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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投石機不是這樣做滴

  陳應望著趙伯英、郭瑞、徐才甫、董安、任弼、馮岢嵐眾人率領的青壯,這些青壯大多衣衫襤褸,面有饑色,心中蒼然道:“朔州的父老兄弟,爾等身處胡虜之中卻不忘華夏,如此忠烈實足彪炳青史,本總管向諸位承諾,一定會為諸位向長安皇帝陛下請功。”

  羅士信、梁贊等將領急忙上前攙扶起眾人。趙伯英、郭瑞、徐才甫、董安、任弼、馮岢嵐等眾人受寵若冉心里都想:“來的這幫唐國兵將,一點也不兇巴巴的,倒是和氣得很。不過始畢可汗竟然也死在他們的手上。”

  唐軍越是表現得謙和,朔州父老越是敬畏交加。

  陳應率領靈州軍將士和近兩萬民夫在雁門關城下耀武揚威一番,便收兵回營。

  陳應在中軍大帳中設宴款待眾家族族老和核心骨干,共約百人。

  占領朔州,陳應的繳獲的物資非常多。特別是朔州城的府庫,僅糧食就多達五萬余石,其中超達三分之一都是多年的陳糧,已經已經開始霉變了。至于沿途掃蕩的突厥部落,繳獲的牛羊也數以百萬計。

  陳應本來就不是小氣的人,現在看到這些凄凄慘慘的青壯,他的心莫名一動。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陳應也不吝嗇,除了進入大帳可以參加宴會的眾族老和核心骨干,對于普通青壯,陳應也沒有吝嗇。一只只羊被殺掉,剝皮,大刀開砍,大塊的羊肉,差不多一斤一塊,加洗也不洗,直接扔進行軍大鍋中,倒水加鹽,然而大火開始煮。

  在這個時代,吃肉是一種非常奢侈的事情。很多百姓一年不見得可以吃一點肉。

  至于大帳內,則另外一番模樣。烤得焦黃的烤全羊,香氣四溢。還沒有開宴,大帳內就傳來一陣咽口水的聲音。

  頭發胡須灰白的趙伯英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兒老等一年多沒有見過葷腥,讓大將軍見笑了!”

  ”皇帝不差餓死兵“陳應笑道:“諸位投靠本總管,迎接大唐王師,僅憑這份忠義,便足以讓人尊敬,爾等不必客氣,人人見者有份。朔州城還有五萬多石糧食,這兩萬青壯,有一人算一個,盡力背,能背走多少是多少。”

  聽到這話,大帳中一下子變得啞雀無聲。

  趙伯英和徐才甫都是人精,他們對視一眼。心中一片明鏡。他們想來,陳應這是拿糧食買他們青壯賣命,看來陳應準備硬啃雁門關了。這些青壯不知道要死在雁門關下多少。就在這時,一名臉色蠟黃,如同癆病鬼一樣的年輕男子低聲道:“陳大將軍出的價可不低,在這個時節,一斗糧食可以換一個黃花大閨女,一石糧食,可以買一個青壯。算起來咱們也不虧。”

  眾人竊竊私語,小人議論。

  其實他們還真冤枉陳應了,陳應其實壓根就沒有打算強攻雁門關,只是單純的看他們可憐。誰曾想,他們誤會了。眾人議論了莫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由趙伯英挑頭,起身朝陳應道:“小老兒多謝陳大將軍!”

  陳應小看了這些瘦骨嶙峋的漢子,五萬余石糧食。在陳應想來,一人背走一石就非常了不起了,一百二十斤的份量,成年人背著也走不遠路。然而讓陳應非常意外的是,朔州城連夜就被搬空了。五萬石糧食,全部被這些青壯背著運走。

  對于一座空掉了的府庫,陳應并沒有放在心上。如果張懷威或阿史那思摩可以突破外三關,攻入太原盆地,十倍的糧食,陳應也可以搶回來。

  其日一早,近兩萬名青壯一臉決絕的來到靈州軍的大營內,這些百姓來的時候,攜帶了大量的木頭,雖然范珺璋砍光了雁門關外十數里的樹木,不過整個雁門山附近的樹木何止千萬,范珺璋砍下來的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這些青壯用人扛車拉的方式,短短小半天的時間,就將兩千余根木材運至雁門關下,看到這一幕,劉武周一點也不敢大意,他曾派騎兵試探的出擊,不過剛剛出城,就被羅士信率領定遠軍第六折沖府的槍騎兵全部吃掉。

  兩千余人,在定遠軍面前連一刻鐘的時間都沒有堅持,這讓劉武周快要嚇瘋了。

  他這兩千騎兵雖然比不上突厥人精銳,就算是突厥人想要吃掉他的這兩千騎兵,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到的。

  唐軍的戰斗力太嚇人了。

  眾朔州子弟看到這一幕,更加堅定了他們投靠大唐的信心。

  趙伯英看到這一幕,心中充滿了活下去的希望。既然唐軍如此之強,這一仗打下去,恐怕朔州子弟還能幸存不少。

  陳應望著趙伯英道:“趙老先生,收復朔州三縣,不過得到不足三千百姓,這其他的百姓都躲到哪里去了?”

  趙伯英道:“自古以來,大朝丁口統算,部分州縣,官員為冒政績,或故意充增戶口,部分州縣,官員為隱賦稅,則故意減削戶口。如此層層上報,最后戶部再行匯總,朝中大臣會就帝皇當時之好惡、時局之需要,再行修飾增刪。最后所得數字載于史冊者,即當日呈稟人君者。此數字只能作人君參監,而不可以為即是本來數字也。”

  陳應聽得有些喘噓,然而想想后世的人口普查的那些做法也就釋然一一千年之后尚如此,如何能夠苛求統計技術遠遠落后的冉人?

  卻聽趙伯英繼續說道:“大體而言,政治寬仁則戶口漸顯,政治苛猛則戶口漸隱。為何?政治寬仁,編入戶籍者光明正大,可受律法保障,經商有憑,讀書有份。好處較多。故戶口漸顯;政治苛猛,則法不護民。讀書入仕之途不暢。編入戶籍者受盡盤錄,壞處較多,故戶口彈隱。”

  以朔州為例,朔州在劉武周治下,明面三縣一州,共有戶三千九百七十余戶,口一萬六千四百余人,而在隋朝開皇十八年的時候,馬邑郡則擁有戶八千三百六十五戶,口五萬九千一百三十七人。

  事實上,除了逃稅隱匿的人口。遭受的兵禍也是人口減少的主要原因。突厥人把朔州當成自家的菜園子,想什么時候采摘就什么時候采摘,所以百姓為了生計,不得不拋棄官置的官田,躲入深山老林。

  陳應想想也是了然,歷史上從五胡亂華,到蒙古滅宋以及滿清入關,每一次神州陸沉,都伴隨著血腥的屠戮。華夏民族一直存續,其實主要還是依靠隱匿的人口,繁育后代。當突厥人朔州大地上肆虐的時候,

  他們都躲進了深山老林,看到唐軍恢復了朔州,這才怯怯出現。事實上,哪怕趙伯英不說,陳應也可以猜測得到,他們出現的這七萬余人口,并不是隱匿人口的全部,很可能還有大量人口躲了起來。

  華夏的百姓,其實就是多能工。拿起鋤頭就是農民,可以種田,拿起兵刃,就會打仗,拿起工具,就是工匠。不用陳應命令,這些青壯自發的開始利用木材,打造攻城器械。有的人在打造簡易的攻城云梯,填壕、沖鋒的鵝車、撞擊城門的沖車,壓制城墻弓弩手的巢車,以及攻城重型武器投石機,也開始在雁門關城墻下一一組裝,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器械越來越多。

  早在戰國時期,越國就已經使用了可以把十二斤重的石頭拋擲到二百步遠釣原始“炮兵”兵器。后來,曹操也使用過發石機,在“官渡之戰”中用來打擊袁紹營壘的“霹靂車”,就是發射時有巨大聲響的發石機。投石機就是用人力在遠離投石器的地方一齊牽拉連在橫桿上的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頭用繩索栓住容納石彈的皮套,另一頭系以許多條繩索,方便人力拉拽)將石彈拋出,分單梢和多梢。最多的有十三梢,最多需五百人施放。

  此時,朔州子弟打造的投石機,屬于五梢投石機,這種投石機需要兩個人固稍,四五十人拽扯,可以把五十余斤重的石彈拋到五十步之外,或者是把十二斤重的石彈拋出一百二十余步之外。這樣的投石機,其實威力并不大。

  哪怕陳應不是專門抗軍史研究的,但是他卻知道這些投石機的原理和制造方法,太過落后,扯拽式投石機,功效轉化率實在太低了。如果使用配重式投石機,即使不能砸破雁門關中,至少可以加重劉武周軍隊的傷亡。

  投石機既是一種威力非常大的武器,然而威懾意義卻大于實際意義。蒙古滅宋戰爭中,蒙古大軍進入襄陽,采取了回回炮,事實上襄陽城破,卻不是回回炮的功勞,而是南宋守將呂文煥晚節不保降元,這才致使襄陽陷落。同樣采取回回炮攻城的合州釣魚城卻苦守三十多年,直到涯山之敗,南宋滅亡,釣魚城守將王立在接到元軍保證不屠城的情況下,率領釣魚城軍民投降元軍。

  想到這里,陳應上前道:“投石機,可不是你們這樣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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