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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將有五危愛民可煩

  越騎左軍與越騎右軍將領,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西域人。他們接到命令以后,看著命令上的部落,頓時了然于胸。

  屁大點的部落,十個折沖府推過去,實在太欺負人了。蘇定方當得知這些部落的實力和水平,果斷的分兵。別說一個折沖府,他甚至將部隊分成一個越騎團三百人為一隊,分別殺得西域的各個方向。

  都說同行是冤家,這話絕對沒錯。這些率先投靠陳應的昭武九部以及其他部落為首,平時事實上在西域并不是混得很好。如果真得西突厥恩寵如山,他們傻逼才反叛。正是因為被壓迫的太甚,所以在他們才臨陣倒戈。現在好了,有陳應的命令在,正好可以報以往的一箭之仇。

  大家都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對彼此都知根知底,有西域土著的領路,很容易在蒼茫的西域找到他們要找的目標。

  越騎軍第五十三團團校尉郭四建是河北貝州人,算是竇建德的嫡系。如果在歷史上,他應追隨劉黑闥在河北造反,并且在臨漳被李建成的部曲生擒后斬首示眾,成為劉黑闥之亂,死難中十萬余人中的一員。

  當向導昭武曹部的曹無傷領著郭四建抵達命令中的乃吉木部部落的時候,發現原本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乃吉木部居然空無一人。郭四建一把抓起曹無傷吼道:“忒那胡兒,你敢騙老子!”

  曹無傷當時就叫起來屈:“冤枉啊,小人不敢。”

  說著,曹無傷翻身下馬,在干草叢里找到一堆馬糞。曹無傷也顧不得了,用手拿起馬糞團,然后揉碎了,并且放在嘴里嚼起來。

  望著這一幕,郭四建差點吐了:“你小子別惡心人了行不?”

  曹無傷搖搖頭,將嘴馬糞吐出來道:“郭校尉,這些馬糞是三天前留下的,他們部落老的老,小的小,肯定跑不遠!”

  曹無傷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有了自己的判斷,這個時候每個部落都儲備了大量干草,這些干草是牛羊過冬的口糧,數量眾多,想把這些干草一并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不帶走…你就等著牛羊大批餓死好了。

  果然,追蹤了兩天,穿過一片樹林后,他們便驚喜的看到很多牧民正趕著大群圓滾滾的羊群在草原上放牧。

  曹無傷大喜道:“好小子,原來你們躲在這里!

  郭四建望著那滿山的牛羊直流口水:“好多錢,好多糧食!”

  一眾西域土著騎士無不眼冒綠光,口水直流。在他們眼里,羊就是糧食…不對,所以在這幫家伙眼里,那滿山亂跑的羊就是一群會走會叫的錢啊!

  正在優哉游哉放牧的牧民驚駭的發現,他們面前出現一大隊騎兵。不過這些西域牧民并沒有太過慌張,軍隊出現,就意味著他們需要破財,逃跑和抵抗都會被屠戮。所以他們才習慣了。一名族老模樣的人壯著膽子上前問道:“你們是哪個汗王的軍隊,我們是吐谷渾伏允汗王的屬部…”

  不等這名族老說話,曹無傷一箭射中這名族老的嘴巴,將他后面的話射進肚子里。

  “廢話真多!”

  看著曹無傷動手,其他越騎軍將士也馬上舉弓就射。越騎軍將士裝備的弓箭,都是他們的自己的騎兵獵弓,只有七斗拉力,有效射程三十步至五十步之間。現在雙方幾乎臉碰臉,絕對不超過二十步,對于這些大唐仆從軍騎兵來說,他們就算閉著眼睛也會射中。

  “咻咻咻…”一陣箭雨襲來,利箭破空而來,箭鏃撕裂血肉的悶響讓人渾身發冷,毛骨聳然,慘叫聲大作,二十余騎連人帶馬被射成刺猬,滾作一團!

  沒有喘息的機會,第二波箭雨又罩了過來!精確度也就更高了,給這些倒霉的牧民造成了更大的殺傷,箭雨掃過,又有三十余騎割麥子似的倒下。

  那幫牧民終于按捺不住了,在族長的連聲怒吼之中反手一抹,從撒袋中抹出三支箭,角弓拉成滿月狀,嗖嗖嗖一連三聲,三支箭連成一線射了出去。、

  這是游牧民族騎兵的拿手絕活,連珠箭,一些優秀的弓騎兵射出的箭甚至比半自動步槍的射速還快,一張弓能當幾張弓用,只是一百多張弓同時拋射,硬是制造出一片綿密的箭雨。可惜沒什么屁用。

  這些仆從軍越騎軍僅僅放了兩輪箭,掄起刀子就沖上去了。有的人拿盾牌擋箭,有的則是漂亮的鐙里藏身躲箭,反正十數步的距離,轉眼就上。

  當然也有越騎軍士兵中箭倒下,也有的中箭受傷,不過這些箭傷反而刺激了這些越騎軍將士的原始獸性。

  曹無傷也挨了一箭,肩膀上中了一箭,也許射箭的牧民太匆忙,力度不足,僅僅破了皮肉,傷害不大。曹無傷咬咬牙齒,彎刀掄圓了一計橫掃,將面前那名牧民的砍腦砍下半邊,灰白的腦漿、殷紅的鮮血,噴射了曹無傷一臉。

  野蠻而又兇悍的越騎軍士兵橫刀揮起,落下,血漿四濺!

  回旋奔射?我奔你奶奶,大家都是千年狐妖,你跟老子講什么聊齋啊?直接豬突撞死你!

  沒有錯,這個時候越騎軍使用的戰術,其實就是豬突戰術,根本不顧不管,直接沖上去亂砍。

  這個部落其實男女老幼加在一起,勉強有三百余人。當然實際戰斗力只能算越騎軍的三分之一,一方面有心算無備,一方面毫無防備,結果自然毫無懸念。

  郭四建所部急火流星般輕而易舉的吞噬了那幫游牧騎手,橫刀、馬刀削甘蔗般斬斷腦袋和手臂,長矛前胸入后胸出,甚至連人帶馬釘在一起,三百余名越騎騎士席卷而過,雞犬不留,只剩下一地死尸。

  曹無傷不待喘息,解決了對手之后一聲呼哨,帶著這幫渾身浴血,殺氣沖天的部下沖向那些趕著牛羊沒命逃竄的牧民。草原上的戰爭是沒有什么溫情可講的,一旦落敗,往往整個部族都會從草原上消失————至少這個部族肯定是要從草原上消失了。

  曹無傷用西域土著語放聲高呼:“高過車輪的男子一律斬殺,把女子全部搶回去!”

  郭四建所部輕易完成了任務,全族夷滅,攜帶戰利品興高采烈的朝著下一個目標奔去。

  此時,整個越騎左右兩軍二十個折沖府一百個團,全軍將士人人歡聲如雷動。

  游牧民族的戰術,跟狼群圍攻馴鹿有幾分相似。馴鹿的塊頭是狼的十倍,長著鋒利的角,狼如果要硬攻的話很容易被踢中或者被鹿角頂上,一命嗚呼。因此狼群是絕對不會正面攻擊強壯的馴鹿的,它們會耐心地觀察,找出最弱小的那一頭,以它為目標發動攻擊,不斷在馴鹿周邊游走制造動靜,瞅準機會就沖上去狠咬一口,在馴鹿身上制造出一個鮮血淋流的傷口,然后迅速遁走,等找到機會了再沖上去咬一口,讓馴鹿始終處于驚恐、失血狀態,周而復始,再強壯的馴鹿也很快就會因為疲憊和失血過多而倒下,接著,殺戮開始了。

  這種狡猾而無賴的戰術對于步兵來說簡直就是無解,兩條腿的步兵永遠也追不上四條腿的馬,步兵方陣固然可以有效地抵御騎兵的襲擊,然而在野戰中步兵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排成方陣,頂盔貫甲嚴陣以待,這也意味著那些可惡的騎兵總是能夠找到機會狠狠的咬他們一口,這種兇狠的撕咬是相當致命的,往往還沒有等到最后決戰,步兵就已經崩潰了。

  而這套戰術對陳應麾下的越騎軍騎兵沒用。

  隨著軍報的傳來,陳應在紙上將一個一個反叛的部落的名字勾起。這樣一個一個的部落,將成為歷史,沒有文字,沒有文化的部落,每天都會消失。

  殺掉頑固不化的男子,留下婦女和兒童,這些四尺以下的孩童,正是心智不成熟的時候,將他們培養成唐人,他們就是唐人。與大唐同呼吸,共命運的唐人。

  治理西域的關鍵一步,就是民族融合。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融合在一塊,任何時候,任何民族都有頑固派,剔除頑固,剔除糟粕,留下精華!

  張士貴站在陳應身邊,好幾次張了張嘴,最終都沒有說出話來。

  陳應微微一笑:“士貴,你很不滿本大都護的做法?”

  “沒有!”張士貴搖搖頭道:“只是有點難以接受。”

  “是啊!”陳應苦笑道:“我也是難以接受,因為本大都護這一道命令下達,至少數萬人會死,不過,他們都是該死,并沒有一個冤枉的。如果他們不反叛,本大都護不會多殺一人,可是他們反了,就是承受這個下場!”

  頓了一頓,陳應望著張士貴語重心長的道:“故將有五危: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速,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犯了這一點,否則你不光會害了你自己,還會害了你的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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