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們講到過,新世紀初的物流行業處在高速發展的過程當中,諸多物流公司都是純粹的草根創立,從上大小的管理人員,幾乎都是靠著在這個行當中的經驗坐上去的。
在這些經驗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屬于是憑借蠻力爭搶,也就是所謂的惡(性性)競爭。
他們在與廠家、客戶打交道時,完全靠吃喝玩樂、賄賂…
看起來很有效果。
他們卻不知道,之所以如此見效,實質上不是那些企業負責人真把他們當朋友,而是兩個緣由——第一,拿了人的手段,吃了人的嘴短;第二,企業在貨物運輸方面,沒得選擇!
所以,沒有接受過良好、高等教育,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習慣于使用蠻力耍橫解決問題的他們,視野和心(胸胸)都有著極大的局限(性性)。簡單說來,當前很多成功的物流企業負責人,都處在一個整體高度的瓶頸期,跨過了瓶頸,他們就會一飛沖天。
跨不過去的,在未來幾年時間內就會被迅速淘汰!
高玉群就是這類人中極有代表(性性)的人物。
當朱朋滿聲色俱厲地警告他,甚至有那么點兒翻臉不認人的意思時,高玉群一時間竟然無法理解透徹,以至于都開始憤恨朱朋滿了——在高玉群看來,什么他娘的公司董事長、老總,到了他的地盤上,是虎得臥著是龍得盤著,天王老子都不行。
人都被打了,還是在自家的公司院里被打的…
這口氣,這份面子,不爭怎么行?!
看著義正詞嚴、權勢赫赫的朱朋滿,高玉群很想上前抽丫一個大嘴巴子,以往雖然沒怎么孝敬朱大所長,但好歹也是隔三差五請他吃酒玩樂,怎么就如此不講(情qíng)面?
但草莽出(身shēn)的高玉群興許敢和其它部門更大的領導瞪眼睛,卻不敢和朱朋滿齜牙。
他強忍著怒火說道:“朱所,依著您的意思,怎么著?”
看著高玉群這般強忍怒氣的態度,再想想以往高玉群的為人處事,朱朋滿完全能夠理解此刻高玉群的心態是何等的憋屈,而且老話說吃人的嘴短,雖然高玉群(日rì)常巴結拉攏的主要對象不是朱所長,但吃喝玩樂的,總少不了朱所長的一份兒。
所以朱朋滿也有些于心不忍,輕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高總啊,聽我一句勸,這事兒你找誰辦都沒用,對你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互不追究…得,你先別生氣!”
朱朋滿抬手止住正要發火的高玉群,道:“高總,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發脾氣,惹急了我,沒你的好果子吃。”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
朱朋滿如此強硬,赤(裸luǒ)(裸luǒ)的一句話,直接擊中了高玉群的要害。
他當即打了個哆嗦,歪著頭雖然滿臉不忿,卻是躲避著朱所長的目光,不敢與其對視。
“明說吧,就算是互不追究,我都沒把握能幫你們南北通物流談妥。”朱朋滿擺了擺手,道:“高總,你平時欺負人習慣了,估摸著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還覺得自己沒錯兒是吧?”
“朱所長,您說這事兒…”高玉群一臉的忿忿。
確實如朱朋滿所說,高玉群現在一點兒都意識不到自己有錯——因為習慣成自然。
朱朋滿哼了一聲,道:“高總,其實這事兒吧,正如之前那位溫董事長所說,你還是找你們南北通物流的董事長,來和溫朔談談,哪怕是最終和你談一樣的結果,都是互不追究,可總比你去談得要好。”
“為什么?”高玉群忍不住怒道。
“你傻啊?”朱朋滿冷笑道:“人家溫朔都說了,你不夠格!”
“他欺人太甚!”高玉群豁然站了起來,瞪著眼說道:“朱所長,甭說我不給你面子,啊!咱老高在這世道上,好歹也經歷過不少的大風大浪,監獄都蹲過,我怕他?!”
朱朋滿樂了,指著外面說道:“高玉群,去,我現在就放你走,想怎么辦你隨便!”
高玉群怔住了。
“去啊!”朱朋滿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滾!”
“朱所長,你…”高玉群有些惶恐失措。
“你高玉群多牛((逼逼)逼)啊!”朱朋滿滿臉譏諷和不屑地說道:“我今兒還他媽就撐你的脾氣了,有種滾,滾出去找人,找幾百號人過來,把我的派出所圍了,把你們扣的那輛車砸爛了去!”
高玉群頓時傻眼了,趕緊起(身shēn)滿臉尷尬地陪著笑道:“朱所,朱所您消消氣,我這不是…您別和我一般見識,我聽您的,聽您的還不成嘛。”
朱朋滿氣呼呼地掙開了高玉群的手,道:“高玉群,你的腦子也該開開竅了,啊,別整天想著打打殺殺把人嚇唬住了,自己就多大能耐,能掙到多少錢了似的,你以為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啦?”
“哪兒能啊。”高玉群訕笑著,恭恭敬敬地站在朱朋滿(身shēn)旁。
“行了,去和你老板,哦對了,你他媽也是老板…”朱朋滿似乎剛想起來,南北通物流公司中,高玉群其實也是四大股東之一,便說道:“和另外三個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這事兒我自己能做主。”高玉群認真地說道。
能混到如今這般(身shēn)份地位,高玉群雖然眼界心(胸胸)還不夠高,還不能完全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但他不蠢,還是做到最起碼朱朋滿這樣的一位芝麻官,是絕對不能招惹的。
朱朋滿一臉譏諷地說道:“你以為就這一件事啊?還他媽有很多事兒呢,以后那個,那個叫什么,就是溫朔的舅舅,那輛車的車主,再做什么生意,你們別他媽再自找麻煩!”
“是是是,一定!”高玉群趕緊說道。
“你別只顧著說這些,討好我有個(屁pì)用啊老高!”朱朋滿的語氣委婉了許多,起碼稱呼上顯得親切了許多。
高玉群立刻露出討教的困惑神色。
朱朋滿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京城是什么地方?臥虎藏龍!你高玉群,南北通物流仗著有錢、有一幫敢打敢殺的兄弟,平時也認識一些…啊,可以照顧一下你們,幫襯一把,但有些人你們惹不起的!不長點兒心,保不齊什么時候就會粉(身shēn)碎骨!”
高玉群忙不迭點頭,一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朱所,那個溫朔…什么來頭?”
“呃…”朱朋滿滯了滯,嘆口氣道:“我不知道,也沒問,但最好還是別問,省得丟臉,好像知道了人家的底細后才這么做,那顯得太沒誠意了。不過,這人來頭不小,起碼人家不把你們南北通物流放在眼里,另外…我也不怕你笑話,高玉群,你自己也看得出來!”
話說到這里,朱朋滿沒有再說下去。
高玉群當即會意,認真地說道:“朱所,您怎么說,我怎么做!我這就給幾個兄弟打電話,把這事兒捋清楚了。”
“那行,我去再勸勸溫董事長。”朱朋滿起(身shēn)道:“但,我可不敢打包票能說好。”
“麻煩朱所長了。”高玉群討好地說道:“需要什么,您盡管吩咐。”
“嗯。”
朱朋滿這才滿意地轉(身shēn)走了出去。
目視著朱朋滿離開,待辦公室的門關上后,高玉群這才揮手狠狠地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鐵青著臉咬牙切齒。
他,還是心有不忿。
怎么就攤上了這么一樁事兒?!
可再如何不忿、惱怒,事(情qíng)到了現在…
他掏出手機,分別給幾個哥們兒,也就是南北通物流四大股東中,另外三個,打去電話,詳細講述了這件小事,引發的“危機”狀況。
那三位股東,分別在盛京、南廣、深港三地。
雖然高玉群坐鎮京城,但事實上,他卻比不得另外三位更有心(胸胸)和眼界,因為京城是他們最早開發、闖出來的市場,已經穩固,而其它三個地方,競爭力度非常之大,需要各方面能力更強的人坐鎮。
在電話中聽高玉群詳細講述了事(情qíng)經過之后,另外三位倒是很大度、很爽快,幾乎沒有任何猶疑地表示,這事兒,莫說互不追究了,就算是吃些虧,也未嘗不可。
重點是,不要和溫朔結下梁子,更不要,惹怒了朱朋滿!
而且四人經過電話商量之后,還一直決定,無論最終處理結果如何,哪怕是吃了虧,也要好好感謝朱朋滿!
溫朔原本還打算著,和南北通物流公司真正的一把手見個面,然后好好談談,最好是能敲詐一筆,敲詐不了,也得幫舅舅抹去南北通物流公司這方面的惡行競爭隱患。
但溫朔沒想到,朱朋滿去和高玉群一番談話后,竟然談出了這么一個調解的方案!
雙方互不追究!
那高玉群很有眼力介嘛,胖爺還沒發威呢!
不過,溫朔卻深諳為人處事的分寸,這時候如果當即給足朱朋滿面子,滿口答應下來,并不是上策。
他有些生氣,有些為難,哭笑不得地說道:“那個高玉群,這么快就認慫了?真他媽沒勁!”
“得,差不多就行了,啊!”朱朋滿板著臉斥道。
“朱所,甭說我不給您面子,我知道您也是好心,是為我好。”溫朔皺眉到:“可我舅舅、舅媽、我表弟,都讓人給打成那樣,車都被砸了,您說這事兒…再說了,還有以后呢。”
朱朋滿嘆口氣,用近乎討好的口吻說道:“溫董事長,溫朔,大侄子!讓他修車,再拿出兩千塊錢醫療費,你看行嗎?”
“這…”溫朔滿臉不(情qíng)愿,卻還是牽強地笑著點頭道:“朱所長,就沖著這次您的為人秉(性性),我得攀高枝兒,交您這個朋友了!”
朱朋滿笑著擺擺手:“臭小子,少跟我來這一(套tào),啊!”
言罷,他喜滋滋地起(身shēn)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