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一輛悍馬停靠在黃泉村百余米外。
“師尊,需要再往前開一些嗎?”坐在駕駛座上的張渝戰戰兢兢地開口詢問道。
借助著微弱的光線,依稀可以看到后排座位上老者的輪廓。
“再往前車子就容易暴露了,這個距離雖然有些吃力,但至少能夠如臂驅使。”王煥雙手杵著拐杖,氣定神閑地說道。
“師尊您本領高強,單就養尸、煉尸以及役使僵尸這一塊,當世沒人能與您比肩!”想到王煥那些令人生畏的邪術,張渝登時打了個寒顫,而后諂媚露骨地吹捧道。
王煥嗤笑了一聲,他自是聽出了張渝語氣中的奉承和畏懼,但就是張渝的這種不加遮掩的卑微,令他心里頗為受用。
“只要你乖乖跟著本尊,興許有一天能傳承本尊的衣缽!”或許是事情進行得頗為順利,王煥難得愉悅道。
“弟子豈敢!能夠伺候師尊左右,弟子已經心滿意足了!”聽到王煥的這番話,張渝受寵若驚地低頭道。
劉海遮掩下,張渝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怨憤。
她跟著王煥已經有五六年了,名義上說是弟子,其實就是供其發泄的玩具,毫無人格和尊嚴可言。
每天對著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強顏歡笑、曲意逢迎,稍有不慎就會遭受凌虐,甚至性命有虞,當中的心酸苦楚可想而知。
然而這些她都忍了下來,為了便是學到王煥的那身邪術。
因為畏懼,所以才更加渴望,因為失去了太多,所以才愈發想要得到更多!
“我等得起,等我得到你這老鬼的身家本領,必定會把過去的恥辱加倍報復回去!”張渝表面流露出一臉惶恐的嬌弱狀,心里不禁陰狠地賭咒發誓道。
“說得再好聽也沒用,做好本尊吩咐的每一件事情,少不得你好處!相反,如果誤了本尊的大事,本尊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王煥倏地冷下臉,盡顯其喜怒無常的性子。
張渝自是小雞啄米般地連連點頭應下,生怕引來王煥的不悅。
王煥并未多說什么,冷哼了一聲,隨即閉目凝神起來,雙手時不時地掐出一道道法訣。
張渝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兩眼卻是死死地盯著兩者的每一個動作,唯恐錯漏一個細節。
“就是這個地方了!”驀地,王煥猛睜開眼,激動不已道。
“師尊可是找到那批掩埋的僵尸了?”張渝急忙收斂視線,試探性地詢問道。
“不錯,本尊感應到了泥土底下掩埋的十余股尸氣。”王煥撫著胡子,心情大好道。
不等張渝開口恭賀,王煥輕咳了兩聲,迅速地壓下激動情緒,沉聲吩咐道:“待會本尊會驅使毛僵將底下的僵尸給挖出來,為了避免鬧出動靜,你去把周圍那些礙眼的人給解決了!”
“弟,弟子本領低微,若是因此誤了師尊的大事…”張渝硬著頭皮道。
在廢墟中組織救援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現役軍人和警察,縱然沒有荷槍實彈、全副武裝,想拍蒼蠅般輕描淡寫地將他們一并解決掉,未免有些搞笑吧?
王煥小心翼翼地從身邊的木箱子中取出一個陶罐,眼神尖銳地瞪了眼張渝道:“本尊豈會指望你這廢物!拿去,等到距離幾十米的時候,悄悄地打開蓋子,里面的黑蠅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那群人。”
這黑蠅蠱乃是王煥在養尸過程中偶然培育出來的蠱蟲,尋常人只要被這種看上去和飛蠅差別不大的蠱蟲叮咬上一口,短短幾分鐘內就會陷入高燒昏迷,如果搶救不及時還會直接休克,內臟器官衰竭而死。
張渝心里清楚黑蠅蠱的厲害,當下伸手接過陶罐,放心道:“有師尊您的黑蠅蠱,弟子必定不負所望!”
“別廢話,抓緊時間!”王煥出聲喝道。
感覺到張煥語氣中的不耐煩,張渝哪里還敢在車上停留,當即攝手攝腳推開車門,朝著黃泉村的方向摸去。
“該死的老鬼,剛才說得那么好聽,結果立馬拿我來淌雷池!”雙手緊緊地捏在陶罐之上,張渝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想道。
張渝并不蠢,相反還很有心機,她如何看不出王煥這般安排的用意。
既然有黑蠅蠱這種陰人的玩意,一開始便先解決掉軍警,接著不就可以從容地帶走被掩埋的僵尸了嗎?
大費周折地驅使毛僵潛伏靠近磚廠不說,還要張渝帶著黑蠅蠱去下手,說到底無非就是買個雙保險!
毛僵也好,張渝也好,都是王煥以防萬一的炮灰。
如果一切順利,沒有遭遇危險,那頂多就多耗費一些時間和精力罷了。退一步說,萬一真遇到了什么,王煥買的保險便能體現出價值了。
渾然不顧身下的泥漿,張渝整個人伏在地面,一點一點地利用背光的陰影處挪動著。
短短的幾十米路,張渝足足挪了十來分鐘。
心臟仿佛失控一般狂跳不已,以至于耳畔邊都回蕩著砰砰的心跳聲,雙手雙腳不住地顫抖著,張渝的手心更是汗出如漿。
饒是如此,她依舊緊咬著嘴唇,十指死死地摳在陶罐之上。
按照王煥的吩咐去做,有一定的幾率遭遇危險,丟掉自己的小命。但是,如果違背王煥的吩咐,結果必死無疑!
兩者權衡過后,張渝壓根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希望一切順利!”目測了下距離,緊張到無可附加的張渝哆嗦著掀開了陶罐的蓋子。
嗡嗡嗡 一陣飛蟲震動翅翼的輕響聲從陶罐中傳了出來。
數秒后,一只通體黝黑的飛蠅緩緩地從陶罐口中爬出,扇動著翅膀向聚光燈方向飛了過去。
若是拿放大鏡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這只飛蠅的翅翼赫然泛著鐵器般的冷光,它的口器輕微翕動間,似有紅黑色的霧氣吞吐而出。
黑蠅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無聲息地停落在一個身穿背心的軍人后頸處。
下一秒,口器瞬間扎破皮膚,而那個軍人依舊沒有任何察覺。
待得黑蠅再度飛起,軍人后頸的皮膚上,多了一個紅黑色的針孔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