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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你們薛延陀要戰便戰

  (三更)

  隨著捷報入京,整個長安瞬間沸騰了。

  贏了。

  咱們大唐又贏了。隨著大唐這幾年吞西秦滅李軌、并李密、王世充、平定竇建德,羅藝、杜伏威、馮盎內附,似乎讓長安百姓看到了天下太平的希望。然而,唯有讓長安百姓擔心的則是異胡。

  什么突厥、吐谷渾、吐蕃、薛延陀、鐵勒、丁零、羌部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民族融合四個字是非常唯美的字眼,然而只有感同身受的百姓,才會真正體會到什么是融合。每一次融合,都是代表著血與火。都是屠城滅州,殺得人頭滾滾。

  終于,陳應的這個捷報太及時了。

  當兵部屈突通大將軍,屈突尚書接到這個捷報的時候,他激動的差點落淚,這不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關鍵是他身上的擔子實誠太重了。

  吐蕃與大唐版圖犬牙交錯,從隴右、秦涼、從劍南道足足六七十個州與吐蕃接壤,不打退吐蕃人的進攻,關中十六衛大軍,就不敢輕動。無論從巴蜀,還是河湟,吐蕃都可以威脅關中,一旦吐蕃破關而入,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哪怕明知李世民陷入定襄,身陷重圍,大唐近二十萬兵馬,卻動也不敢動,沒有辦法,他們害怕的就是吐蕃人席卷而入。

  拿著捷報,再三確認一番。屈突通拿著捷報,朝著太極宮武德殿中去。

  砰——一個琉璃盞被摔在了丹墀之下,一個黃門內侍聞聲匆匆走進殿來,卻迎頭撞上李淵鷹隼一般憤怒的目光。

  李淵咆哮道:“滾出去!”

  那內侍連滾帶爬逃了出去,裴寂從身邊又取過了另外一個琉璃盞,遞給李淵,笑道:“陛下,摔這個!”

  李淵望著裴寂,良久,嘴角綻開了一絲苦笑:“裴三…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有本事把朕弄得哭笑不得。”

  裴寂淡然自若地將琉璃盞放回了原位,口中回答道:“笑一場、哭一場,都好,就是不要憋在肺腑之內,那是要坐下病的…”

  李淵沉吟道:“能不能再和那個姓拔的混賬商量一下,一百萬石糧食實在太多了,五十萬石成不成?”

  裴寂苦笑道:“陛下,拔野古的意思很明白,如今我們與東突厥汗國交戰正酣,明顯我們大唐處于極為不利的境地,他們就是吃準了我們必向他們妥協,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那個店了,他們是絕對不會松口的!”

  李淵咬著牙嘶道:“姓拔的,他是鮮卑人吧…賊子…等陳應率兵回師,朕封他為征北大將軍,提十萬雄兵,將薛延陀部下上全部屠盡,雞犬不留!”

  裴寂望著李淵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的意思是…答應他!”

  李淵咬著牙道:”答應他,都答應他!一百萬石就一百萬石…告訴姓拔的,朕不小氣,都答應他…”

  裴寂走后,李淵紅著眼睛,眼睛里全是血絲,目光如電,臉色猙獰,仿佛像一只受傷的野獸,要擇人而噬。李建成站在一旁,也是滿臉疲憊。突然,李建成望著李淵道:“阿爹,我們…”

  李淵擺擺手道:“大郎,自太原起兵以來,你我父子,可曾經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區區一個薛延陀,一個小小拔野古,狗一般人,也敢欺負朕!”

  李淵眼中迸射著仇恨的目光,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甘心。

  李建成嘆了口氣道:“阿爹,這是權宜之計,非是城下之盟。

  “沒有什么區別!”李淵突然揚了揚手道:“陳應那里可有新的消息?若不是吐蕃人牽扯著我們的精銳大軍,豈容薛延陀放肆。”

  李建成苦笑道:“阿爹,陳應那里的兵馬總計才五萬余人馬,其中大半都是新軍,能保持不敗,就是萬幸了。既要兼顧涼州,又要保持西域,也難為他了!”

  李淵恨恨的道:“當時就該讓陳應率領左武衛大軍出征西域,多了左武衛這一萬兩千人馬,他手中的兵力也多一些,不至于如今這番被動,若不是某些人別有用心暗流涌動…朕何至于受拔野古一個雜胡之辱?”

  李建成啞口無言。

  李淵陰測測低聲開口道:“二郎…誤我…”

  李建成望著李淵身后的輿圖,用手點在葦澤關的位置上道:“阿爹,如今我只有命李世績,前往葦澤關,守住葦澤關,才能保證太原不失,雁門可以丟,然而太原卻丟不得啊!”

  “失策,失策啊!”李淵搖搖頭道:“二郎如此莽撞,當初就不該…”

  事實上,李建成可是力主讓李世績成為并州大總管,管轄并州總管府轄下的二十四州。然而,李淵卻擔心兵權旁落,所以讓李世民代替李世績為元帥,而李世績身為副元帥,可只能調動東宮左右衛率和左右司御率可二十折沖府兵力,三萬人馬。僅相當于李世民總兵力的三分之一不到。

  “其實,我以為,未必沒有辦法挽回!”李建成沉吟著,斟酌著詞句。

  李淵一聽這話,看向李建成,眼中一抹光澤閃過。他發現李建成沉穩,干練,總有主意。而且,對比之下,李建成比李世民強得太多了。

  李淵道:“什么辦法?”

  “這個…”李建成咳嗽一聲,才道:“這個…其實是陳應的主意,調河北籍青壯,編組成新軍。”

  “噢。”李淵頷首點頭,他嘴上雖沒說什么,心里卻在不由的想,這李建成果然是臨危不亂。隨著竇建德以謀反的罪名處斬之后,河北就像一座隨時可以爆發的火山。如果將竇建德的舊部青壯調到河東,以河東與河北之間的仇恨,他們在河東一點作為都沒有。既可以解決河東之兵不足的困難,也可以將河北之隱憂,消弭于無形。

  李淵道:“你說吧,朕想知道,太子你想了什么主意。”

  李建成想了想道:“兒臣以為…”

  就在這時,屈突通如一陣風一樣沖進來,屈突通眼睛微紅,似乎是剛剛哭過了。屈突通道:“陛下陳大將軍有消息了!”

  看著屈突通的樣子,李淵心中嗡了一下子,懵了。他見屈突通哽咽,下意識的就豁然而起,他心里像是突的被什么撞擊了似的,猛地一沉…莫非…陳應敗了…陳應如果敗了,李秀寧剛剛生還孩子,身體還虛,她怎么可以承受得住如此打擊啊…

  李淵覺得有些頭暈目眩,無法自持,臉色越加的白…

  李建成也想到了這個可能,臉色有些蒼白。他一把扶住李淵,望著屈突通道:“奏報呢!”

  李建成扶著李淵,坐在御座上。

  他一瞬間想到了無數可能,如果陳應戰敗了,不僅僅李秀寧承受不住這個巨大的打擊,恐怕對于大唐而言,也會更加被動。要知道吐蕃人一旦打敗陳應,以李元吉的能力,他根本就守不住涼州,涼州若河,河西十九州以及西州道,恐怕隴右道也會波及。

  二三十州之州,二百余萬百姓,恐怕…

  李建成接過奏報,臉上變得古怪起來。

  李淵搖搖渾濁的腦袋,顫顫巍峨的起身:“太子,奏報拿,朕還堅持得住…”

  “阿爹…”李建成也哽咽道:“阿爹,咱們贏了,咱們大唐贏了!陳應在大非川打了一個大勝仗,吐蕃來犯之敵五萬余大軍,全軍覆沒,匹馬未回!”

  李淵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了奏報,滿臉欣喜道:“好,好,好…”

  鴻臚寺驛館內,臨街的二樓窗口前,拔野古望著門外的那輛熟悉的馬車,臉上浮現一抹不開的笑意。

  裴寂的馬車,他早已打聽清楚了。這種四輪馬車,是如今大唐的公車,也就是說只有公爵以上的人才有資格擁有,裴寂坐在馬車里,足足有半個時辰了,他一直沒有下車,他真不想面對骯臟的拔野古。

  舌人怯怯的望著拔野古苦笑道:“拔野將軍,您…”

  拔野古淡淡的笑道:“我怎么了?難道是說我不應該在唐廷里大放厥詞嗎!”

  舌人哪敢回答他的話,只要沉默應對!

  “別看你是唐人,其實你還沒有我這個化外之人了解你們唐主!”拔野古輕輕的笑道:“等著吧,裴寂會乖乖的將一百萬石糧食送給我們薛延陀汗國的!”

  舌人望著裴寂的馬車,呢喃道:“裴相國,他怎么還不進來?”

  “哼,死要面子吧!”拔野古冷冷的笑道:“他肯定是要等天黑,現在距離天黑還早,我要去睡一覺,昨天那兩名美女非常夠勁,告訴那個姓傅的,今天我要四個美女侍寢…”

  拔野古一覺睡到大天黑。

  醒來以后,拔野古裝模作樣的道:“裴相國等久了吧?帶我去見他!”

  舌人苦笑道:“拔野將軍,裴相國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怎么會?”拔野古憤憤的道:“敢耍我,明天我要糧食加倍!”

  “咕咕…”拔野古的肚子叫了起來。他沖舌人道:“告訴他們,給本使準備好酒好菜…”

  不一會兒舌人苦笑著返回來,望著拔野古道:“拔野將軍,傅令丞說驛館的飯點已經過了,灶膛早已熄火,如果拔野將軍要用餐,不如出城內的酒肆用餐…”

  “我去酒肆用餐!”拔野古一臉怒氣沖沖吩咐從人道:“收拾東西,我們走!”

  以往,他就是用假裝要返回天山(既蒙古杭愛山,不是新疆天山,而是歷史上薛仁貴三箭定天山的天山)。唐朝官員就會把他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

  可是現在,他們居然以這種態度對自己?

  拔野古看著驛館里的驛卒像看猴戲一樣望著拔野古。

  拔野古非常失望,這些唐人不好對付了。

  在這個情況下,拔野古又拿出第二個法寶。向唐人官吏吼道:“我們薛延陀十數萬兵馬,隨時可以自己來取,我們想要的東西,到時候,肯定會有人慘死!”

  驛站官吏躬身道:“吾皇有詔,你們薛延陀要戰,便戰!”

  這下輪到拔野古傻眼了。

  大唐怎么回事?不接受威脅了?

  難道說李世民在戰場上有了什么變故?

  拔野古有些意外。

  他感覺有些難以理解唐人的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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