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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王仁則的大營中,王仁則拿著一塊抹布輕輕擦拭著寶刀,刀是好刀,黑鯊魚皮做的刀鞘,正鑲嵌著紅寶石,還有綠色、白色和紅色的寶石點綴著,刀身云紋若隱若現,如流水、如星漢,寒光閃閃,耀人眼目。

  “好刀,果真是好刀!”王仁則笑瞇了雙眼,贊不絕口地道。

  站在王仁則下首的一名身穿青色儒衫的年輕男子湊趣道:“此刀乃用天外鑌鐵,費時九九八十日,日夜不停打造而成,削鐵如泥,斬金斷玉不在話下!”

  王仁則沖身后一名親衛吩咐道:“拔出你的刀!”

  親衛不敢怠慢,趕緊拔出制式橫刀。

  “鐺啷…”一聲金銘聲,王仁則親衛手中的那柄橫刀只剩下手柄半尺有余。

  親眼看到制式橫刀被一刀斬斷,而王仁則仔細端量一番,發現手中這柄橫刀僅僅出現一個莫約小米粒大小的凹痕。王仁則點點頭道:“不錯,不錯!”

  青衫文仕道:“我們本家見將軍辛苦,特讓無傷送來三百只羊,兩百口豬,還有一萬石糧食犒軍,呵呵,正所謂寶刀贈英雄,看來本家所言不假,對將軍的武勇,當真是十分的賞識呢。”

  王仁則點點頭道:“蕭先生先回吧,鄭家的美意我笑納了,請鄭家放心,我王仁則斷然不會像陳應小兒那樣言而無信!”

  話音剛落,忽聽遠遠一陣廝殺聲隱隱傳來,王仁則不由一驚,訝然道:“唐軍趁雨襲營想突圍嗎?”

  自從王仁則包圍北邙山唐軍大營,盡管北邙唐軍大營兵困馬乏,傷損嚴重,可是當得知李世民與長孫順德被圍在磁澗的時候,屈突通一刻也沒敢耽誤,就抽調敢死之士一次一次發動突襲,企圖打破王仁則的包圍,與李世民會師。

  只是,非常可惜,屈突通麾下的兵馬以老弱病殘居多,而且新逢大敗,士氣低落,連續發動數十次突襲,非但沒有突破王仁則的包圍,反而折損七千余人馬,這個時候,屈突通麾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過王仁則也被折騰得不輕。

  對于遠遠傳來的殺喊聲,王仁則并沒有感覺意外,他反而下令副將陳晨,帶著五千余人馬,支援前線。

  雖然這次冒雨襲擊,將士們警惕性可能會不足,有可能會被屈突通占個便宜,不過王仁則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早已知道屈突通已經沒有力氣再打了,了不起他可以抽調出來三五千人,可是三五千人想沖破他建立七道防線,幾乎沒有可能。

  然而王仁則根本就不知道,這場襲擊,根本就不是屈突通發起的,而是陳應發起的。

  陳應用兵,向來都是不動如山,侵掠如火。

  在這個暴雨中,鄭軍將士的弓弩都被雨水泡軟了,雙方的弓弩都沒有辦法使用,特別是騎兵,也因為道路泥濘,鉤鐮槍騎兵根本就跑不起來。不過,陳應卻采取陌刀軍直接沖鋒,面對這些刀劈不進,槍刺不透的鐵皮罐頭,鄭軍將士瞬間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沒有辦法,光能挨打不能還手,這樣的仗再打有意義嗎?

  眼看著騎兵根本跑不起,羅士信也發了狠。他從馬背上跳下來,脫掉靴子,赤著腳向鄭軍將士沖鋒,隨著陌刀軍打開的缺口,四萬余唐軍將士如同潮水般一涌而入。

  陳應采取的這樣戰術,事實上就是老毛子發明的人海戰術,完全不講章法,完全不講理的戰術,集中力量攻其一點,一點突破,全線灌入。

  此時,王仁則的部曲已經瘋了,當然這不是打瘋了,而是嚇瘋了。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到處都是唐軍將士,而且頂在最前面的已經不是陌刀軍將士了,陌刀軍將士根本跑不動了,沖在最前面的卻是拿著鉤鐮槍的騎兵,騎兵沒有騎兵,而是下馬步戰。

  隨著陳應所部瘋狂如瘋如狂的攻入鄭軍陣中,鄭軍將士連一刻鐘也沒有堅持,馬上就混亂不堪,帥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也絕難再保持命令的通達。王仁則辛辛苦苦建立的七道將近六里寬縱深的防御陣地,一點也沒有浪費,全留給他的潰兵了,這些潰兵寧愿拿腦袋去頂鄭軍將士建立土壘,或者是跳入壕溝,他們也不愿意面對唐軍將士。

  看著唐軍將士毫不費力的驅趕著潰兵攻破一道道鄭軍防御陣地,李秀寧目瞪口呆的道:“仗還可以這樣打?”

  陳應笑道:“感覺可怕吧?”

  李秀寧臉色大變,僅僅一瞬間功夫,剛剛完成集結的鄭軍軍陣,就被鄭軍潰兵沖散,這些被沖散的鄭軍士兵也不由得加入崩潰士兵的行業,調頭朝著鄭軍大營后方跑去。

  陳應自然聽到老毛子輝煌的戰績,當初蘇日戰爭中,日軍挖出的反坦克壕溝妄圖阻攔了老毛子的坦克部隊,只是結果小鬼子被嚇瘋了,老毛子根本就不鋪橋也不填壕溝。開著坦克沖進反坦克溝里,一輛不行就兩輛,直接用坦克去填反坦克溝。要稍為有一點腦子的將領,根本就不可能這么干,老毛子不僅這么干了,反而是鋪天蓋地,數千輛坦克在長達數百公里的陣線上,同時發起進攻。

  什么武士道,什么全體玉碎,都他娘的扯蛋,遇到蠻不講理的老毛子,通通歇菜。這種人海戰術,就是打不死你,也能嚇死你。

  鄭軍的大營俱是面向北邙山而立,壕溝、拒馬、荊棘、重兵,俱都陳設在前,王仁則的中軍營設在后陣依洛陽而扎。

  然而,就當王仁則以為他的副將陳晨率領五千兵馬可以把屈突通的大軍趕回去的時候,突然陳晨滿身泥水的闖入大營。

  王仁則一臉欣喜的道:“陳晨,你把屈突通趕回去了?”

  陳晨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將軍…跑!”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咱們的任務就是看死屈突通!”王仁則端著一杯熱茶,正想遞到陳晨手里道:“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陳晨一把打掉王仁則手里的杯子。

  王仁則一愣,他非常好奇陳晨的膽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了?

  陳晨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王仁則的手就朝著外面跑去:“跑!”

  王仁則掙脫陳晨的手,揚起手中的寶刀道:“你他娘的瘋了!”

  “跑…跑!”陳晨終于捋順了心口的頭急道:“王將軍快跑,再不跑就遲了!”

  王仁則感覺莫名奇妙,來到營外正望見大隊的潰兵向中軍大營后方跑去,因為空中不時的閃著雷,他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道巨雷炸響,一道巨大的閃電,照亮了天空。

  王仁則一下子看得清了,只見北方滿山遍野,到處都是密密麻麻身穿黑色甲胄的兵馬,雖然看不清旗號,可是王仁則對于這種旗號的兵馬實在是太熟悉了。

  一支鉤鐮槍在空中飛著,鉤鐮槍的鐮刀將一名鄭軍士兵的腦袋從空中鉤下來,鉤鐮槍去勢不減,擦過一名鄭軍士兵地肩膀,那名士兵的肩膀自然而然的就掉了,鉤鐮槍繼續前行,鉤斷了一條人腿,無巧不巧的鉆進了一個士兵的菊花,這才消停下來。那名士兵猛到朝著一撲,一股黑色的血水濺出三尺遠。

  黑衣黑甲、鉤鐮槍。這幾乎就是陳應的標配。

  “陳應來了!”王仁則手在抖,腿在抖。臉上的橫肉也在抖。因為他看見,初時敗兵還躲著中軍親衛跑。現在。已經有人把攔路地親兵砍下馬來了。

  “兵敗如山倒。恐怕攔不住了。”陳晨大叫道:“大將軍,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羅士信出現在王仁則的視線內,他的鐵槍一揚,大吼道:“全軍突擊!咱們是騎兵,哪怕沒有馬,也得比步兵快!”

  眾鉤鐮槍騎兵如同瘋虎撲向羊群,舉著鉤鐮槍不時的朝著遠處的潰兵投去。

  如果,此時有一些有勇氣的鄭軍士兵,調過頭,撿起鉤鐮槍反投回去,估計可以給鉤鐮槍騎兵造成巨大的傷亡,如果有一隊弓箭手,也可以一個攢射,放倒一片鉤鐮槍騎兵。

  只是非常可惜,戰場上并沒有那么多如果。

  鮮血,加雜著雨水,將整個大地染得通紅,放眼過去,大地上已經一片血紅。

  王仁則跑了,這個時候不是他逞英雄當好漢的時候,人的腦袋只有一顆,只要腦袋掉了,就再也長不回來了。

  羅士信獰笑道:“想撤?沒那么容易!”

  羅士信感覺身上的鐵甲實在費事,他三兩下扯掉身上的甲胄,袒露著上身,舉著鐵槍朝著鄭軍潰兵追去。

  眾鉤鐮槍騎兵一看羅士信居然卸甲而戰,也紛紛效仿。

  后面的唐軍士兵一邊收攏俘虜,一邊收撿戰上的遺落的甲胄。

  李秀寧非常意外,像陳應這種蠻不講理的打法,傷亡肯定會非常慘重。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戰場上倒下的唐軍士兵非常少,傷員也沒見幾個。

  事實上隨著王仁則逃跑,戰斗就已經進入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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