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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有什么資格審判本王?”朱粲斜著眼睛望著陳應,冷冷的笑道:“就憑你?天下間能決定本王生死的人可以是李淵老兒,也可以是王世充,最不濟也應該是李世民,什么時候能輪到你!”

  “你…”陳應勃然大怒,瞬間拔出了橫刀,用鋒利的刀鋒抵在朱粲的喉嚨上。只需要陳應的手腕加上些許力道,朱粲的喉嚨就會出現一個大血口子,朱粲的血就會在短短一柱香的時間流光。

  就在這時,陳應分明從朱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解脫的神情,終于明白了怎么回事。陳應緩緩收起橫刀,還刀入鞘。

  朱粲呆了一呆,冷冷的笑道:“怎么?你怕了?乖乖的給本王松綁,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讓你死個明白。”陳應仰天大笑道:“用不著對本將軍使用激將法,當你吃第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犯下了死罪,天不收你,我收!你想死,沒那么容易。”

  朱粲眼中露出一絲驚慌,盡管只是一閃而逝,還是被陳應敏銳的捕捉到了。

  “來人!”陳應冷聲喝道:“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我來!”周青揚起馬鞭子,朝著朱粲身上狠狠的抽去。

  “啪啪…”朱粲的臉上瞬間就出現兩道血痕,不過朱粲倒也硬氣,沖著陳應破口大罵。不過看著他出言不遜,郭洛趕緊上前將一個臭襪子塞進朱粲的嘴里。

  陳應原本想給朱粲來一個公審大會,只是天降大雨,頗為無奈,更何況如今竇建德大軍西進再既,陳應也不想枉生事端。

  “五馬分尸!”

  “車裂!”

  “凌遲!”

  “碎割!”

  “烈火焚身”

  陳應與眾將領商量著怎么對付這個食人狂魔。就在這時,郭洛道:“大將軍,不如把這個朱粲交給周成棟吧…”

  陳應聽到周成棟這個名字,頓時就想起當初在金沙鎮的時候,周成棟甚至沒有對王玄瓊用刑,就把王玄瓊嚇得尿了的事情。當然,王玄瓊根本沒有辦法跟朱粲相比,不過很顯然,周成棟是一個非常理想的人選。

  “讓周成棟過來吧!”陳應道:“告訴周成棟,朱粲要是在挨三千六百刀之前死了,我唯他是問!”

  王世充千算萬算,唯獨卻漏掉了陳應這個變數。他的智謀計略都是跟漢人學的。徒弟的本事,老師見了只是付之一哂。

  如果不是因為陳應從北邙大營撤回新安,他也不敢冒然發動龍門伏擊。可是就在王世充以為陳應會安心在新安開荒置田的時候,陳應居然從新安殺向龍門,將陷入絕地的李世民救出來。

  正是因為朱粲的固執,又讓王世充看到了戰勝陳應,大敗唐軍的希望,可是怎么也沒有想到,陳應居然布置著后手。在關鍵時刻,陳應按排的精銳人馬突然殺出,在他甚至來不及救援的時候,將朱粲生擒,將朱粲所部殲滅。

  “敗了…”王仁則也是長吁短嘆。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潰敗,而是一場損失了九成半人馬的慘重潰敗!

  就在王世充愁眉不展的時候,段達卻笑道:“陛下,您其實多慮了。這場仗雖然只是小挫,可是,只要夏王竇建德率軍抵達洛陽,自戰唐軍必不戰自潰。”

  王世充搖搖頭道:“沒那么簡單,李唐如今兵多將廣,損失十萬兵馬,他們還損失得起,只要李淵老兒愿意,他肯定可以從河西或巴蜀調兵東進,那個時候,咱們大鄭國肯定會更加被動。”

  段達笑道:“老臣得到一個消息,突厥處羅可汗病危,已經月余不能下床。如果不出意外,處羅可汗二子尚幼,不能服眾,按突厥習俗,定會從阿史那俟利弗設的弟弟中擇一人,繼任汗位。”

  王世充不解的道:“這與我們大鄭國有何干系?難不成你讓朕學劉武周那個無恥之徒拜突厥雜種為主?”

  段達搖搖頭道:“老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劉武周、梁師都者,猶如豺狗耳,若不能為其主看家護院,就是死路一條。老臣想說的是,阿史那俟利弗設有三個已經成年的弟弟,分別是阿史那咄苾、阿史那步利設、阿史那欲谷設。其中,以阿史那咄苾的實力最強,部曲最多,當然,他也有最有可能成為新任可汗!”

  王世充也不是沒有與突厥人打過交道,多少了解突厥人的習俗。突厥人與中原最大的區別是,中原王朝一旦出現皇帝更遞,都是無一例外,一心救穩。然而,突厥人卻恰恰相反,他們必須通過一場或者數場大規模戰爭,從而樹起新可汗的權威與威信。哪怕在始畢可汗死后,處羅可汗繼位,他在剛剛大敗的情況下,不得不發動河東之戰,目的就是延續這個傳統。

  王世充瞬間明白了段達的意思,一旦阿史那咄苾、阿史那步利設、阿史那欲谷設誰繼成汗位都好,必須選擇一個可以目標進行突破。

  不過,去年年底的時候突厥人河北也吃過大虧,竇建德的麾下劉黑闥在易縣以五千步兵配合三千騎兵,殲滅步利設麾下一萬余突厥騎兵,俘虜其中五千余人。讓處羅可汗不得不以上萬匹良馬,從竇建德手中換回了隋朝的蕭皇后以及齊王楊暕之子楊政道,并立楊政道為隋王,繼隋業。

  在這個時候,竇建德其實是讓突厥忌憚的,畢竟竇建西進三十萬人馬雖然有吹噓的成份,可是竇建德的部曲,三十萬可是真數,而是不吹噓,論兵馬人數,竇建德其實并不比李唐弱。

  那么,問題來了。一旦突厥人發現竇建德是一塊硬骨頭,不好啃,梁師都又是突厥人的馬前卒,突厥人只有突破口,要么攻擊唐國的河西或河套地區,也可以攻擊其河東地區,甚至可以攻打幽州。

  畢竟,羅藝名義上還是唐國的燕王,幽州總管。

  無論突厥人從哪一個方向作為突破口,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淵肯定抽不出兵馬來支援李世民了,光靠李世民與陳應這數萬殘部,盡管野戰不力,要是他們要想攻破洛陽,也困難重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世充突然想起陳應手中的毒煙彈,擔憂的道:“突厥人什么時候發動對唐國的進攻,咱們目前不得而已,春季突厥人需要放牧,為戰馬蓄膘,想來最多也要到盛夏或入秋以后,可是如今咱們的洛陽城能守到入秋嗎?”

  段達一愣,遲疑道:“這…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王仁則卻道:“臣有一個辦法,可以助陛下守住洛陽城,保證陳應小兒不敢進攻洛陽!”

  王世充聞言大喜道:“什么辦法?”

  王仁則在王世充耳邊輕聲低語起來。

  王世充聞言,臉上浮現一絲狠辣與猙獰,讓一旁的段達感覺不寒而栗。

  北邙大營中軍帥帳里,李世民盯著一圈隋朝時期河山圖,這圖是藏在長安秘書監的寶圖,李世民盯著地圖,特別是被涂抹成紅色的突厥勢力范圍,眉頭不展:“我總感覺,這北邊還會要出事!”

  “出事?”房玄齡驚訝的問道。

  “嗯,我有這預感。”李世民點點頭道:“我們大唐之前的整體戰略是西攻東守,在平定薛舉、李軌,占據河西之地后,我們放棄了西線的一些本來有可能爭取到的優勢,為的就是最大可能地維持后方的穩定,將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東征來。但現在,東面的開拓暫時來說已經受到了挫折,而從最近西線的一些蛛絲馬跡看來,東攻西守,戰略的副作用似乎也在顯現了,所以我想。也許是時候調整了。”

  “先西后東,東攻西守”是李淵與李世民、李建成、李秀寧、裴寂、還有當初的劉文靜、殷開山、劉弘基等開唐功臣,集體制定的最大的整體戰略。

  所以,南下巴蜀的李孝基其實是大唐的一支偏師,不足三萬兵馬,最初的本意就是占領漢中,保住大唐西南的門戶。可是沒有想到李孝恭卻像開了外掛一樣,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短短時間內,拿下巴蜀四十三州之地,一下子奪得了天府之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大唐的戰略也沒有發現改變,而是持續先西后東,東攻西守。

  要說意外,也不是沒有。特別是去年李元吉丟失河東,差點讓大唐的整體戰略形式徹底扭轉,一旦改變的話,大唐內外形勢都將徹底扭轉。所以這已經不僅僅是軍方的事情。內政方面的改變與支持也將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牽一發而動全身!”房玄齡嘆了口氣道:“這個時候改變整體戰略,可不是好時機!”

  杜如晦點點頭道:“相利相較取其重,雙弊相較取其輕,眼下要變,恐怕之前一年的努力,將化作烏有!”

  李世民點點頭道:“是啊,這正是為難的地方。如果按照父皇的意思,東征王世充到此為止,大唐轉而固守河西,再圖后計。一旦這樣的話,十數萬關中健兒的死,將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這時,李世民突然一拳重重地捶在案幾上:“孤決定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長孫無忌臉色一變,上前勸道:“殿下莫要沖動,若是讓陛下不喜,對殿下可大為不利!”

  房玄齡與杜如晦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李世民不以為然的道:“出了事情,孤一力承擔!”

  “可是…”長孫無忌還想再勸。

  李世民就岔開話題道:“陳大將軍在干什么?”

  杜如晦道:“哦,陳大將軍還在俘虜營!”

  “走…咱們也去看看!”李世民率先沖進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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