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856章 就事論事,莫生它心

  “哎,是溫董事長嗎?”

  手機中傳出了響亮渾厚的聲音,震得溫朔不禁將手機從耳邊往外移了移,微皺眉道:“是我,請問您是…”

  “我是遲容的父親,遲寶田!冒昧打擾,實在是抱歉,抱歉啊!”

  這種帶著濃重地方口音,又直來直去、簡簡單單的話語,雖然不至于令人馬上產生好感,卻也不會有什么厭惡的情緒,他微笑著客氣道:“伯父您好,真沒想到您會給我打電話,榮幸之至,晚輩的性子向來有一說一,想必遲容也應該對您老提及過,所以咱們初次通話,有什么不妥當之處,還望您老多多見諒。”

  “哎呀呀,這話怎么說的,我都不好意說啥了,哈哈。”遲寶田聲音洪亮:“那,我這人也好有一說一,就不和你扯些小豌豆,哦,就是我家遲容那小子和你的關系怎樣啦,咱們有話直說?”

  “這自然是最好的。”溫朔笑道:“在學校經常聽遲容提及您,經營那么大產業,日理萬機,時間可就是金錢啊,有什么事兒您直說,沖著和遲容的關系,真有需要晚輩搭把手的,能幫咱一定幫,不能幫的,咱想著法的去辦,您看行嗎?”

  手機中傳出了遲寶田愈發歡暢的笑聲,還夾雜著那么一絲歉疚,道:“溫總這一番話說得,咱心里暖和,比我家那小豌豆子強一百倍,一千倍…哎呀,我都有些嫉妒了,得,回頭得揍那小子一頓,讓他張長出息,和你多學習學習,哈哈!那,我也不客氣了,知道你平時也忙,起碼比我這大老粗忙得多,直說了啊,那個,恰好遇到點兒事,我呢,也會所不清楚,讓,讓我一兄弟和你談,你看咋樣?”

  溫朔微皺眉,稍稍遲疑。

  對面,遲寶田已然將電話遞給了坐在他旁邊的鄒天淳,繼而按照之前說好的,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了。

  鄒天淳這才拿著電話語氣平靜地說道:“溫總您好,鄙人姓鄒名天淳,冒昧攪擾,還望多多見諒。”

  “唔,您好。”溫朔有些疑惑,出于禮貌隨口應了一句。

  “遲寶田大哥,唔,就是你的同學遲容的父親,已經出去了,我們說話很方便的。”鄒天淳語氣已然平靜,好似在告知一件平淡無奇的事情,一句閑話而已。

  溫朔微微皺眉,沒有回話。

  他已然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玄士。

  遲寶忠那里出問題了?!

  沒有聽到手機中傳出溫朔的回應,鄒天淳并不意外,稍稍等了幾秒鐘后,便說道:“臥狐嶺一別,半年有余,鄙人人微言輕,自然入不得玄友法眼,但當日臥狐嶺驚天一戰,鄙人卻是有幸見識了溫玄友擎天之法,氣勢磅礴,一地風水震蕩,深感欽佩、拜服!”

  溫朔心里稍稍一顫,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如此巧合地,把玄門江湖人士,牽入其中。

  而此人,竟然稱呼遲寶田為大哥!

  這關系可就不一般了。

  向來小翼謹慎,未雨綢繆的溫朔,其實考慮到過這種情況的發生,但聯想到遲寶忠的為人、家庭條件,以及過往的社交圈子,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很小。

  遲寶忠這類土豪倒是有可能與江湖玄士認識,畢竟錢到位了,可從遲容對遲寶田的態度,以及其講述來看,遲寶忠斷不會為了遲容去請玄士出手,因為代價太大,而且遲寶忠在遲寶田、遲容父子的心里,著實沒什么好的印象,幫他值不值另說,本身就不想對他有太多幫助——幫他一點點,在家族中已然是幫他最多的,盡了家人的情分。

  所以溫朔并未在這方面多考慮過,但怕什么來什么,自己作法禍害遲寶忠,還真就讓玄士給撞見了。

  換作以往,遇到這種情況,溫朔在意的無非是如何與那位玄士洽談,談不攏就干一場,也許干不過對方,也許…遲寶忠能出多少錢?胖爺我拿錢能把遲寶忠活活砸死,把那個玄士活活砸得腆著臉和胖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臥狐嶺玄門江湖大會上,誰都知道自己和荊白是一伙兒的,而荊白在全天下江湖英豪的面前,持道義之名誅殺湯泉寶,算是殺雞儆猴般立了威,也立下了江湖復興后新的規矩。

  立規矩,其實在很多時候,也等同于給自己身上被枷鎖。

  這在任何一個行當中,都是如此。

  規矩自然是好的,可人生于世,誰沒有私心雜念?誰還沒點兒大動肝火之時?

  溫朔自認為有足夠理由,為自己禍害遲寶忠向所有人辯解。

  解釋不通的話,那就隨它去吧。

  愛咋咋地!

  可再怎么說,從道理上來講,難以服眾,明顯嚴以律人,寬以待己了。更何況,向這個做解釋,向那個做解釋…何其不痛快,何其麻煩——而胖子,一向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腦海中心思電轉,胖子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這人不喜江湖事務,故而在臥狐嶺的玄門江湖大會召開之際,未能與江湖前輩們結交攀談,所以很抱歉,沒能記得鄒先生尊容,也沒能在臥狐嶺拜訪鄒先生,今天鄒先生打來電話,有什么事還請直言。”

  “唔,溫總別誤會。”鄒天淳微笑道:“我不是為了遲寶忠的事情給你打電話,而是,有一事相求。”

  “哦?”溫朔瞇起了眼睛,心思電轉,道:“請講。”

  有一事相求?!

  不是為了遲寶忠的事情,卻偏偏提到了遲寶忠。

  這里面,隱隱然便透出了些許要挾的意味——我和你素不相識,但給你打來電話,告訴你我知道你干了件什么事。

  主動打來電話,自然是有事的。

  直言遲寶忠的問題,便是沖突;而言道有一事相求,卻是委婉,但,更令人警惕。

  手機中,鄒天淳溫和的聲音娓娓道來:“鄙人與遲寶田大哥是故交老友,飲酒閑談中得知了遲寶忠的事情,遂聽聞溫總與遲寶忠之間有些瓜葛過往,卻也沒有太往心里去,事出有因,誰人也不是俗世真仙,掩不住七情六欲,所以,溫玄友莫要心生疑竇,對鄙人有誤解。”

  “不敢,心正身正,自然不會多思多慮。”溫朔爽朗一笑,道:“鄒先生,您繼續講。”

  “唔,是這樣…”鄒天淳道:“寶田大哥承包有幾座山,今年打算在山中搞旅游開發,只是在開發過程中遇到了一些邪孽異物作祟,鄙人受請前去探查后,發現山中藏有風水寶地,陰邪匯聚而生煞,漸成妖氣,今日思忖之后,覺得以強勢玄法降妖除魔雖然可行,卻不利長久,對自然風水亦有大害,所以,才想到勞煩溫玄友相助。”

  溫朔怔了怔,道:“鄒先生過謙,也抬舉小弟了,我年紀輕輕,修為淺薄,您都難以做到的事情,我去,也只會添亂啊。”

  “哎,溫玄友不必謙遜,臥狐嶺驚天一戰,江湖誰人不知玄友修為高深,玄法精絕?其實那兩日少見你與江湖眾人交往,閑云野鶴般悠然,更似潛龍在淵,鄙人也未曾在意,只是大戰之中,溫玄友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凜然如真仙,給人內心的震撼無以言表。雖然事后溫玄友自謙源于荊大師風水法陣之威,但這般自謙,經不起推敲啊。”說到這里,鄒天淳刻意打了個哈哈,不再奉承下去,轉而說道:“言歸正傳,此番遇到難處,又恰好得知溫總與遲容關系匪淺,所以才想請溫總相助,倒不是勞煩溫總親赴龍江降妖除魔,而且勞煩溫總,請荊大師出山,布下風水法陣,既能夠護寶地風水不亂、不散,又能兵不血刃,將邪孽異物遷離又或鎮壓,從而永絕后患,更符天道自然昭昭之舉。”

  “哦。”溫朔了悟,心中卻還有些疑惑,沒有馬上答應,道:“鄒先生為何不自請荊大師,非得通過小弟呢?”

  “人微言輕,有自知之明,又好一份薄面。我認得荊大師,荊大師卻不識得鄙人。”鄒天淳微笑道:“冒然相請,再如何誠心,也擔憂荊大師貴人事忙,婉言謝絕啊。而溫玄友,則是江湖共知,與荊大師交情匪淺,所以,鄙人才冒昧打攪,還望見諒。”

  “那,這件事…遲容和他的父親,都知道了?”溫朔問了句好似廢話的話。

  事前便多有思慮的鄒天淳心里一松,道:“溫總放心,遲容目前還不知道什么事情,遲寶田大哥也只知道,您和荊大師熟識,所以勞煩您請荊大師出山。”

  “這就好。”溫朔內心對鄒天淳的不爽,再次降低了不少,道:“行吧,我會和荊大師聯系的。”

  “勞煩溫總,記下我的聯系方式?”

  “請講…”溫朔隨即補充道:“鄒先生,沒別的目的吧?我這人有一說一,有些話不中聽,但話丑理不丑,咱們之間談不上交情,更無冤無仇,經此一事,可以結交,甚而成為至交好友,將來掏心掏肺,但現在還沒到那一步,所以,我和遲容關系再好那是我們的事,荊先生出山的酬勞,卻需要你們親自談,我不參與。還有,千萬千萬,別抱著其它心思,借此事與我相識后,再有什么打算。”

  任誰聽了這樣的話,都會心生不忿惱意。

  鄒天淳也不例外,更何況,他確實曾有過別的心思雜念——世人被揭穿心思,或者指出錯誤時,大多都會惱羞成怒,這是通病。

  他雙眉緊皺,語氣平靜地說道:“自然,鄙人的手機號碼是…”

大熊貓文學    俗世地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