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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9章 猜出,不說出

  向往著能夠學到真正的草原上的巫術,并從中汲取精華,研究出可以讓小青成為真正的人…

  是胖子此行北原,最大的目標。

  也是他近年來在玄法研究、修行上最大的動力。

  前文我們曾提及過,溫朔通過各方面的典籍考察,還有以往與荊白、馬有城閑談時旁敲側擊的詢問,都指出草原上的巫術,確實有可以令人借尸還魂的真實事跡,并且與玄門江湖歷史上的一些傳聞,還有道家法術中的短時間借尸還魂不同,是真正的借尸還魂后,如正常人般長期生存。

  除此之外,溫朔甚至考慮過,還有時間的話就去高原地區,尋求傳說中密宗的轉世法門。

  他希望,通過對各類相似玄法的學習、研究,讓小青成人。

  他也知道,即便是真的有這樣的玄法,也不能直接(套tào)用在小青的(身shēn)上,因為小青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靈魂、鬼,也不是玄士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之后的(陰陰)神、陽神,可以強行奪舍。

  小青,是一種近似于靈體的精,或者說,已然進化、成長為一個靈體了。

  是否適用于借尸還魂,能否成功…

  沒有前車之鑒,誰也不敢保證。

  萬一引來了雷霆天劫,霎那間就有可能灰飛煙滅!

  溫朔不敢輕易冒險,卻堅持為此而努力,爭取得到一個萬全之策。

  老韓頭所授玄法中,沒有這般玄法,但老韓頭所授玄法,以及其個人的傳授風格、溫朔的學習、修行經歷,讓他在修行玄法還未登堂入室之時,就經常思忖、考慮、研究,琢磨符箓、法咒、心法、氣機流轉、與天地相參的種種步驟,是否可以換一種方式去達成其它的功效,而不是拘泥于固定的玄法招式中——這未免有些好高騖遠,還不會走就開始跑了。

  如果換做是其他玄士,斷然不會如此,因為有師父叮囑、教導著,先把修為提升上去,等境界達到了足夠高的水準后,再去自我參悟。

  否則就是在找死。

  可溫朔…

  沒有師父在旁邊言傳(身shēn)教,縱然是每次修為境界的突破,都沒有師父在旁邊護法。

  他只能自己去理解、琢磨、參悟。

  膽小謹慎的他,卻一直都沒有意識到,他修行玄法的經歷,在玄門江湖上如果為人所知的話,會讓多少人瞠目結舌——簡直是膽大妄為至極!

  因為玄法修行、參悟,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

  更不要說,去參悟、試驗、創新玄法招式了。

  而不屑,或者不敢,不愿意與玄門江湖過多接觸,所以對諸多玄法了解甚少的溫朔,還不知道的是,唯有他修行的玄法,他這一門,才(允yǔn)許徒弟從最初修行的時候,就可以去大膽地嘗試、去獨立地修行、突破修行的桎梏,甚至這門玄法,本(身shēn)就不需要師父過多地參與。

  這,才是真正的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至于能達到多高的成就…

  重點也在于個人的天賦、悟(性性)——和氣運無關,沒有足夠的天賦和悟(性性),再好的氣運,也無濟于事。

  而有了天賦和悟(性性),氣運,通俗地說就是時機,隨時會出現。

  能把握住,才是最關鍵的。

  不知不覺中,溫朔在這片牧區聚集地附近的緩坡上,站立了許久許久…直到淅淅瀝瀝的小雨,化作豆粒大的雨滴砸落在(身shēn),他才猛地回過神兒來,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然是中午快十二點鐘了。

  其木格穿著雨衣,拿著把雨傘快速跑了過來:“溫朔,溫朔,快回去…”

  “其木格大爺,謝謝啦!”溫朔在愈發密集的嘩啦啦大雨中,大聲地道謝,一邊舉著雨傘,和其木格一起往回走去。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打亂了馬有城的行程計劃。

  原本計劃著今天下午就出發,連夜趕往關東錦海市的考古現場,現在,大雨滂沱而下,草原上泥濘難行,也只能作罷。

  晚飯后。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溫朔舉著傘,穿著雨靴去往娜仁托婭的家。

  今天上午那一番感悟之后,他猜到了娜仁托婭為什么至今沒有收徒,而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地可以肯定。

  但,這樣的緣由,溫朔不好開口道出。

  楊修就是因為太聰明,什么都猜到了,還張口道出,才死的…

  胖子忖度著,接下來和娜仁托婭交流玄法的過程中,也許哪天,娜仁托婭會主動說出緣由呢?

  他希望,娜仁托婭主動說出來。

  如此,自己也好過多地請教一些,不易為人知的問題。

  夜色和雨幕相交,沉沉。

  阿(日rì)善一手提著馬燈,一手撐著雨傘,站在帳篷的門口,不知等待了多久。

  見到溫朔來了,她走到柵欄前將院門打開,一言不發地請溫朔進入,也沒有跟著進帳篷,只是躬(身shēn)施禮,將簾子壓得更密實些防雨,便回了自己的帳篷——娜仁托婭吩咐過了,不要打擾她和溫朔的談話。

  “馮(奶奶)(奶奶),您好,晚輩前來叨擾您的清修了。”溫朔進入帳篷后,便躬(身shēn)撫(胸胸)施禮,很是禮貌。

  “判若兩人。”娜仁托婭淡淡地說了四個字,心中,卻是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這個年輕的胖子,實在是令人難以捉摸其心(性性)。

  溫朔故作沒聽懂,憨笑著走到長凳前坐下,一邊很自然地打量著帳篷里的(情qíng)景。

  帳篷是厚厚的雙層防雨苫布,圓錐形的拱頂。

  帳篷內有一盞由蓄電池供電的臺燈,在娜仁托婭的(床床)頭前的小桌上,故而她那里光線明亮,其它地方卻相對昏暗了許多。

  “溫朔…”娜仁托婭正色道:“我既然讓你來,自然是答應,并愿意就你記錄下的那些符文、法咒為你解惑,應了你所求。不過,我雖然承認這些本子中所記載的內容,確實有我不知道的,但,比你想象中,要少得多。事實上,這里面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符文、法咒,我都知道,并且可以熟練地運用。換句話說,你說玄門江湖中的宗門、流派、世家中,多數玄法招式都在百年凋零的歷史中失傳,而我所修行的巫術,沒有丟失那么多。”

  溫朔皺了皺眉,娜仁托婭這般自信的話語,著實令人不可思議。

  根據馬有城之前曾經幫助詢問、調查過的(情qíng)況來看,大草原上如娜仁托婭這樣頂尖的大巫師,至少兩百余年都沒有了。

  說明草原巫術的傳承,必然出現過嚴重的斷代。

  而娜仁托婭,更是數十年來大草原上僅存的,唯一真正的大巫師。

  “感覺不可思議,所以,不相信,是嗎?”娜仁托婭微笑著說道。

  “不。”溫朔忽而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可能,于是很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再不可思議的事(情qíng),既然涉及到了玄法,那么,都是可以選擇相信的,尤其是,這些話還是您這位大巫師說出來的。”

  娜仁托婭怔了怔,明顯想要說什么,卻猶豫著沒有道出,而是改口道:“我先教你,一些法咒的誦讀吧。”

  “好,有勞您了。”溫朔恭敬點頭。

  傳授法咒,說起來簡單,其實很難、很復雜。

  因為法咒的每一個發音,因為沒有絕對準確的字體對應,也沒有明確的字面含義,故而很讓人背誦下來,更不要說把每一個字的發音、字音與字音之間的間隔,都精準掌握了。

  學者累,授者也累。

  這玩意兒,最容易令人產生心浮氣躁的(情qíng)緒。

  好在,娜仁托婭是草原巫術修為的集大成者,自然有這份淡然的定力。

  而溫朔,亦是常年幾乎雷打不動地修行,且早已登堂入室,這份定力,也是有的。

  于是如此枯燥的,晦澀難懂,拗口的法咒…

  一個教,一個學。

  一老一少竟是度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沒有談別的。

  天色蒙蒙亮,娜仁托婭說自己累了,要休息,溫朔便起(身shēn)告辭,離開了帳篷。

  小雨初停。

  大草原上草香清新,空氣濕潤。

  早起的牧民們正在忙碌著。

  溫朔獨自一人,踩著草地上的積水,再次來到了那片緩坡上,刻意往另一側走了一段距離,避開眾多牧民的視線,繼而深呼吸,誦咒運轉心法,氣息與心神和天地相參。

  如以往那般,緩緩地打起了太極拳。

  馬有城等不及大草原上的泥濘干去,早飯后,便讓其木格安排了馬匹,由畢其烈引領著,他和陳世杰一起,晃晃悠悠地騎著馬趕赴距離草原外圍最近的城鎮,然后再搭車去市里的火車站。

  至于那輛越野車,則電話告知朋友,讓朋友有時間了到草原上其木格的家里開走便是。

  留下溫朔,在草原上過起了在很多人看來枯燥,在很多看來悠閑的生活。

  他獨自有其木格提供的帳篷,上午會在帳篷里休息、打坐,下午出去和牧民們閑聊、放牧、騎馬,晚上就到娜仁托婭的帳篷里,徹夜長談——有學習,有請教,有探討、交流玄法。

  一老一少從最初相互提防、排斥,以至于發生爭執,逐漸好似沒有了嫌隙似的,關系好得不行。

  以至于,娜仁托婭偶爾還會和牧民們,極力地夸贊溫朔。

  很快,這片牧區的牧民們,就都知道了這個來自于京城、胖胖的,被其木格譽為草原雄鷹的大學生,(身shēn)受娜仁托婭的喜歡,若非溫朔是大學生,有自己的家業,娜仁托婭是想讓他做繼承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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