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二樓,走到客廳最里側,通向閣樓的梯口,他用手電筒的光束照著那扇緊閉著的小門,心里忽然有些發毛,因為他嗅到了真真切切的腥臭氣味兒。
整個二樓,似乎也透著一股子陰邪,好像還有陰風陣陣。
隱約凄厲的嘶嚎聲回蕩在耳邊,就是從那扇小門里,從閣樓里傳出來的。
再一想請到閣樓里的那東西…
邱斌禁不住嚇得渾身打起了哆嗦,他慢慢地后退著,眼睛和手電筒的光束一直照著那扇緊鎖著的小門。
其實當初請進閣樓里時,他心里也有些發毛,但后來發現什么會兒都沒有,心里也就坦然多了,平時偶爾他還會打開門,通過閣樓到房頂上去,也沒覺得有什么。
但今天,委實太過詭異!
待退到樓梯口時,突然一陣陰風撲面,攜著濃烈的腥臭氣息,邱斌打了個寒顫,轉身就往樓下跑,結果一腳踏空,整個人便從樓梯上噼里啪啦地滾了下去。
“啊…”
噗通!
邱斌摔得滿臉是血,鼻青臉腫,爬起來卻是不顧疼痛,連滾帶爬地躥進了臥室中,大聲喊叫著老婆孩子都趕緊起床,家里鬧鬼了,不能在家里待了!
很快,別墅里便亂糟糟地鬧成了一團,家人們一個個驚惶失措地起床,點蠟燭的點蠟燭,找手電筒的找手電筒。
大家圍上去關切地詢問邱斌,發生了什么。
初始的驚惶過后,邱斌也逐漸回過神兒來,家里,其實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吧?
所謂人多壯膽。
全家人都在一起了,膽量自然也就充足了許多。
邱斌讓兒媳看著孫子孫女,自己則叫上老婆還有兒子、女兒,一起到樓上,壯著膽打開了那扇小門。
一股無比嗆人,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撲面而至。
幾人全都忍不住彎腰哇哇地吐了起來。
但,并沒有什么凄厲的嘶嚎慘叫聲,閣樓里安安靜靜。
終于,一家四口人從劇烈的嘔吐中緩過勁兒來,小心翼翼,互相壯著膽子再次登上樓梯,手電筒的光束照射進了閣樓,一張桌子,桌下有一個陶罐,桌上供著一尊木雕。
只是那尊四面木雕的臉頰上,似乎滲出了許多血跡,又或是其它液體,向下緩緩地流著,滴著,桌上已經有幾塊濕痕。下面的陶罐,罐口的縫隙中,也往外流出一道又一道的液體,也不知是什么東西,正在散發著陣陣惡臭。
“老邱啊,當初你往家里供奉這東西的時候,我就不樂意,你,你非得堅持說能護佑平安,這,這…”邱斌的妻子一臉憤懣地說道:“趕緊的,連夜扔掉,扔得越遠越好,這罐子里,還有那雕像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東西啊?”
“太臭了,爸!”邱斌的兒子怒道:“這誰給您出的餿主意?該不會是,故意害咱們吧?”
“你們趕緊弄走,我,我受不了了。”女兒匆匆掉頭下樓。
兒子也趕緊轉身下了樓梯,不顧冬日外面的寒冷,將所有的窗戶全都打開通風。
“老邱,把,把門關上!”邱斌的妻子想走又擔心丈夫的安全,道:“明天找人來收拾吧,啊。”
邱斌怔怔地站在敞開著的小門口,那這手電筒,注視著閣樓里的情景。
到底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木雕會流血?
為什么罐子里會流血?
為什么,會這么臭?
先前聽到的那些隱隱約約的凄厲嘶嚎慘叫聲,是怎么回事兒?
他緩緩把門關上,一步步下樓,顧不得向家人解釋什么,走到自己的書房里把門關上,拿出手機撥通了柯平江的電話:“平江,武玉生很可能已經死了。”
“嗯?”
“請來的木雕,臉上流血了,還有那個陶罐里面,也往外滲血。”邱斌獰笑著,咬牙切齒地說道:“一會兒你過來幫幫忙,把那些東西都清理出去,太臟太臭了!”
“好,好,我一會兒…”柯平江忽然心里有些發毛,道:“外面好像下大雪了,天這么晚了,明天早上吧?”
邱斌怔了怔,心生惱火,卻也不好說什么,道:“好吧,記得早點兒來。”
“一定。”
別墅外面。
溫朔蹲在陰陽中,臉頰有些蒼白,神情緊張地用幾張符箓卷裹住了一個猩紅色的珠子。
珠子直徑不足一厘米,很輕,輕的可以被風刮得飄起來。
但珠子卻很硬。
這是剛才緊急收回天罡伏魔網時,順帶著從罐子里揪出來的血煞毒,帶到面前時還是氣態,隨即被他以玄法生生煉化成固態。至于那只胎生鬼嬰…
也沒死,但基本上喪失了戰斗力。
被溫朔收入了玉佩法陣之中。
那里,是小青的地盤!
以胎生鬼嬰目前的狀態,根本無法對小青造成任何的威脅——它,只能被當做是小青的食物了。
而溫朔在作法之初,就已經極為狠毒地做好了計劃,不會直接殺死煉化胎生鬼嬰,而是將其強橫的戰斗力摧毀,還要保留它初長的靈識。
因為它要讓這東西,被小青慢慢地、活活地,一點一點地吞噬掉!
現在,胖子略有些懊悔。
如果只是誅殺胎生鬼嬰,摧毀血煞毒的話,就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但既要保留胎生鬼嬰令其生不如死,又要把血煞毒收集起來…
難度提升了不少。
也就發生了意外,剛才作法的最后關鍵時刻,突然閣樓里側的小門打開,有幾個人出現在門外,剎那間攜帶有少許胎生鬼嬰的氣息撲向眾人。
那般腥臭味兒,對于尋常人來說,是有一定毒性的。
當然,毒性不算強烈,一般人無非是精神狀態差、身體差免疫力低幾天罷了,很快就會恢復健康。
但就怕再有意外發生,那就有可能出人命的。
胖子把珠子用幾張符箓卷裹好,夾在雙手手橋之中,兩拇指摁住珠子,繼而輕吟法咒,吹一口氣上去,呼呼一陣火苗燃起,旋即消散不見。
珠子上,被落下了一層五行的法陣,封存住血煞毒不會輕易擴散。
這玩意兒是極為猛烈的劇毒!
殺傷性太強!
所以,胖子覺得直接摧毀的話,未免太可惜了,不如收集起來留著以后慢慢用。
至于有什么用…
這種邪行至極的玩意兒還能干啥?
當然是干好事兒了!
身心疲累的胖子起身,踏雪而行,離開這塊是非之地,往淺灣中學走去。
沒走多遠,剛剛進入鋪家鎮里。
胖子忽而想到了什么,于是剛才心里的那點兒內疚和懊悔感便蕩然無存了。更是把想辦法悄無聲息救助、醫治那幾位受害者的打算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娘的!
這閣樓里供奉養了只胎生的鬼嬰!
所以想要加害武玉生的兇手,很明顯就是這家人嘛。
他們死有余辜!
老子不去落井下石加大他們所受毒性,就是天大的仁慈了。
淺灣中學校內食堂里。
鞏一卦清晰地感受到天地自然中,那股若有若無,時時刻刻與此地相連的邪祟氣機,漸漸弱化,直至消失不見,便知道,溫朔真的得手了!
那個年紀輕輕白白胖胖的玄士,憑借一己之力,誅滅了胎生鬼嬰。
而且,還是一直身負血煞毒、靈智漸長的胎生鬼嬰!
自古英雄出少年。
凋零沉寂近二百載的玄門江湖,真正是逢盛世便要復興,并迅速走向繁榮昌盛嗎?
歷史以來,但凡玄門江湖出現盛世繁華的狀況,必然是同一時代同時出現了多位驚才絕艷的天才——不止是玄門江湖,任何一個社會形式的存在,乃至一個國家,都如此。
哪個年代英雄輩出,才會造就出下一代的盛世繁華!
鞏一卦不會想到,他這般感慨和內心里對溫朔的推崇,其實還遠遠不足。
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胖子不但單槍匹馬前去誅殺身負血煞毒的胎生鬼嬰,打從一開始還就計劃著要生擒胎生鬼嬰,收集血煞毒!
而且,胖子還成功了!
如果這事兒被鞏一卦知道了,恐怕會直接驚得暈過去…
但在胖子的心里面,根本沒有自己是何等強大的概念,他只是覺得自己能做到這些事情,有把握,就去做了。玄門江湖很多高手,肯定也能做到的,若非如此,自古以來玄士們憑什么動輒就要去降妖除魔?
至于鞏一卦為什么不做,人家是命算一門的大師嘛。
有道是術業有專攻,玩兒降妖除魔這一套,鞏一卦不專業,可以理解。
當然,胖子也斷然不會把生擒胎生鬼嬰,將血煞毒收取為己用的事兒,告訴鞏一卦。
因為青兒的存在,不能暴露。
因為生擒胎生鬼嬰、收取血煞毒,容易被人誤會,懷疑他想利用胎生鬼嬰做好人好事。
胖子覺得,做好人好事不能留名,這是品行。
做好人好事不留名還不能被人猜到,是高尚。
深夜。
大雪紛飛。
中海市江岸區被突襲而至的大雪覆蓋,處處銀裝素裹,顯得愈發靜謐、安詳。
溫朔踏著積雪,回到了淺灣中學校門口,掏出鑰匙開門,進入。
門衛室里,醉酒的老郭頭還在酣睡中,一點兒都沒察覺。
雪夜行奇事,不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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