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回東云之后,溫朔便過上了足不出戶的日子,每天鉆在屋子里研究那些符文、法陣,在草稿紙上推算著各種符文、法陣的運行規律、與天地相參時可能會出現的效能。
但自從大年初一凌晨靜坐入定時,偶發空靈狀態中思維擴散之外,他再沒有遇到過那種情況。
體內玄珠中的胎兒,看起來也沒什么變化。
對此溫朔倒是不著急…
正常人懷胎還要十月呢,更何況自己“懷”的,那可是玄法修行的結晶。最重要的是,正如平時修行那般,溫朔對于和修行境界相關的東西,不甚在意。
順其自然。
正月初六一大早。
穿著一身皮衣,帶著皮手套、頭盔的張堅,騎著他那輛太子摩托車,來到了朔遠控股公司的門口。
他昨天從老家坐火車,凌晨五點鐘剛到京城。
朔遠控股公司的大門還沒開,張堅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就看到溫朔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朔哥…”張堅趕緊迎了上去。
“來得可真夠早啊。”溫朔笑呵呵地說道:“怎么不在老家多待些日子?”
“網吧忙活,總得照料好。”張堅神情認真地說道:“朔哥,年前我也不好意思說什么,你怎么決定,兄弟我照辦,可現在,都已經過完年了…我說句心里話,網吧你已經賣掉了,我在那兒干也沒勁,想著辭職呢。”
溫朔笑道:“別著急,反正踏踏實實賺著工資錢,再等兩三個月,我這邊兒給你安排好工作了再說。”
張堅心下大定:“朔哥,我就等你信兒了。”
“放心吧。”溫朔笑道:“來這么早,就為了問問我,心里踏實些?”
“可不是嘛。”張堅也不含糊,旋即說道:“還有,初六了都要開張,我尋思咱們公司也都要正式開張了,軟件公司那邊不方便,但控股公司、網校,還是要來點兒鞭炮的。”
說著話,張堅走到摩托車旁,打開了兩個后箱,里面放著早在年前就備好的鞭炮、二踢腳。
溫朔開懷道:“不錯,張堅啊,你可真是有心了。”
張堅笑道:“不著急點,再等等…”
“嗯?”溫朔面露疑惑。
話剛說到這里,就見前面路口拐彎處,一大幫年輕的小伙子們,嘻嘻哈哈的快步走了過來。
他們,都是朔遠網吧的老員工了。
也是過年為了掙三倍工資,留在京城沒有回家的員工。
早上得了張堅的通知,大家伙兒高高興興地過來幫忙,所謂的幫忙,無非是點燃鞭炮、二踢腳,圖個紅火罷了。但這就是傳統,是風俗習慣。
“朔哥!”
“兄弟們都來啦!”
“朔哥,啥時候用人了招呼一聲啊,別忘了咱們這幫兄弟…”
“朔哥新年好!”
一幫人嘻嘻哈哈地說道。
溫朔當即正色道:“必須的,我這人有一說一,兄弟們啥時候見過我溫朔不夠意思的?”
“得嘞!”
“就奔著朔哥仗義吶!”
“可不是嘛!”
溫朔掏出煙來,給大家伙兒遞煙,一邊把鑰匙甩給張堅:“去二樓我的辦公室,茶幾抽屜里還有幾條煙呢,兄弟們每人一包,啊!大過年的,我給兄弟們拜個年,新年好啊!”
一眾人當即樂不可支,嘻嘻哈哈說笑成一團。
張堅飛快地到公司二樓拿了煙下來,每個人發一包軟中華,一眾兄弟愈發開心。
咚!啪!
噼啪噔呱…
二踢腳和鞭炮聲在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朔遠控股公司的門前熱熱鬧鬧地響了起來。
寒風中,溫朔和一眾兄弟們玩兒得倍兒開懷。
正在說笑時,一輛黑色的寶馬轎車飛快駛來,直接拐彎以相對要快出許多的速度,沖到了溫朔他們一幫人的面前停下。
溫朔皺眉。
他發現,眾多兄弟們,包括張堅,神色都有些尷尬。
駕駛位的車門打開,王啟磊從車上下來,面帶微笑,一邊繞過車頭往這邊走,一邊拱手道:“溫董事長,新年好啊…”
“借您的吉言。”溫朔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大過年的,我就不說什么難聽話了,王總大清早跑我這兒來,有何貴干啊?”
“也沒什么要緊的事。”王啟磊的笑容收斂,瞇著眼掃視眾人,道:“只是網吧春節期間不停業,春節期間值班的員工全部三倍工資,今天初六,春節假期結束,我過來看看,不曾想,這些員工們跑到你溫董事長的公司前熱鬧…張堅,張總經理,你作為直接的管理人員,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張堅點點頭,道:“王總,您如果是剛剛路過這邊,還沒去網吧,那么我可以向您解釋一下,每一家網吧內,都完全按照公司規定,晚上十一點至早上八點半以前,有一名員工值班。這些兄弟們,都是輪休,八點半去接班的。”
王啟磊眉毛挑了挑,道:“張經理,看來你們的休息和閑暇時間很充裕啊。”
張堅怔了怔,看向眾位神情緊張的兄弟,繼而說道:“王總,我這就帶大家回去。”
“今兒初六,你們不在自己工作的網吧,準備正式營業,卻跑到這邊兒玩耍。”王啟磊冷冷地說道:“我決定,罰張總半個月的工資,其他員工,每人罰一天的工資…唔,我的意識是,是罰春節期間加班的一天工資。”
“王總,你…”張堅皺眉道:“大家可沒影響網吧的工作。”
“是啊王總,我們還沒到上班時間,大家想做點兒啥,公司也要管著嗎?”
“這不是欺負人嘛!”
王啟磊也不理會眾人的忿忿,轉身往車上走去,一邊揮了揮手:“我已經決定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事兒整得…
其實所有人都早已聽說,以前的胖子老板,可現在的老板王啟磊、梁譽舟之間有矛盾,而且朔遠網吧被全資收購,也是王啟磊和梁譽舟偷偷摸摸玩了一出商業戲碼,才讓溫老板吃了啞巴虧,在不知詳情的情況下,賣掉了朔遠網吧。
但,大家絕對沒有什么死忠于溫朔,所以今天一大早來這兒幫著轟轟的意思。
大家只是覺得溫朔這人仗義,夠哥們兒,所以來捧場。
也沒有任何人,想過要不惜耽誤工作,也要為溫朔出氣所以刻意讓飛舟網吧的生意不好。
大清早的,還沒到交接班的時間!
誰也不會想到,這般合情合理、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幫朋友一個忙,會讓王啟磊撞見。
更沒想到,王啟磊會如此生氣——要扣大家的工資!
開玩笑吧?
如果大家真的是犯了錯,違反了公司的條例規定,這兩年跟著溫朔混,早已耳熏目染所以倍兒講理的員工們,也不至于如此忿忿、無辜地冤枉著。
問題在于他們并沒有違反公司的條例規定。
這,是他們歇班時可以自由支配,屬于自己的時間和交際。
憑什么王啟磊說要扣工資,就扣工資?
這不是他娘的欺負人嘛!
他們又不好,或者不敢輕易地反駁,當眾頂撞王啟磊。
因為王啟磊拿著他們的工資!
因為王啟磊,可以隨時撕毀之前的約定。
誰敢當眾表達不滿,甚至出言頂撞王啟磊,那么,王啟磊就可輕松將他們這個月的工資全部抹去——如果有什么不滿,可以去法院起訴啊。
這,是新時代的流氓、無賴手段。
有本事去告我!
就在這時,溫朔大步追上去,敲了敲駕駛位地車窗,面帶笑容地向王啟磊點了點頭。
車窗打開,溫朔苦著臉說道:“王總,這事兒賴我,一會兒兄弟們肯定不會遲到的,您啊,發發善心,被扣大家的工資啊,大過年的,值班的兄弟們都不容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王啟磊打開車窗,笑著搖搖頭。
“別介,大過年的…”溫朔腆著臉,一副懇求的神情——他可以自己對王啟磊冷面相對,但,總得考慮這么多兄弟的利益,大家可都是為了來給他捧場啊。
王啟磊冷笑道:“溫朔,他們是在我的網吧工作,不是在你的網吧,所以,該怎么管理員工,是我的事兒,輪不到你來多事,你,也沒這個資格,明白嗎?”
“是是是是…”溫朔忙不迭點頭附和,一邊滿臉帶笑地小聲說道:“王總,咱有啥事兒好好說,別讓大家都聽見了,兩相僵到一個角,事情就必然會往最壞的方面發展,因為大家都要面子,逼急了干脆魚死網破,那樣就好嗎?”
說著話,溫朔擺擺手,示意兄弟們包括張堅在內,都不要靠近聽兩人談話。
王啟磊瞇著眼:“你嚇我?”
“嗯嗯嗯。”溫朔再次點頭附和,道:“當然,也不能說是嚇唬你,這話多難聽啊,我是在警告你,提醒你,別辦蠢事兒…這把我惹急了,把這幫兄弟們惹急了,大家全都同時辭職,你那網吧還能不能正常運營?”
王啟磊呵呵冷笑兩聲,不陰不陽地說道:“沒有了張屠夫,我也不會吃帶毛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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