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知道,前幾天阿音發布新聞說篾匠叔跟溝主去和歌山了,那里是日本竹制魚竿的主要生產地,篾匠叔跟溝主這是去打臉的?”
“打什么臉,我們釣魚人心態平和,最多裝裝逼。”
“噗…等等我去約人,篾匠叔當真藝高人膽大?敢讓溝主直播?”
“要不,我們先看看再約?”
“我靠你們兩位啥心態!篾匠叔的工藝比池田老頭都還要勝一籌,池田是誰?日本工藝巨匠!滿日本還有能勝過他的?你們不去我去叫!我對篾匠叔有信心!”
“咦?開視頻了,看看溝主怎么說!”
就聽見李君閣的聲音響起,賊膩嘻嘻的:“篾匠叔,待會你就裝高人,用鼻孔哼哼幾句就行!這些記者交給我擺平!”
“噗…妥妥的溝主風格!”
“我覺得記者們不調皮便罷,要是調皮,溝主會教他們什么叫真調皮!”
“別鬧別鬧,繼續看直播!”
結果李君閣沒說話,一個日本記者嘰里呱啦說開了。
張立新在一旁邊拍攝邊翻譯,聲音也被手機收錄了進去。
“黃桑您好,請問您來這次來日本的目的是什么?”
李君閣說道:“我們來日本的目的是進行技術交流,促進兩地手工制竿技術的提高。”
“請問您是誰?”
李君閣回答:“我是李家溝的村民,篾匠叔的合伙人,蠻溪竹坊工場的共有人,蠻竹的發現者,蠻竹原材料的供應人,呃,大致就是這些,對了,還是篾匠叔的代言人,篾匠叔,是嗎?”
就聽篾匠叔“嗯”了一聲。
直播間里。
“哈哈哈,篾匠叔這個逼裝得高深莫測,很有大師的風范嘛!”
“真是用鼻子說話!篾匠叔也被溝主帶溝里去了!”
那記者又問道:“據我所知,日本的制竿技術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和竿工藝一共三百多道工序,從選材到出品,全是手工,請問你們李家溝的魚竿也是如此嗎?”
李君閣說道:“是的,我們李家溝魚竿的工藝也是全部手工完成的,絲竹藤漆,我們李家溝都有出產,這正是我們李家溝得天獨厚,可以發展手工魚竿的優勢所在。我知道你們日本的生漆資源大部分來自中國,但是我們李家溝的魚竿,所有材料,全部出自李家溝。”
直播間里 “靠!啥意思?這就叫上來就打臉嗎?哈哈哈哈!”
“溝主似乎不太友好啊!”
“切!剛剛那記者只叫篾匠叔黃桑而不叫他黃大師,用心昭然若揭了,這種人不用留面子!”
又有記者問到:“那請問李桑,你們的制竿手工藝中,有沒有用到我們日本現有的制竿技術?用了哪些,請一一說明。”
直播間里。
“這還是交流會嗎?怎么這樣問問題?”
“我看中國竿子跟日本竿子似乎差不多…會不會…”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了…溝主雄起!”
李君閣笑道:“要說有,確實有。”
李君閣繼續說道:“日本頂級工匠的精神,比如池田爺爺這樣的,其技惟精,其道唯一,就是值得我們尊敬和學習的地方。”
“不過要說到具體的工藝,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奧妙不同。竹竿的核心工藝在竿稍的制作,膠漆的調配,上漆,打磨…這些工藝,都是我們自己研究出來的,并且結合了我們李家溝特有的蠻竹資源,才能做出如此高強度的‘蠻溪’系列魚竿。”
這是一個身穿和服的中年漢子站了起來:“你說你的工藝配方沒有參考日本,你能拿出證據嗎?還有你說的工藝全是手工,能拿出證據嗎?”
李君閣問道:“請問您是誰啊?您的記者證呢?”
中年漢子說道:“我是和歌山制竿聯合會副會長山田淳,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李君閣摳著腦門:“哦,內部人啊,那記者會就算結束了?”
山田淳尷尬地搖著手:“沒有沒有,這也算記者會的一部分。”
李君閣說道:“還有這個道理?那好吧,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那天《五溪河上的制竿師》這部記錄片,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在場看過那部片子的,應該不會對我們的竿子是不是全手工的再提出質疑吧?那是你們聯合會舉辦的活動啊?你難道沒有參加?”
直播間。
“噗…看看!就不能給溝主逮著機會!”
“除了學習你們的頂級工匠的精神,其它都是我們自己研究出來的,硬氣!”
“這副會長是怎么冒出來的?穿著和服是想提醒日本人站他那邊吧?結果溝主一個聯合會活動又把他單列出去了…哈哈哈。”
只見山田淳尷尬了,說道:“呃…聯合會事務多…我那天,我那天沒來得及參加,那你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
李君閣笑道:“關于膠漆調制的配方,這個是所有工坊的核心機密吧?我們在這里是不可能公布的,這也是各家傳統手工作坊的核心競爭力所在。”
說完轉頭對聯合會各個工坊的歐吉桑們說道:“爺爺叔叔們,是這個道理吧?”
各工坊的工場主們都點頭。
李君閣又轉頭對記者說道:“不過竿稍的制作工藝,明眼人倒是一看就知道,各位記者朋友如果不太清楚和了解的話,可以去看看《五溪河上的制竿師》這部電影,三項東京電影節大獎,里面已經拍攝得很清楚了。”
直播間。
“這小子這個時候還不忘打廣告!”
“星君cp!絕對老鐵!”
李君閣接著說道:“竿稍的刨制手法,我們沒有保密,大家看電影就能知道個大概,我們是先刨后粘,和日本魚竿的先粘后刨是有根本區別的。”
這時山田淳又發話了:“不管先粘后刨,還是先刨后粘,總之也離不開刨和粘嘛,這不還是我們日本的工藝技術嗎?你這是剽竊!”
記者們頓時轟動了,終于直接懟上了?
直播間也鬧翻了。
“我靠我這暴脾氣!這老鬼子敢說我們剽竊?!”
“唐刀,景泰藍,都是他們剽竊好不好!”
“樓上說的不算啥,他么早先連國家制度都是剽竊我們的!”
李君閣等記者們安靜下來,這才開口:“怎么能說是剽竊呢?這是我們自己的非遺項目啊,能成為非遺的手工藝,那都是有基礎,有傳承,有發揚的…”
說完從包包里翻出一個筆記本來,接上投影儀:“大家看這段視頻,這是李家溝后山上懸天寨一位老者在展示武功,大家注意他手上的兵器…”
視頻里,育爺爺正在田埂上練竹條鏢,四米多長的竹條鏢靈動如蛇,打擊范圍覆蓋了上下兩片稻田。
直播間內一陣驚呼。
“驚現高手!”
“這是阿音姐的爺爺!哎喲喂老人家多大年紀了啊還能這么玩!”
“這兵器好牛叉!不過這柄看起來很軟啊,有殺傷力嗎?我靠這一扎好狠!”
“聽說扎出去這下要靠手法,旋轉著出去,桿子就會直而有力…”
眾多記者也是看得目眩神馳,相機咔嚓咔嚓猛響個不停。
李君閣說道:“大家請看,這種兵器的名稱叫‘竹條鏢’,它的鏢桿,是用山里的大毛竹,削成筷子粗細粘貼捆扎髹漆而成,具體的手法比較復雜,這里就不細說了,但是我們竿稍的工藝,就是從竹條鏢的鏢桿中得到的啟發,這個,不能說是我們剽竊日本的工藝吧?”
“日制竿稍的工藝,是先將四片竹枝粘合,竹皮在竿稍內成為一個十字,刨出的竿稍外部全是竹肉,因此日制竿稍外部會髹上很多層大漆,做好防水,增加強度,這個跟竹條鏢的工藝有相同之處。”
“按照歷史年代來說,竹條鏢苗家已經使用了上千年了,遠的不說,清初苗民大起義,史籍中就詳細記載著這種兵器,那也是三百多年的歷史,emm…”
一群記者聽得面如土色,emm你妹,你小子啥意思?意思是按時間算,我們日本才有剽竊的可能?
直播間里都笑炸了。
“哎喲喂,這個臉打得我看著都痛!有理有據!誰剽竊誰?哈哈哈哈…”
“哎喲,記者來了跟他扯專業,專業來了跟他扯歷史…等等,這套路怎么這么熟悉?”
“前方高能!溝主絕對沒完!”
“絕對沒完!這讓我想起了菜頭第一次去李家溝,挖個野菜而已,溝主帶著他從春秋到滿清復習了一遍歷史…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也想起來了!只要掰扯到這些東西,那溝主絕對要控場!”
“二皮溝主v587!”
果然沒完,在記者們一臉的黑線中,李君閣繼續道:“當然即使是竹條鏢,對我們來說也僅僅是啟發而已,我們還有更早的佐證!”
“《三國演義》這部作品,日本的記者朋友們都應該不陌生吧?其中張翼德丈八蛇矛,曹孟德橫槊賦詩,都是經典的情節。”
“蛇矛和長槊,四米多的長柄,如果真是鋼鐵制作,必定難以在馬上靈活揮舞起來。如果單純用木頭棍做呢,又太不結實,交戰時一旦手柄斷裂,實在危險!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使用復合材料來制作的竿體!”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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