無忌稟告了一件大事,宇文昭儀舉然跑了。

  這個葉知秋本是浩州人,是一個庶族地主出身。大業末年,浩州大亂,葉知秋帶著父母和弟弟在流亡的路上被隋官兵當成流寇給殺了,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也餓死在半路上,他對那些比流寇還狠的隋朝官兵自然充滿了仇恨,于是悍然加入李世民麾下的義軍。不過,葉知秋卻因為出身問題,官職一直升不上去。

  后來,李世民建立百騎司,由長孫無忌掌握百騎司,而葉知秋調任百騎司長史。

  葉知秋道:“長孫都監,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善后!”

  聽到這話,長孫無忌如同一盆冷水澆在頭上,半天沒有說話。利用宇文昭儀逼反楊文干,這是長孫無忌的主意,然而這個事情考慮的有些差了,在楊文干造反之后,他本身應先秘密處死宇文昭儀,只不過考慮到可以廢物利用的原則,長孫無忌并沒有殺掉宇文昭儀滅口,畢竟宇文昭儀是中書侍郎宇文士及的妹妹,前隋左驍衛大將軍宇文述之女,身份尊貴,而且姿色頗佳,他圈養的死士,既需要花費大量錢財,當然,讓宇文昭儀充當營妓供這些死士玩弄,就可以讓他們跟著李世民死心塌地。

  畢竟玩了皇帝的女人,只要事情敗露,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他們絕對不敢背叛,更何況也可以節省一部分錢糧。

  但是,現在這個問題上出了差池。宇文昭儀逃了,且不說萬一讓楊文干造反的事情敗露,這樣以來,李世民就失去了奪嫡的機會。況且,宇文昭儀也是宇文家族的希望,現在長孫無忌可以說一手毀掉了宇文昭儀繼續在李淵身邊的可能,這樣以來,又把宇文家族得罪得死死的。

  宇文家族是大不如從前了,可是宇文士及卻是大唐堂堂中書侍郎,可以參與大唐國策的核心人物之一,原本宇文士及也是中立派之一,可是因為宇文昭儀的事情,他肯定是會倒向東宮,成為倒秦急先鋒之一。

  長孫無忌如同跌落冰窖,冷汗直流:“千萬不能讓宇文昭儀活著返回長安,沿途動用我們的人,無論花費多大代價,一定要將宇文昭儀殺死在長安城外!”

  葉知秋苦笑道:“這些命令,卑職已經下達,不過長孫都監,您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她能從那個地方逃出來,肯定非是不一般人,而且我懷疑,她遇到了別人的幫忙,否則孤身一人,根本逃不出那個地方!”

  “不管了!”長孫無忌道:“你馬上就走,把這個消息告訴秦王殿下,讓他早做準備,不然,我們就全完了!”

  葉知秋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葉知秋收拾好行禮,帶著足夠的干糧與水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面對數十具寒光閃閃的弩箭,門外的守衛唬著臉吼道:“沒有命令,爾等不得擅自外出,否則格殺勿論!”

  葉知秋無奈的回頭,他雖然武功也不算弱,在秦王府里也能排進前二十,可是無甲無胄,又孤身一人,想突破重重包圍,簡直與送死沒有區別!

  葉知秋突然返回,長孫無忌驚訝的道:“他們竟敢如此?”

  葉知秋苦笑道:“現在陳應就是西域的天,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長孫無忌氣得臉色鐵青,卻也無可奈何。

  留守在長孫無忌府前的守軍,除了領軍的校尉之外,其他都是胡人軍卒,語言不通,想收買都沒有辦法。

  葉知秋看著無奈的長孫無忌,低聲道:“要不,卑職到了晚上再試試?”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道:“沒用!”

  “沒用?”葉知秋愕然問道:“怎么會沒用?”

  長孫無忌道:“咱們沒有憑信,無法在沿途各個城池經過,現在這漫天遍野的冰雪,足以把所有的東西封死在西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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