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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2章 惡有惡報,時候已到

請記住我們nkk.La休閑文學網  遲容很少主動和在京城做生意的堂叔遲寶忠聯系,這幾年在京城求學,倒是堂叔遲寶忠,偶爾會給他打個電話,還到京城大學來看望過他,也請他吃過幾頓飯。

  對于這個堂叔,遲容談不上有什么惡感,卻也沒有太多的好感。

  說白了,就是家族血脈親情維系著,脫不開這份親情所在。

  在遲容及其父親和家族大多數人眼里,遲寶忠就是個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抽,不務正業的家伙,聰明,但總是不把自己的頭腦,用到正路上去,沒犯過什么大惡,但不做好事兒——看看跟了他的老婆,還有兒子女兒這些年的生活,遲寶忠幾乎沒有為家庭做過任何貢獻,反倒是每每在外面吃喝玩樂瀟灑得沒了錢時,回家蹭吃蹭喝。

  數年前,遲寶忠曾經從遲容的父親遲寶田手中借走了好幾萬元,至今都沒有還。

  當然了,遲寶忠也沒打算還。

  他甚至在遲寶田沒有張口向他要的情況下,主動說出,當初是他牽線搭橋,讓遲寶田和穆增民合作,如今穆增民每年在京城批發出去的大米,有一大半可都是從遲寶田的大米加工廠進貨。所以,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歹得讓堂兄弟抽點兒好處費吧?

  遲寶田有錢,也就懶得和自己的堂弟計較了。

  其實說白了,聽起來遲寶忠索要好處費的理由,似乎有那么點兒道理,但遲寶田如果較真的話,那好處費也該穆增民給遲寶忠。因為當初穆增民沒錢,純粹的白手起家,是遲寶田給堂弟遲寶忠的面子,才賒賬讓穆增民在京城把生意一步步做到了現在。當然遲寶田也清楚,以遲寶忠的秉性,怎么可能不借此理由從穆增民那里占便宜索要好處?要得少了,都不是遲寶忠的風格。

  可這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話,在自家兄弟面前,著實不太好說,而且…

  不值當。

  為那幾萬塊錢,傷了自家兄弟之間的感情?

  遲容也清楚這里面的道理,所以在京城這幾年,畢竟身在京城,他鄉有親人,是件很容易令人感覺熱乎的事兒。所以每每堂叔遲寶忠找他,請他吃飯,他也都會笑呵呵的接受。

  正因為有這幾年在京城和遲寶忠的聯系,接觸,遲容才更清楚遲寶忠的為人。

  打腫臉充胖子!

  極為好面子的一個人,吹噓自己的生意做得如何如何好,其實就是在龍泉糧油批發市場的一個小攤位而已。

  可好面子,不是什么缺點。

  至少,能舍得經常請他遲容吃喝,說明這個堂叔…在親情方面還是表現很不錯的,也做到了身為長輩的關愛晚輩的樣子。雖然遲容也會想到,這個堂叔對自己這么好,還是因為自己家里有錢,家里有大米加工廠,有上千畝地和數千畝簽了合同的地,可甭管怎么說,遲寶忠能做到這一點,堂侄能說不好?

  遲容心里還有些感動呢。

  所以這天在宿舍里接到了堂嬸兒的電話,說堂叔病倒了,而且病得很嚴重,動輒要自殺…

  遲容絲毫沒敢耽擱,趕緊打車趕赴龍泉糧油批發市場。

  這,到底是怎么了?

  堂叔那可是一個沒心沒肺,好吃懶做,從來不存錢也不知道什么叫發愁的主兒,如今更是兒女都成了家,天天擺個小攤位,甭管掙錢不掙錢,就圖個不閑,過著絕對享福的生活,怎么就突然想不開了,玩兒什么自殺,還重傷臥床不起?!

  他來到表叔在龍泉糧油批發市場租的房屋時,看到表叔雙腿打了石膏,正躺在病床上老淚橫流地呻吟著,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有氣無力地嘟噥著:“造孽啊,我,我知道錯了,讓我死吧,別,別他媽活活折騰我了,這可要命了啊…”

  “叔,忠叔,你這是咋了啊?”遲容皺著眉頭滿臉關切地走過去,把剛才在市場外面的超市里買來的營養品、一箱奶放在床頭的地上。

  “小容啊,你來看叔啦?”遲寶忠睜開了眼睛,咧著一張哭臉嘟噥道:“叔快死了,想死死不成啊,叔讓鬼給纏上了,這…唉,你,你的功法不錯,你一拳打死你叔吧。”

  “叔,您這是什么話?”遲容一臉尷尬。

  遲寶忠老婆王霞唉聲嘆氣,在旁邊坐著直抹淚兒。

  遲寶忠也不說話了,閉上眼睛哎喲哎喲地呻吟著。

  “嬸子,摔成這樣了,咋不在醫院住?”遲容皺眉頗為關切地說道:“在家里可不行啊,萬一感染什么的…”

  “住院,哪兒有錢住院?”王霞神情苦澀,旋即又傷心又憤恨地瞪視著躺在床上的丈夫:“他這么多年,除了自己快活,什么時候往家里攢過一分錢?最近接著住院兩次,都是兒子、閨女們給拿得錢,可孩子們都是成家的人了,誰不過日子啦?誰還愿意往他身上一直添錢?他都不配做個當爹的,這么多年給孩子們掙過一分錢嗎?”

  王霞越說越氣憤,到后來干脆成了尖利的嘶吼,積累多年的憤懣和不滿,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你,你臭娘們兒你…”遲寶忠強撐著想要坐起來,卻又忍不住腿部傷口牽扯的劇痛,頹然躺下:“你,你弄死我,我也活夠了,我不想活了,你弄死我吧!”

  坐在旁邊的遲容別提多尷尬了,他起身想要勸阻時,卻突然聽得遲寶忠驚恐地叫了起來:“啊,又來,小心點兒,把它趕出去,我,我不活了,沒完啦?別害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別,別這樣,啊…我,我知道錯了,我做牛做馬,你別…”

  遲容豁然扭頭,卻見遲寶忠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叔,叔你這是咋了?”遲容趕緊上前觀察,一邊焦急地呼喚著。

  “不用管他,一會兒就好了。”王霞神情疲累地坐在沙發上,神情冷漠又極度苦澀地說道:“這都一個月了,天天這樣,隔三差五就說這個要害他,那個要殺他,一會兒說肚子里著火了,一會兒又說身體里全都是蟲子,在咬他的骨頭,你說說,干脆嚇死他算了,也落個清靜不受罪,這可倒好,每次嚇得、疼得昏過去了,過不了多久又醒了,唉…”

  遲容聽得瞠目結舌,這,什么情況啊?

  都成這樣了,怎么還不趕緊送醫院去?

  哦,沒錢…

  “昏過去也好,咱們清凈點兒說話。”王霞疲累不堪地強撐著起身,給遲容倒水,一邊說道:“剛才讓你看笑話了,嬸子沒收住火,唉…罵歸罵,可老夫老妻這么多年熬過來了,看著他受苦受罪,心里不落忍,總不能真不管他,讓他死吧?”

  “是是是,我能理解。”遲容神情尷尬地坐到小茶幾旁,道:“嬸子,不行就借點兒錢,還是得送醫院去啊,在家里…”

  王霞搖搖頭,道:“找誰借錢?誰敢借給我們家錢?”

  “這…”遲容一時無語。

  他也不敢啊!

  王霞給遲容端來一杯水,這才坐下愁眉不展地抹著淚兒道:“嬸子今兒給你打電話,是想請你幫個忙…”

  遲容眼皮顫了顫。

  “不借錢,也沒臉找你們借錢。”王霞緊接著補上了這么一句話,隨即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搖搖頭,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繼而對滿臉震驚和不可思議的遲容說道:“你叔這是做了虧心事,心里有鬼,再讓人一嚇唬,就落下了心病。我聽穆增民說,你,你今年畢業,也是京大考古系的,應該和那個叫,叫溫朔的大老板認識,是同學,對吧?所以嬸子就想求你,去找溫朔談談,咱們給人家認個錯,不行就把攤位,把老家的房子、地都賣掉,湊錢多賠給人家,總之,就求溫朔來一趟,當著你叔的面,說是原諒他了,以后兩不相欠啦…興許你叔這心病,就能解除了,只要他不發神經,再重的傷,也有個好的時候,而且嬸子覺得,吃了這次虧,他以后準能改好。”

  “嬸子,這個溫朔…我確實認識,而且還是我一個宿舍的,關系還不錯。”遲容老老實實地說道。

  “啊?”王霞立刻面露驚喜,道:“那,那太好了,你,你去和他說說,讓他給個面子,有什么條件可以提出來,只要,只要你叔的病能好,咱,咱都應下人家。”

  遲容哭笑不得,道:“就算是真把溫朔請來了,賠了他家錢,我叔的病,就能好嘛?”

  “嗯?”王霞怔住,一時間也猶豫了。

  遲容抬手輕輕拍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這烏鴉嘴,亂說,亂說…嬸兒你別往心里去。”

  其實打自己嘴巴,不是嫌自己烏鴉嘴,而是遲容后知后覺,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兒不講道理了——當初遲寶忠騙了溫朔家的錢,那就該還給人家,而且還得連本帶利地還才對,至于遲寶忠的病能否痊愈,和還錢不還錢,沒有關系的!

  你如果沒病,或者你的病沒好,當初就沒騙人錢了,就不欠著人家了?

  這不是無賴嘛!

  “哎呀,現在哪兒還顧得上想這些?”王霞回過神兒來,道:“甭管怎么樣,先把和溫朔之間的仇恨給結了,讓人來幫個忙,成不成的…咱也該還人家錢,是吧?”

  “哎,是是是。”遲寶忠心里稍稍踏實了一些,這個嬸子,還算是有點兒良心。

  殊不知,王霞也是和遲寶忠過了大半輩子的夫妻,早就被熏染出了毛病——承諾好做,張口就可以來,至于能不能完成,那就是兩回事兒了,到時候無非是不賴賬,認賬,但沒錢還嘛。

  等有了錢,肯定還!

  等到什么時候…

  那可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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