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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洪峰

  各個局委之間聯動配合,統一指揮,統一調配,各方多點實時同步溝通,那叫一個及時到位,夾川防洪工作,在整個長江中上游流域,一下子露了大臉!

  就連蠻州市委羅裕祥都打來電話,急得胡話都出來了:老伙計,一個鍋里攪馬勺出來的,現在蠻州汛情同樣危急,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羅書記雖然不是直接接觸的主要人物,但是和李家溝交情也不淺。接到薛書記轉來的電話李君閣沒有遲疑,綠印集團再搭建一套服務器,蘇冠海坐鎮綠印集團維護兩套系統穩定,趙華強直接蠻州市委出函,讓大學放人!

  蠻州市委甚至派出了警車,一路嗚嗚嗚地沖進大學,將借調函甩給校辦,把趙華強往車里一塞,然后又嗚嗚嗚地沖出了校園。

  校辦主任都懵了,學校重點培養對象,和哥大牛人李君樓不是師徒勝似師徒的關系,準備大三讀完就送美國去的,現在警察跨區抓人,政治影響國際聲譽還要不要了?!

  懷揣著一股子邪火將那封信函打開一看,不由得樂出聲來,屁顛屁顛地跑進校長辦公室:“校長!蠻州市又來大紅包了,這次是官方的…”

  大雨持續,李君閣現在正在白米鄉替外公家的窯口加固頂棚。

  外公家靠近李家溝,屬于五溪河中上游,地勢較高,洪峰對他沒有影響,倒是大雨帶來了不少煩惱。

  至于紅水河邊沿河展開的白米鄉場,聽說已經沒法看了。

  最靠近河邊的一溜民房已經開始進水,而最大的洪峰,還沒有到來!

  不過這些已經不關他的事,閔鄉長現在帶著鄉政府人員,正力爭保住上街一側。

  即使準備充分,想與天斗,也不是那么輕松的。

  反而是外公不落忍:“皮娃,外公這里不是事兒,要不你還是回盤鰲鄉坐鎮吧,或者去白米鄉搭把手也行…”

  李君閣振振有詞:“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現在防汛是各方頭等大事,那我就不用出頭了,自家不受損失才是正經。接下來還要去夾川找薛書記討要物資錢設備使用錢,有得官司打。”

  外公說道:“大家都在抗洪搶險,就你還在顧著自家頂棚,這…總是好說不好聽嘛…”

  李君閣嘿嘿賊笑:“可不敢把臉露大了,拿本本記著就行,到時候功勞一推二五八,說什么都是虛的,運荔枝的時候綠色通道讓我先走就行。”

  外公沒好氣地說道:“干了這么多,還沒人念你的好,我想著總是虧。你說那些,哪有長久的名聲來得重要!別的不說,以后的白米場,走哪家都有你一杯茶喝,這才是名望!”

  李君閣手里不停活,嘴上說道:“我才多大就要名望?再說你看我這樣子,名望跟我沾得上邊嗎?”

  外公抬頭看了看在雨中干活的李君閣,精赤著一個上身,穿著一條二布灰麻的大頭短褲,還被大雨淋得濕透,緊緊地貼在胯上,那玩意兒的形狀都能夠看得分明!

  雨水順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往下淌著也不管,撅著個屁股在那里擰鐵絲,屁股瓣都清晰完美地展現出來。

  搖了搖頭,這娃就沒個正形,這特么跟沒穿有什么區別?!丟人都丟到房頂上了!

  好在阿音瞎了眼…啊不有眼光,要不然就自家外孫這副不修邊幅的德性,要找一個像樣子的媳婦,隔河的王婆婆怕是都得砸了招牌!

  等到將工棚修好,李君閣看都懶得去白米鄉看一眼,隔了一條河鄉情就淡了很多,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回家顧好盤鰲鄉是正經。

  來到鄉政府,梁慧麗裹著毛巾被正在行軍床上睡覺,這小妞自小嬌生慣養,平時睡覺都要抱著個玩具熊的人,哪里受過這樣的操勞。

  李雨清正在復查物資準備工作,都是給嚴防線準備的,至于預計要被淹的那十多戶人家,已經拿水泥糊了墻腳,門口甚至還給砌了一米高的磚石水泥門檻。

  李雨清還是不放心,準備再去那十多戶人家看看。

  李君閣直撇嘴:“那十多戶人家干脆被沖垮才好呢,屋主人提前搬進民宿,反而因禍得福了。”

  李雨清說道:“可不敢喲!但凡有一戶這樣,梁鄉長一個警告處分逃不掉。”

  李君閣說道:“反正過一陣還不是得搬進民宿然后將老房子推倒,你們這就是瞎子戴眼鏡,多余的圈圈。”

  李雨清說道:“你懂個屁,被水泡垮的和主動推倒的,里邊的區別大了去了!哎喲這么一說還得去給那十幾戶加上木頭柱子,就算墻垮了,屋頂也得給老子釘在那里!辛辛苦苦干出點成績,不能讓幾幢破房子給抹了去…”

  看著李雨清抓著斗笠出門去了,李君閣搖了搖頭,又看看一邊戴著眼鏡看書的四爺爺,說道:“四爺爺,你說我說得在理不?”

  四爺爺抬起頭,從眼鏡上方瞟了李君閣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書,都懶得搭理他。

  李君閣這純屬挑弄李雨清讓他抬杠,其實自己心里也明白,這事情放在盤鰲鄉合理,但是放在全國大多數地方,肯定屬于不合理。

  為了一處合理,就放過九十九處不合理,還不如為了警告九十九處不合理,處罰一處合理,這就是制度的最佳選擇了。

  任何一處地方,老百姓的房子被洪水沖垮,要說執政者沒有責任,說破大天去也沒人認這個賬。于是才出現了李雨清拿著木頭柱子保護本來就要拆除的房子的滑稽戲。

  李君閣自己都感覺無趣,在四爺爺旁邊坐了下來,問道:“阿音呢?”

  四爺爺將書放下,說道:“無事瞎忙呢。現在的年輕人啊,包括你,還是差火候。當年我們隊伍里,二十幾歲當軍長的都有,斗爭形勢還那么復雜。要都是你們現在這一點事情就上梁的樣子,這江山還打得下來?”

  李君閣不由得手扶腦門:“四爺爺你這要求也太高了吧,拿開國元勛們來和我們比,你沒說你們那個時候淘汰率有多高?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倒在路上的,怕得有一多半吧?而且除了能力還要運氣,本事天大,也擋不住狂轟濫炸!”

  四爺爺反而樂了:“這時候還能開玩笑,滿盤鰲鄉也就還有你了,我這幾十年調教之功總算是沒有白搭。”

  李君閣涎著臉笑道:“那是,您老親傳的子弟,拿出去必須是李家的臉面,我就是不耐煩當村長,要不然還有阿音什么事兒?乖乖在家生孩子就好!”

  四爺爺白了他一眼:“這話你要敢當著阿音的面說后邊這一半,我就信你前邊那一半。”

  這時阿音走上臺階,脫下雨衣掛在門外,進門捋了捋濕漉漉的頭發,問道:“咦?二皮你回來了?”

  李君閣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趕緊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取來毛巾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給阿音擦頭發,一邊說道:“沒啥沒啥,和四爺爺聊他們當年的干部素質呢。”

  四爺爺哈哈大笑,站起身來穿上雨衣,對李君閣說道:“你來了就替我頂班,我去祠堂睡一覺去。”

  出門前轉過頭,看了看阿音,又看了看李君閣,又哈哈大笑了幾聲,施施然地去了。

  阿音問李君閣:“四爺爺怎么這么高興?你又哄他開心了?”

  李君閣說道:“四爺爺剛剛夸我山崩于前不變色,有他們老干部當年的風范。滿盤鰲鄉就我一個,這是為自家孫子感到驕傲呢!”

  就聽行軍床上一個聲音說道:“剛剛我聽到的,好像不是這樣…”

  這下李君閣真的目瞪口呆,糟糕!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剛剛聊得開心,把這半路醒來裝睡偷聽的丫頭給漏過了!

  當天晚上,接上游通報,洪峰剛過了紅水市,預計三小時后到達白米鄉和盤鰲鄉。

  通報還說了,紅水市損失慘重,初步估計肯定上億,具體數字還待統計。

  四爺爺一覺也不知道為啥睡了這么久,就連大伯老族叔都不在,村委里邊就剩李君閣梁慧麗阿音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李君閣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我們來…斗地主?”

  這主意太餿了,立馬招來了四個大大的白眼。

  想了半天,梁慧麗還是決定坐在電腦前等候應付緊急情況,阿音和綠印集團的蘇冠海還有蠻州的趙華強視頻通話,關心系統維護情況,順便了解各路汛情的小道消息。

  至于李君閣,被趕去已經被淹沒一半的廣場,美其名曰查看災情。

  李君閣來到連鬼都沒有一個的廣場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干啥。

  在廣場邊上的義井旁邊坐著,拿手電照著身前井兩邊那幅對聯。

  “美酒文章三日醉,心田古井一般清。”

  井欄邊濕漉漉的,屁股底下傳來絲絲的寒意,李君閣也沒管這些,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看著水位一步步地上升,逐漸來到自己腳下。

  井中的水位也慢慢上升,逐漸到達了井口。

  渾水的水線終于還是越過了義井,越過了井欄,將李君閣的雙腳泡在了水里。

  渾水想涌入義井,可義井中的清水固執地涌出,將渾水擋在了外頭。

  李君閣坐在井邊,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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