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費力地討價還價最終買到一件東西之后,又會暗自懊悔和懷疑,是不是自己買得貴了?如果當時能再把價格往下壓一些,對方興許也會賣的…
奇怪的是,向來吝嗇摳門兒至極的胖子,以往卻從未犯過這種毛病。
一是因為他自信;
二是因為,他不讓自己去想這種沒有任何卵用,反而會讓自己徒增煩惱的問題。
那叫得不償失!
但近來諸事不順,心境又在無聲無息無形之間受到了天地自然的影響,偏生周邊的人、事、物,都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各類影響,好似專門和他做對般,也就由不得他,不去胡思亂想了。
黃芩芷要再次大手筆投資,而培訓學校和二號快餐店的房子,前后也投入了過百萬的巨資,如今那里的房子卻冷冷清清沒有出租出去…
溫朔豈能不心煩懊悔,潑天叫屈?
那天,心煩意亂的他和栗洋吃飯閑聊時,才得知了地理位置優越的那些店面房,卻沒有往外出租的原因:華清大學方面,為了那棟樓的產權和地方政府打了數年的官司,如今終于贏了官司,校方卻又因為管理、運營、名譽、資金等各方面的問題,想要把這棟樓直接打包賣出去。溫朔和姬永明幾乎同時租下了店面房之后,華清大學高層就和公寓管理處下達了通知,停止租賃,并開始和包括京大資源集團在內的幾家大型地產集團公司接觸,希望能夠將這棟占地位置極佳,價值不菲的大樓,賣出個好價錢。
這種交易的層級,溫朔壓根兒沒去想過——開玩笑,那寸土寸金之地,大小總計九套兩層的店面房,他租下的那套還是三層的,總計面積超過了兩千六百平,全部租出去的話,按照目前的行情,僅是租金收入,每年都能拿到近一百六十萬元。如果打包出去把產權都賣掉的話,那,得值多少錢?
但現在,溫朔想硬著頭皮上了!
沒點兒大脾氣,怎么能扛得住老天爺圍繞著他玩兒小手段?!
“蔣主任。”溫朔笑瞇瞇地給蔣岸平遞煙沏茶,直來直去地說道:“我聽說,咱們那幾套店面房,校方資源部想要打包賣掉了,您看,我有沒有機會?”
“你?”蔣岸平愣住了。
這事兒本來就算不上什么秘密,但蔣岸平全然沒想到,溫朔會有這么大的口氣!
打包把那幾套店面房買下來…
開玩笑嘛!
就算溫朔把他手里所有產業的股份都賣掉,也湊不齊這筆錢吧?
溫朔頭上還纏著紗布,傷口處愈合恢復較快的緣故,時不時的會癢癢,他抬手隔著紗布撓了撓,神情愈顯憨厚,道:“實不相瞞,我又想租房了,可是吧,您也知道,我現在租的店面房委實已經太多,每年僅是房租我都需要掏出來幾百萬,所以算來算去,如果有機會的話,真不如湊錢買幾套店面房。”
蔣岸平不禁露出了嘲諷的神情,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那九套店面房的產權,值多少錢?”
“想過,所以心里沒底兒,這不就琢磨著先問問您,我這心里也好有個數。”溫朔坦率地說道:“如果價格實在是太高,咱扛不住了,也就不做這白日夢了,如果勉強能承受,能把錢湊齊了,咱真想試試。當然,還得能有資格和機會嘛。”
“溫朔啊,你是真牛,年紀輕輕有這么大魄力!”蔣岸平收起了譏諷的神情,豎起大拇指真心夸了一句,然后說道:“明說吧,你沒可能,資質根本就不夠。好,就算是能給你這個機會,大幾千萬的價位…你能拿得出嗎?”
“不會這么高吧?”溫朔好似被嚇了一跳。
“按照目前的市場價為,收房租一年就是一百六十萬,十年一千六百萬!這,還是房租沒有上漲為前提,但房租上漲是必然,這你心里應該清楚。”蔣岸平嘆了口氣,有些同情地看著溫朔,道:“說得直白些,打包賣出去,最起碼得值二十幾年的房租吧?要知道,這產權官司打下來后,從今年算起,整五十年啊!”
話說得很直白。
但,溫朔卻聽得出來,里面有含蓄。
他神色間流露著心虛和尷尬,像是剛剛吹了牛皮后,就遭到了現實的打擊般,端起茶杯低頭抿了幾口,借此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偏生又都落在了蔣岸平的眼里。
蔣岸平覺得自己看透了溫朔如今的心事,所以頗有些自我的滿足感——沒這點兒眼里,看不透人心所思,那怎么行?
“蔣主任。”溫朔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出售這些店面房,您…在這里面,能做的了主么?”
蔣岸平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溫朔的意思,畢竟上次租房,就從溫朔這里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只可惜,這賣店面房的事情,他還真就在里面做不得一點兒的主。
但,如果溫朔真有心想做這件事,他蔣岸平還真能幫著搭上話。
說到底,蔣岸平能坐在這個頗有些油水的位置上,能做主決定租金多少,能從中撈取好處…
憑什么?
上面有人嘛!
有道是拿了人家的手段,吃了別人的嘴短。
況且蔣岸平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在曾經給予過自己好處的溫朔面前,溫朔又是如此的年輕,蔣岸平微笑著,面露出淡然和謙遜的神情,道:“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讓我自己說了算?溫朔啊,這事兒你可別想著我能幫你把價格壓下來,幾千萬,上面還有領導說想賣一個億呢,我就算是幫你,又能少到哪兒去?”
“我哪兒能那么不懂事兒,讓您為難啊。”溫朔趕緊腆著臉討好地說道:“那您估摸著,最少得多少錢,我有機會拿下?”
“說真的?”蔣岸平瞇起了眼睛。
“閑聊,但咱就是為了個虛偽的面子,長長臉,也長長見識,是吧?”溫朔嘿嘿憨笑。
蔣岸平的腦子飛快轉動,他意識到…也許,真能成的話,自己能撈到多少好處?
是,這么大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
可只要幫了溫朔的忙,讓他能夠成功…以溫朔的脾氣和為人處事,能不給點兒好處嗎?
“怎么著,也得二十年的租金吧?”蔣岸平笑道。
溫朔微笑著點了點頭。
從一開始,蔣岸平拿多少年的租金來說事兒,溫朔就知道,這家伙水平有限,而且在這件事情上,根本做不了絲毫的主。但,又確實需要蔣岸平從中牽線搭橋。而且,蔣岸平雖然水平不夠,卻真的是上面有人,并且知道了目前一些交易談判的價位,才能用這般粗淺的估計方式,說出較為“合理”的價位。
事實上,溫朔已經旁敲側擊,從故意給他透出些許口風的栗洋那里得知,京大資源集團目前的心理價位,是四千萬。
京大資源集團根本沒把這九套店面房放在眼里。
如果收購成功,會重新設計規劃,加蓋,實在不行就直接全部拆除重新建。
因為數年前華清大學投資建起了公寓后,壓根兒沒有更遠的商業眼光,他們還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治學和大學的發展方面,至于更多商業方面的投入和發展,純粹是比葫蘆畫瓢地學習京大,如此,才在剩余的,與地方還有些糾紛的土地上,建起了這么一棟投資不算大,土里土氣的二層店面樓房。
到如今,已經明顯過時落后了。
而華清大學,又不想再在這方面投資,還想收回一部分資金,去減持債務,并在擴學治學方面投資。
溫朔稍作思忖后,道:“蔣主任,我給您交個底兒,四千萬的價位上能稍稍打個折的話,我個人想要拿下來…您幫忙給問問,能不能把這事兒談下來,說實在的,你們和大企業談判,也麻煩不是?都考慮那么復雜干什么,簡單點兒,無非是一個買一個賣,樂意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吧?”
“你…”蔣岸平皺眉嚴肅地看著溫朔——他不敢相信,這家伙真能拿出來四千萬?!
“我也得拿著股權做抵押,四處借錢湊。”溫朔愁眉苦臉地說道。
“有把握嗎?”
溫朔猶豫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有!”
蔣岸平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馬上回去給你辦,但,我不可不敢保證…咱們還是把丑話說在前面,無論我能不能辦成,你現在就得抓緊時間湊錢,只要談成了,你必須第一時間全款拿出來。談不成,你自己籌好的錢,自己再去擦屁股吧。”
“當然。”溫朔笑了。
這事兒,他沒找栗洋談——因為栗洋過完這個暑假后,就會調離南街商業區管理處總經理的職位,到資源集團總部任職。
這等于是在和京大資源集團做競爭對手!
好在,這事兒本質上和栗洋無關。
上次栗洋稍微透出點兒口風,也是無關緊要的話題,況且那時候別說栗洋了,溫朔自己都沒想著,要插手干一票大的。
蔣岸平走后,溫朔獨坐了許久,猶豫著,是否告訴栗洋。
不告訴的話,事后栗洋肯定會心生不滿,你這家伙竟然利用了我,從我這兒套取了情報,還瞞著我;可如果告訴栗洋,那么,栗洋會不會立刻與京大資源集團高層商議,從而截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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