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山崩裂,形成了極為壯觀,相隔僅十余米寬度的兩座山峰,如長劍指天,遠遠看去便令人感到非凡的如虹氣勢。
鬼斧神工啊!
崩裂處仿若刀劈斧鑿,陡峭平直。
那一夜,山區方圓百里之內居住的鄉村民眾,盡皆都感到了地震的動靜,也都從房子里跑出來,看到了無數雷電交織著,不斷地從九天垂落,擊中山區中同一個地方,也就是月影山。
當時閃電密集,雷霆震天動地,直如銀河倒掛,壯觀奇景駭人心魄。
這種極為特殊,也非常嚴重的異常現象,自然也引來了地方各部門的注意,組織了幾批人員前往考察,研究。
而當地的民眾,也都蜂擁至月影山下,觀看這種罕見的奇景。
更有無數周邊鄉村的神棍神婆,跑到月影山,在山下的深坑中,或者到半山腰、山頂上找到被雷電擊毀、半死不活的樹木,被閃電劈中后有著詭奇模樣的石頭,系上紅繩,壓上黃紙。
他們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刻名字、立碑,然后回去大肆宣揚,讓人前來燒香磕頭求子、求財、求平安、求各種…
總之,月影山徹底火了。
對此最為開心,也是唯一知道其中天大秘密的普通人,自然是遲寶田了。
他本來就是想把月影山打造成一個供人消遣休閑,娛樂的莊園式的景區,之前投入巨資購入月影山及周邊區域,然后開始動工,卻遭遇了連番詭奇事件,隨后請來高人解決那不為常人所知的山妖,那一夜山搖地動,電閃雷鳴,已然施工過的那些建筑基礎,全都被毀掉了不說,月影山崩了,下面又形成了一個數十米深的大坑,幾乎一夜之間便灌滿了水,沿著低矮的地方溢出,流向對面不遠處峽谷間的小河。
遲寶田覺得,自己這次算是因禍得福了!
老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月影山可是自己買下的,還沒開工建設,就已然火了,而且形成了如此壯闊的山勢,如此美麗幽深的潭水,涓涓清流不斷,向峽谷間的小河中流淌,周邊山青,加之水秀…
如此清幽之地,誰人不向往?
于是乎,這幾天遲寶田睡覺都能笑醒,甚而生出過不再建莊園搞旅游的想法。
老子蓋棟別墅自己住。
獨享如此秀麗的風水寶地!
不僅如此,將來還要把自己埋在這兒。
但這個念頭,也不過是想想而已——投資這么大,圖的不就是個經營嘛,再說了,真買座山蓋別墅自己住,那未免也太奢侈,折壽…傳出去名聲也不好,遲寶田比任何人都懂樹大招風的道理。
上午十一點鐘。
遲寶田從縣城剛回來,就看到荊白和鄒天淳、溫朔坐在客廳里閑聊,明顯是在等他。
“三位,今兒怎么到客廳來了?”遲寶田趕緊快走了幾步上前。
“這不是,等你回來嘛。”鄒天淳笑道。
“哦?有什么事盡管說…”遲寶田大大咧咧地說著話,坐到了溫朔的身旁,關切地問道:“溫總,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
“好多了。”溫朔微笑道:“就等著您回來,和您道別呢,京城那邊公司的事務比較多,我得抓緊時間回去,另外,因為身體的緣故,在這里打擾了您一家好幾天,挺不好意思的。”
這話倒是沒什么客套的水分。
因為溫朔這一生病,遲寶田一大家子人全都搬到了東西廂房居住,留下了正堂屋這邊兒,平時除了端菜送飯和打掃時過去,都不能隨意進出,生恐打攪了溫朔養病。
遲寶田當即面露不悅,道:“溫總這話,是對我老遲有意見了?還是這幾日哪里招待不周了?”
“沒有沒有…”溫朔面露訕笑,趕緊解釋道:“是真的公司太忙,身體恢復得也差不多了,不能老在外面待著,還望您多多理解,啊,對了!月影山的開發您可得抓緊了,下次我得到月影山您的山莊休假,好好住幾天,還得叫上遲容陪著。”
“那沒問題!”遲寶田豪爽答應,道:“這不,我剛從縣城里回來,政府想把月影山再收回去呢,我沒同意。”
鄒天淳詫異道:“為什么要收回?”
“嘁!”遲寶田道:“還不是月影山出了這檔子事兒之后,誰都看得出來那地方不錯,可以開發旅游做景區了,所以就覺得把山承包給我,吃了虧。他們想得倒美,我老遲錢都交了,合同簽的是七十年,打官司打到皇帝面前,老遲也不怕。”
“那我得提前恭喜您了。”溫朔微笑道:“財運亨通,這月影山一事,由禍轉福,大吉大利!”
荊白頷首道:“月影山本就是難得的風水寶地,只是千百年來聚陰過重,不宜居住,如今月影山開天一線,天地間生靈陽氣涌入,陰陽相濟,更為平衡,而且天成兩峰如寶塔,震懾陰邪,實乃罕見的風水寶地,雖然福蔭過重,尋常人難以承接,更易折壽,所以仍舊不宜做居家之地,但經營旅游休閑短暫居住的山莊,最為合適不過了。能到月影山的山莊休假、散心養性,還能得到意外之益處,增強運勢,也是游客的幸事,福分啊。”
“寶田哥,以后我可得隔三差五到你的山莊住個三五日!”鄒天淳當即笑呵呵地說道。
遲寶田如今對于玄學,已然是完全相信,對鄒天淳、荊白、溫朔這三位大師,更是深信不疑。所以荊白這番話說出來,讓遲寶田心里樂開了花,表情也是掩飾不住的喜色,樂呵呵地說道:“沒問題沒問題,以后三位就是我那山莊最尊貴的客人,隨時來隨時住,吃喝一應用度,終身免費,啊對了,還可以帶著家人來,全管!”
“那我們就不客氣咯…”荊白坦然笑納。
溫朔也點點頭沒有委婉地說些推辭的話,道:“遲大伯,客氣的話呢,就不多說了,我因為身體的緣故,不方便乘坐飛機,所以還得麻煩您,托人幫忙問問,從佳林森市到京城的軟臥列車,什么時候有,我就趕著時間點去,也省得到火車站等著,身體扛不住。”
“好說,我一會兒就安排。”遲寶田很干脆地應下,繼而起身道:“溫總,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再客氣留你了,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點兒東西要交給你。”
言罷,他又對荊白和鄒天淳說道:“荊大師,不好意思了,您稍作,天淳,你去告訴你嫂子準備午飯,豐盛點兒,昨兒打得獵物不都醬好了嘛,今天吃了它!”
溫朔心下詫異,卻也不好當場就問,畢竟人家遲寶田示意他跟著去,明顯是不想讓荊白和鄒天淳看到。
會是什么呢?
溫朔起身跟著遲寶田往里間走去,心里還琢磨著,會不會,是要送那把獵槍?
媽的!
真是心癢癢啊!
可私人持槍犯法…
胖爺我是尊公守法的五好公民!
到了最里面那間屋子里,從未到過這邊兒的胖子,才看出來,這竟然是一間書房,位于正屋的西北面,后墻和西墻上有窗,采光還是不錯的。沒曾想,遲寶田這樣的大老粗,也挺文藝嘛。
書房面積不算大,但書柜、書桌、茶桌,應有盡有。
遲寶田走到書桌后面,示意溫朔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然后從抽屜里取出了兩張已經打印出密密麻麻字體的A4紙,遞到溫朔的面前,不容置疑地說道:“什么客氣話都別說,也別拒絕,簽字!”
“嗯?”溫朔面露訝異,這叫什么態度?
再看看紙上的內容,溫朔瞠目結舌。
這,是一份股權協議!
月影山及周邊區域的承包人遲寶田,將月影山承包權的百分之十出讓給溫朔,而且,還包括將來月影山做任何盈利性項目,包括種植樹木、果樹、農作物、藥草、開發旅游、經營公司、餐飲等等,但凡有盈利,溫朔都將擁有百分之十的凈利潤。
溫朔趕緊把協議放回到桌上,皺眉拒絕道:“遲大伯,您說破大天去,這字我也不能簽,我更不能要這份股權!”
“你是晚輩,我是長輩!”遲寶田瞪著眼說道:“我拿輩分壓你行不行?我老遲拿著我當地頭蛇的霸道,欺負你這外地來的過江龍,行不行?反正今天這字你不簽,你不要這份股權的話,就別想回京城,你連我老遲家的大門兒都出不去!”
“伯父,您這是干嘛啊。”溫朔都快哭了,他一點兒都不做作,極其為難地說道:“我收受不起,會折壽的,您已經知道了我是玄士的身份,對吧?您應該明白,我們這種人,是很信這些的,任何利益不該是你的,承受不起的,千萬別拿,否則真會折壽。”
“少唬我!”遲寶田哼聲道:“就算你說的這些是真的,可你溫老板身價過億,我給你這點兒東西,還不至于讓你接不住,你是大富大貴的命,一座山都能讓你給打崩了,山妖都讓你給干掉了,這點兒小小的利潤,而且如今還沒有看到,得等到將來,還不一定真能掙到錢的東西,你怎么就承受不起,怎么就折壽了?”
“這…”溫朔哭笑不得。
遲寶田說道:“你是想讓我感覺一輩子都欠你天大的人情,讓我到死都不能瞑目,對吧?”
“不不不,我怎么會有那樣的想法。”
“明說吧,給了你這些,我仍舊欠你的,但至少,心里面踏實些,否則我老遲以后每天睡覺都睡不著了。”遲寶田唉聲嘆氣地拍了拍頭,道:“這兩天我就一直睡不踏實,躺到床上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琢磨著怎么才能回報你為咱老遲的付出,也就這么點兒法子了,直接給錢太俗,再說你也不要,而且你,你比咱老遲有錢,也看不上錢,對吧?”
溫朔一時語塞。
話說到這份兒上,他還能怎么拒絕?!
而且正如遲寶田所說,這些股權不是現金,將來能不能掙到錢,那是將來的事兒,還不一定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