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簽協議,我完全可以反悔,但,信譽勝過一切!”黃申很坦率地笑著說道:“當然了,主要還是這筆投資在我看來,除了沒能更多拿到一些相應的權力之外,其它方面還是很劃算的,因為我相信溫董事長的能力…白手起家的他,至今耗時不過短短四年。”
“所以,如果說此次投資還有讓我感到可惜和遺憾的地方,大概就是溫董事長不肯多出讓一些股權吧?”
說到這里時,黃申看向溫朔。
溫朔撓撓頭,憨憨一笑。
臺下眾人哄笑,旋即不約而同地抬手鼓掌——為,年輕的,無比成功的董事長鼓掌!
看著股東們熱情洋溢的笑臉,想著剛才溫朔那一番講話,以及認識溫朔至今的幾次接觸,對溫朔的了解…黃申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鯉魚一躍龍門而過,其實并不能真的化身為龍,更多的則是能有資格見到龍,陪伴在龍的身旁而已,還需要更多的努力,氣運,甚至幾代人的氣運和努力疊加,才有可能培養、進化出一條真龍。
而溫朔,沒有像鯉魚那般拼了命地不斷嘗試著躍過龍門。
他也不像是一條盤踞江河深潭的蛟龍,一朝氣運疊加,風云際會時,便化身為龍騰云駕霧。
這胖子更像是…
一只借助于玄法成了精的螃蟹,從小河溝溝里爬出來之后,便頂著一身的硬殼,揮著大鉗子橫沖直撞,給自己打造出一片天下,也打造出了,原來越堅固的金盔金甲。
接下來,在彥云和黃芩芷的共同主持下,會議進入了正式的討論和投票階段。
其實大多數股權改制方案,都已經為股東們所熟知,也基本同意。
所需要討論的,是有股東提出質疑和不同意見的改制方案、公司新的章程制度,以及未來公司戰略儲備股權紅利的發放詳細比例,另外,還有股東們提出的一些新的建議。
有華遠集團入股朔遠,在精神層面的高度鼓勵,又有華遠集團入股朔遠之后,兩個多億資金的進賬,再有溫朔那一番慷慨激昂令人熱血沸騰的話語激勵,股東們討論得熱情高漲,而且幾乎沒人再去對基本戰略改制的大方向提出質疑,只是逐條討論章程制度了。
黃申說到做到,除卻私下和溫朔輕聲詢問、討論一些計劃之外,對章程制度類的基本不過問,大會舉手表決通過了,他這邊自然通過。
而溫朔,其實也無心去揣摩這些了。
只要大的方向定了,公司股權改制完成,其它的細節問題實在是太繁雜,自己也不擅長,還是交給行家去做吧。
于是乎。
下午的會議,溫朔和黃申不約而同地,沒有參加。
溫朔其實是想回辦公室揣摩研究靳遲銳的獨特體質,與天地相參的路徑和狀況,從而為自己接下來的修行找到合適的辦法,盡快恢復自己的身體狀況,起碼…
得讓二弟抬得起頭來啊!
二弟抬不起頭來,他這個大老爺們兒,也抬不起頭!
然而事與愿違,得知他下午沒有參加會議,黃申午飯后,竟然不聲不響地找到了朔遠控股公司。
胖子怎么也不會想到,老丈人會招呼都不打就找上門兒來。
干啥?
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在電話中叱責前臺,怎么連黃董事長都不認識么?趕緊請上來啊。
掛斷電話,他就匆忙出去到樓梯口,恰好迎到了剛剛上樓的黃申。
“黃董事長,唔,伯父…快請。”溫朔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地請黃申到自己的辦公室,沏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一邊閑聊道:“我還尋思著您午飯后,稍稍休息一會兒呢。”
“下午的會議,你為什么不參加了?”黃申微笑道。
“有芩芷和彥云在那里主持會議,我沒必要去添亂,再者,我如果在那兒的話,芩芷和彥云也放不開,甭管做什么決定,說什么話,都要和我先打個招呼,麻煩。”溫朔三分真七分假地說道:“另外,不怕您笑話,那些股權分配、計算,調理制度什么的,我看著都頭疼,更不要說搞懂了…萬一現場鬧出點兒笑話,丟面子。”
黃申忍不住笑了笑,接過溫朔遞過來的香煙點上,道:“以你的能力,學通這些不難,而且你是一個特別勤奮好學,又專注于公司發展的人,還是公司的掌舵者,怎么就不肯學呢?”
“唉,這不是,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了嘛。”溫朔嘆了口氣,苦著臉說道:“考古系那邊,導師催得緊,課題研究什么的全都不能落下,我現在又學著計算機編程…”
“還得抽出更多時間用于修行,對吧?”黃申認真地說道。
“嗯?”胖子撓撓頭,訕笑道:“是,但這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晚上打坐修行就當作睡覺休息了。而且,我這人對于玄法的修行,一直都不怎么上心,順其自然就好。”
黃申打趣道:“修行求長生,萬事盡太平…你們這些玄士,倒是與很多隱世修道者的思想不同。”
“那樣縱然活上二百歲,也挺沒勁的。”溫朔不卑不亢地說道。
“有道理。”黃申點了點頭,道:“我聽說過荊白這個人,他和你的關系也算不錯,所以,想委托你,請他幫個忙。”
溫朔愣了愣,道:“什么事?”
“家里的房子建成快二十年了,初建時,建筑商特意請了香江港的風水大師設計規劃,如今國家建設如火如荼,周邊的環境有了很大的改變,所以我想,奇請這位荊先生去幫忙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改動的地方。”黃申似乎感覺有些尷尬,自嘲道:“我有這樣的想法,可沒告訴過別人,你知道,我的家里幾乎無人信這種東西。”
“不是不信,而是沒必要去信。”溫朔嘆口氣。
“是。”黃申認可了溫朔這句很實際的話。
溫朔腦筋飛快地轉動著,斟酌了好一會兒之后,才輕聲試探著問道:“是家里,出什么問題了么?”
“哦,沒什么。”黃生抬手否認,道:“只是心里想著,芩芷的奶奶年齡大了,身體狀況一年不如一年,我擔心這么大歲數再出點兒什么問題,想讓她長壽平安…做兒女的,大概都是這般心理吧,有條件的話,不管什么方式,都要用上的。”
“理解。”溫朔心有疑惑,卻也沒有再細問,道:“請荊白過去沒問題,不過…”
“什么?”黃申微微皺眉,他不喜歡這種說話方式。
“有些話我得提前和您說清楚了,希望您別介意。”溫朔嘆了口氣,見黃申默然點頭,這才繼續說道:“我第一次進您的家時,就看出了家宅有玄法高人設計的精妙風水布局,無需作法,只是簡簡單單借天地自然之勢,再在建筑格局上稍稍調整,院落栽種樹木植被,就形成了好似天然般的風水寶地局面,助力黃家運勢騰達,人丁興旺。但,蓋因有芩芷的爺爺當年的威勢所在,能抗得下這般興旺風水的福威,再之后,您這一代兄弟姐妹各個優秀,分化風水福威,承接家族福蔭,家中更有老太君坐鎮,如此,才有了得天獨厚的風水福威,均衡予以助力。”
黃申聽得很認真,卻并沒有什么太過好奇和欣喜的神情流露。
且不說信后不信,沒有必要信,單是溫朔剛才的那一番玄而又玄的話中,就有幾句讓他心里不爽。
我們兄弟姐妹幾人,各個優秀…
誠然,確實倚靠了老爺子當年的福蔭所照,可是這么多年來,誰不是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勤懇敬業,努力奮進,才能各有所成?!
哦,按照你溫朔所言,如果沒有家里那風水布局,我們就不行了?
這也太扯淡了!
以溫朔天生的聰慧狡黠,對人心的忖度,尤其是師從宋釗生老院士習得專業的心理學知識后,更是在掌握忖度人心方面幾乎爐火純青,自然能想到,黃申這類商界大亨,不喜歡聽到這種話。
但,他還是要說。
看黃申神色鎮定,波瀾不驚,溫朔心中暗暗欽佩,一邊接著說道:“如今十幾年近二十年過去,隨著家宅外圍的環境,地理形勢啊、道路什么的變化,風水必然會受到影響,不過,請荊白過去看過之后,只要沒有化作惡的風水,那么我不建議,讓荊白再修補點綴,恢復以往風水寶地之盛勢,而是順其自然,至于個人運勢,最好還是由心,由個人去努力吧。”
“哦?”黃申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其實風水作法布局這種事情,雖然能短暫,甚至長時間助力一個人,一個家族的氣運強盛,但也有后患,畢竟是奪天地造化的行為,而且得了這種便宜,認可了風水的作用后,人會生出惰性和依賴的,而這,往往會導致以人為中宮的風水局惡化,最終崩塌。”溫朔神情嚴肅地說道:“誠然,頂尖的風水大師,能夠做到奪天地造化,穩定一段極長的風水盛勢,可這個過程中,卻需要耗費得益者的生機,尤其是個人承受不住這般福威,還會出現夭折的可怕狀況。您想想,古往今來,哪一朝哪一代的帝王不想著千秋萬載?可事實上,帝王多有早夭,王朝也會興衰更迭。說到底,便是對于外界過于依賴的帝王,朝廷,扛不住那樣的福威,從而讓好好的風水寶局,形成惡局,地生惡龍,翻云覆雨,最終王朝崩塌,氣運流散,再生真龍。”
黃申皺眉深思,默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