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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從臨關市方向駛來的轎車,停在了汽車站大門一側的道旁。
穿著一身便裝,背著一個棕色皮肩包的馬有城,從車上下來,走到距離大門不遠處的公交站牌下,神情隨意地張望著。
不過,天光雖然已亮,但還未到六點鐘。
馬有城抬腕看了看表,心想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溫朔才會來接他吧?
不過,他并不著急,神色悠閑地打量著這座小城汽車站附近的景象——汽車站應該是新建起三四年的光景,附近的建筑物最高不超過五層,道路兩側有的正處在施工階段,有的干脆就沒有要休整的跡象,坑洼不平,雜草叢生,不遠處,還有些亂搭亂建的平房。
小小的東云,竟是出了溫朔這般人物,更早之前,還有一位據說曾經遠赴香江港曇花一現的頂尖玄法大家,姓韓,是溫朔的師父,只可惜仙人已逝,再沒有機會一睹仙人真容。
一念至此,馬有城輕輕嘆了口氣。
當得起行過萬里路遙的他,可謂見多識廣,江湖閱歷頗深,知道這世間有真人大隱于野、有高人大隱于市…
想要結交,著實需要機緣。
和溫朔的相識,算得上是機緣巧合了。
昨天接到溫朔的電話,聽完他的請求之后,馬有城毫不猶豫,甚而格外興奮激動地答應,馬上把手頭上的事情安排一下,明天一早肯定趕赴到東云!
說起來,馬有城當年也是京城頑主,生性跳脫好玩兒,喜好各類稀奇古怪事物。
如今雖然已是中年,但秉性不改,再加上本身對玄法、高人頗為感興趣,每每溫朔懇請他幫什么忙,一向盡心盡力,并欣喜于能有借口和溫朔見面閑聊暢談一二。更何況,這次溫朔還是懇請他前來扮演一位玄法高人,然后在旁親眼看著溫朔起壇作法,驅邪逐鬼…
這樣的機會,絕對是可遇不可求啊!
所以,手頭上有再重要的事情,馬有城也會先放置一旁,騰出時間到東云,過一把做玄士高人的癮,也能一解多年來希冀著親眼目睹起壇作法的癮頭。
“嘿,老板,去哪兒啊?”一個佝僂著腰身,相貌憨厚,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老頭兒,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老式綠色軍裝,端著趕煙槍走到了馬有城的身旁,憨笑著露出一口黃牙,顯得略有些拘謹地問道:“要不要,幫您帶個路?二十塊錢…”
“謝謝您老,我這頭一次到東云,也不知道去的地兒叫什么名字,一會兒有人來接,不麻煩您了。”馬有城躬了躬身,語氣極為禮貌客氣地道了謝,還從兜里摸出一包軟中華香煙,給老頭兒遞過去一顆,繼而自顧自點上一顆,轉過身神情淡然地望著遠方。
老江湖馬有城,剛才一眼就看出了這老頭兒,絕非如他相貌和神情那般憨厚。
是不是騙子不能百分百肯定,但…
出門在外多加一分小心,總是沒有錯的——遇到這類地頭蟲,能躲開,盡量躲開。
道謝,這是笑臉相迎不道破;
遞煙,這是恭敬相處不示威;
無視,這是暗點明示莫強求。
司機冀承和已然下車,走到了距離二人不足三米遠的地方站定,神情悠閑,站姿隨意,還掏出煙來低頭點了一顆,但如果有行家看到這一幕,就會發現這位司機看似隨意的站姿,事實上卻能迅速爆發出腿部最強的力量,而且只需要彈身而起,就能甩出鞭腿擊中那個老頭兒,或者縱身擋在馬有城的身前。
老頭兒憨憨厚厚,一副沒見過世面,沒出息的模樣,拿著馬有城遞過來的中華香煙,在手里摸索著,湊到鼻子下方仔細嗅了嗅,好像舍不得抽似的:“好煙,老板是有錢人啊,敢問老板從哪兒來?”
“京城。”馬有城隨口應了一聲,轉身往車旁走去。
他知道,大清早的,自己已經被這老頭兒盯上,所以干脆以離開的態度,明確讓這老頭兒明白,別浪費心機了。
就在此時,突突突的聲音傳來。
有人大聲喊道:“馬老師,這兒呢,這兒呢…”
馬有城停下腳步,循聲看去,只見一輛農用柴油機三輪車飛馳而至,急剎車停在了路旁。
駕駛三輪車的,是一個清秀的年輕人。
穿著白色短袖T恤,灰色大褲衩、運動鞋,又白又胖身材魁梧,如同一頭北極熊般的溫朔,從三輪車的后斗上一躍而下,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和馬有城握手:“怠慢了怠慢了,我是真沒想到您這么早就到了…”
“也是剛到沒一會兒。”馬有城笑呵呵地說道。
“東云地兒小,窮鄉僻壤的…咱就坐三蹦子吧。”溫朔尷尬地一指柴油機三輪車后斗,道:“我帶了椅子的。”
馬有城忍俊不禁地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司機,以及不遠處停放的那輛黑色皇冠轎車,道:“那,我們開車來的。你們走前面帶路,我們跟著就行。”
“得嘞您吶!”溫朔甩了一句京腔,又和那位神色隨和的司機招了招手算是打過招呼,然后轉身跳上了三輪車的后斗。
而此時,詹傳海剛從三輪車的駕駛位下來,神情靦腆正在鼓著勇氣想要上前打招呼,畢竟這位專程從京城趕來的專家、教授、高人,是來給自己父親治病的啊。
“傳海,走了走了!”溫朔笑呵呵地催促道。
“哎!”詹傳海趕緊紅著臉應了一聲,扭頭竄上了三輪車的駕駛位——剛才停下車,都沒熄火,掛上檔就走。
“你慢點兒!等等客人啊!”溫朔站在后斗上,扶著前欄,探身在詹傳海的頭上輕輕拍了下。
“哎哎。”詹傳海趕緊答應著踩剎車、離合器,摘檔,撓著頭尷尬地看向轎車的方向。
之前站在路邊和馬有城搭話的老頭兒,名叫周缺一,是東云汽車站一帶出了名的老混混,老狐貍,專門干些糊弄、欺訛外地人、鄉下人的勾當。
每天一大早,他都會來這邊等待第一班從鄉下、從臨關市開來的公交和長途汽車。
因為趕早的乘客中,多有著急辦事、帶錢多的人。
之前一看到馬有城,周缺一就知道,這位外地來的主兒,要么是肥羊、要么是蠻牛!
肥羊易宰,蠻牛難套啊!
閱歷經驗豐富至極的周缺一,不會貿然出手,心里琢磨著這位從京城遠道而來,又是坐著專用轎車的大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到東云,又是要找什么人?
所以,才會上前先套幾句話。
未曾想,遇到了一個老油條,言談不卑不亢又不失禮節,讓人抓不到半點兒發作的苗頭。而且,這位老板言行舉止間,似乎一直在明里暗里在提點著、暗示著他:“都是在社會的大染缸里早就染黑了的主兒,別來招惹我。”
周缺一心中頗有些著惱,但混跡三教九流的江湖多年,他可不會一時沖動去犯錯。
正打算咽下貪念,放過這頭蠻牛時,無巧不巧的,偏生兩個年輕后生,開著輛農用柴油機三輪車,前來接人,還客客氣氣地喊那頭蠻牛“馬老師”
年輕后生,開農用柴油及三輪車——沒什么身份地位,家境普通;
馬老師…
老師嘛,說破大天去能有多大能耐?充其量是從京城那四九城中走出來的大學教授、專家?從起剛才精明圓滑的表現中,周缺一判斷,很可能同樣是一位江湖人物——騙子!
來東云騙這些年輕、好高騖遠的傻帽的,要么是“名醫”,要么就是什么養殖、種植方面的“專家”等等。
于是,當那輛頗為氣派的黑色轎車,掉頭轉彎之際,“恰好”站在旁側的周缺一,“恰好”邁步要往車站大門方向走,然后,便被轎車“恰好”給撞倒在地。
“哎喲臥槽…”詹傳海駭了一跳,趕緊熄火停車,扭頭緊張又火急火燎地看向溫朔:“一哥,這可怎么辦啊?”
他,實在是沒看出來這里面的門道。
只當是,那位高人的司機開車不小心,把那老頭兒給撞倒了——這可就麻煩了。
撞了人,肯定會耽誤時間,而詹傳海心里,卻是巴不得馬上把這位高人接到家中,起壇作法把父親的病治好;再者,人家高人從京城遠道而來,是為了給他的父親治病,在東云撞到了人…如果需要賠錢的話,詹傳海不說全掏出來,至少也得拿出一部分吧?
“怎么辦?賠錢唄!”溫朔兩只眼睛笑得瞇成了縫,看不出焦慮和擔憂,反倒是有些興高采烈地跳下車,邁著大步揮著倆胳膊像只大肥鵝似的沖了過去。
此刻,司機和馬有城已經從車上下來。
老頭兒,在車后輪旁邊半倚著,一條腿伸在了車下面,緊貼著車輪,滿臉痛楚之色,哎呀哎呀地叫喚著躺倒在地。而不遠處汽車站大門北面的一個小賣店里,當即沖出來兩男一女,大驚失色般叫喚著跑到了跟前,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拿著手機撥打電話:“哎老五啊,快點兒帶人過來,你周叔讓車給撞傷啦!”
神情陰沉的司機看向馬有城,而馬有城,則是抬手示意別沖動,繼而搖搖頭嘆了口氣——出門不利啊,遇到碰瓷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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