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完婚?”陳應的眼睛瞪了渾圓:“現在?”
封德彝點點頭道:“正是?”
“不行!”盡管陳應非常想與李秀寧永結同心,白首偕老。然而,卻不是現在,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絕對不會放過干掉劉黑闥。沒有人知道劉黑闥的厲害,更沒有人知道因為劉黑闥之亂,整個河北死難人數超過百萬,直到李治時期,河北人口都沒有恢復到鼎盛時刻。
被陳應這么硬懟了回來,封德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要知道此刻他不僅僅是中書侍郎,更是手拿天下敕書的天子之使,代表著皇帝的意志和命令。封德彝不僅僅是臉上掛不住,關鍵是他還真不能對陳應發脾氣。
李淵是一個有著兩條行事準則的人,如果是一般大臣,絕對是國法律令,不得有一絲冒犯。可是牽扯到了親人和家眷,則是另當別論了。如果真較真起來,李世民也好,李元吉也罷,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安興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失色。心中暗道:“我的小祖宗哎,這話怎么能這么亂說啊!”安興趕緊出來打著圓場道:“封侍郎,有個古語怎么說來者,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陛下遠在京師,不了解現在的情況,您老返京多向陛下解釋一下!”
陳應沒有理會封德彝,轉而沖羅士信與張士貴道:“休整半個時辰,全軍出擊,誰他娘的給老子掉鏈子,提前告訴我,老子換人!”
聽到這話,羅士信與張士貴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他們都知道陳應這個時候急了。
事實上,也真是如此。
陳應真的急了,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
這話說出去非常提氣,可是這樣的將領,一般而言都沒有好下場。
戰場上的戰斗,暫時的停止了。然而,交戰的雙方誰都明白,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片刻寧靜,這一刻沉寂越久,風暴來臨時越會猛烈。
陌刀將軍張懷威,事實上并不是一個非常合適的陌刀將軍,不過他是陳應的最早的兄弟,鐵桿元老,也只有張懷威掌握著陌刀軍,這才讓陳應放心。在陌刀軍成立之初的時候,都是陳應遙領陌刀將軍,那畢竟只是權宜之計,不得已,陳應只好讓張懷威掌握陌刀軍。
張懷威的武功不算太高,甚至不如段志感,如果是在張士貴或羅士信面前,張懷威堅持不了三個回合,不過張懷威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他可以按部就班的按照陳應的意思行事。張懷威是一個非常不愿意表現自己的人,甘愿當別人的影子,這一點非常難得,這也是陳應看中他的地方。
這一仗讓張懷威感覺異常憋屈,陌刀軍將士盡管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可是他們依舊沒有追上夏軍潰兵,到頭來只撿到小貓兩三只,根本沒有撈到肉吃,連湯也是別人喝剩下來的。張懷威召集陌刀軍的三個折沖張安世、高飛揚以及小將秦用。
張懷威沉吟道:“諸位,這仗咱們不能這么打,要不然,別說吃肉,喝湯都喝不上!”
張安世點點頭道:“張大將軍言之有理,可是咱們的裝備太重,速度太慢,那也沒有辦法!”
高飛揚道:“除非…咱們!”
“除非什么?”張懷威急道。
高飛揚道:“除非咱們前移,把后營的輜重車輪集中起來,咱們五個人一輛大車,乘著輜重車前進,輜重車輛雖然很慢,但是卻比他們輕裝步兵快得多了!”
張懷威一聽這話道:“好,就這么辦,輜重車輛的事情,我去想辦法!”
就在張懷威在籌措輜重車輛,準備發動新一輪進攻的時候。
洺河對岸的劉黑闥也與高雅賢、王小胡、董康買等將領商議著對策。劉黑闥拿著剛剛從晉州送過來的戰報,戰報并不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隨著王小胡從潞州撤退,晉州的竇建德與澮州曹湛都遭遇到了勁敵,特別是東宮麾下大將,慶州總管楊文干,這貨非常陰損,他讓人冒充竇建德的信使,前往澮州假意求援。曹湛并沒有識破他的詭計,結果倒好,曹湛被楊文干派出的死士,刺傷,雖然傷未致命,不過曹湛的臉上被刺中一刀,深可及骨,現在曹湛連說都說不出來,指揮部曲,只能依靠用筆下令,無論如何效率差上很多。
在薛萬徹與李建成以及朔州六大豪強組成的朔州軍進攻之下,竇建德也從進攻轉為防守,士氣受挫,每天都有不少士兵逃亡。
可是,在這個情況下,理應嚴格軍紀,以殘酷無情的軍法,威懾眾將士不得妄動,可是竇建德卻堅持認為,將士們支持他是自愿的,不想支持他也應該的。他不僅給愿意離開軍隊的士兵放行,還給他們發放盤纏。
短短三天功夫,竇建德麾下的軍隊就跌破十萬,不過剩余的部隊,都是無比忠誠的部曲,短短時間內不會出現松動。
“今天,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用以往的辦法打仗,對付陳應沒有效果!”劉黑闥苦笑道:“非但沒有效果,反而處處被動,陳應小兒不得不說,他滑得像泥鰍一樣,一沾既走。現在我們大夏與以前不一樣了,我們是家大業大,如果不像重蹈覆轍,只能改變戰法!”
高雅賢道:“怎么改?”
劉黑闥吼道:“陳應麾下的部隊其實有兩個半拳頭,兩個拳頭,分別是他的鉤鐮槍騎兵與陌刀軍,還有半個拳頭的射生軍,除了一萬余騎兵,五千余陌刀軍,其他的部隊,都是裝備一般,戰斗意志一般的普通軍隊,我們只有避開他的正面,全力進攻東宮左右衛率,就有可能驅動他們的潰兵,去擾亂整個唐軍軍隊,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你們若是不想打的話,可以離開,只要護著曹皇后和公主離開,劉黑闥還認你們做兄弟。”
說著劉黑闥翻身上馬,走到本部中間,揚起手中的長刀,朝麾下的部曲吼道:“都說陳應麾下是天下精銳,我…呸,老子打得就是精銳,在我們河北爺們面前,他們都是這個…”
說著,劉黑闥伸出了小手指。
李開弼道:“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他娘,誰怕誰啊!”
“河北爺們們,讓陳應小兒見識見識,咱們河北男兒的雄風!”劉黑闥策馬朝著洺河對岸沖去。
剩下的眾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茫然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王小胡憤憤的吼道:“爹個鳥,人死大不了鳥朝上!就他姓劉的是好漢?我們都是孬種?帶把的爺們跟俺老王上,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高雅賢沉吟不定,事實上他也猜測到了劉黑闥的用意,現在要么拼命要么沒命,別無選擇。
高雅賢一言不發,沉默的策動戰馬。
剩下的夏軍將領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夏國有三大將軍王,東北王高雅賢,西北王劉黑闥,東南王劉雅,如今劉雅已經死了,剩下的兩個大將軍王都已經出戰了,他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有道是,一群猛虎帶領的綿羊可以打敗一頭獅子帶領的猛虎,現在在劉黑闥的帶領下,夏軍將士集體陷入了狂化。
劉黑闥的想法非常簡單,如果靠智謀無法戰勝敵人,那就用血淹沒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