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四日前大朝會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大朝會不僅多了許多宗室,就連多位一直在家養老的勛貴,也都出現在了朝堂上。
但是在朱棣面前的高臺下面,第二層的平臺上,少了一個太子,只有一個太孫孤零零地坐在右邊。
今日的朱瞻基雖然談不上意氣風發,但是相比四日前低著頭,今日卻把頭高高地抬了起來,注視著臺下的大臣們。
在他的正前方,是勛貴,武將陣營。數百人屏息靜氣,目視前方站立在那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在他的左前方,是文官陣營,他們卻剛好能把視線正對著斜前方的朱瞻基,不時拿視線瞟著朱瞻基。
雖然他們對朱高熾這位太子更喜歡,但是相比鐵血的朱棣,他們還是愿意接受這位喜歡講道理的財神太孫。
朱瞻基雖然一直沒有參與政事,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對他陌生。
從東征東瀛開始,朱瞻基就已經開始在大明的政壇發出了屬于自己的聲音。他雖然沒有朱高熾崇儒,但是不論對誰都一視同仁。
而且他還會賺錢,會做事,他更像一個充滿好奇的孩子,總是把注意力放在大明之外。
如今大明的兩家銀行都是他創立,而這兩家銀行已經成了所有大明人不能離開的機構。
大明的官員俸祿按時發放,包括商業快速發展,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銀行的作用。
他不像朱棣那樣嗜殺,所有跟他接觸過的大臣,雖然談不上喜歡他,但是他喜歡講道理這一點,還是很受官員們推崇的。
跟這樣的太孫打交道,總比跟朱棣這樣不喜歡講道理的皇上打交道更好。
至于朱高熾,在他已經被淘汰出局的時候,除了將一生完全寄托在他身上的人們,已經沒有多少人還想著他了。
人都是現實的,何況這個站錯隊就很可能丟命的時代。
這次的大朝會是額外增加的,如果不是大節日,這樣大朝會一個月只會有兩次。
明初的武將系統具有很大的自主性,除了在軍隊后勤保障方面的工作,因為涉及到兵部和戶部,需要拿到朝堂上討論,軍隊事務基本文臣插不上手。
也因為這樣,許多勛貴根本不屑來參加朝會,他們只需要參加五軍都督府的會議就可以了。
也正是這種退化,如今具有政治性的武將越來越少。到了幾十年之后,武將經過土木堡之變,幾乎沒有了任何政治力量,變成了文臣的附庸。
所有人都很清楚,今天的大朝會主要就是為了朱棣西征特意舉辦。
當百官待命,蹇義直接就把主動權交到了兵部尚書方賓的手里。
依舊是前幾日的程序,朝廷要出師,就需要證明自己的公義和真理。
但是因為前幾日的各國使節已經覲見過一次,也遞交了求援國書,所以這一次,沒有召見西北各國的使節。
朱瞻基的注意力放在了一幫宗室和勛貴身上,他們平日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里的。
特別是漢王,已經就藩,并且被幽禁在樂安的他被剝奪了漢王的爵位,今日即使進了奉天殿,也只是被安排在了勛貴的后面。
昨日朱瞻基雖然知道了他有心西征,但是朱棣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卻沒有透露出來。
不管是王彥,還是楊榮,在沒有得到朱棣允許的時候,也不敢隨便就把朱棣的心意泄露出來。
主要是朱瞻基覺得沒有必要對他們施壓,否則他們也會將朱棣的意圖告訴他。
不管朱棣如何安排,都不過是大潮中的一點浪花,影響不了大潮。
大堂中一片肅靜,只有王彥的聲音一句一句響起,隨著傳令太監的聲音傳遍整個奉天殿內外。
“茲命武安侯鄭亨為北路軍前營總兵官…”
“茲命兵部尚書黃福為北路軍后營總兵官…”
“茲命御馬監太監孟驥為北路軍監軍…”
“茲命隆平侯張信為南路軍前營總兵官…”
“茲命忠武侯劉江為南路軍水師總兵官…”
“茲命駙馬都尉沐昕為南路軍前營提督…”
“茲命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張昶為京軍提督…”
朱瞻基楞了一下,沒有想到朱棣竟然把自己的舅舅給調了出去,還委以如此重任。
這應該是在防范自己少不更事,手里有了權力就大力排除異己吧。
“茲命福安子黃淵為南路軍后軍總兵官…”
如果任命張昶為京軍提督還讓人能想的通,任命還不到三十歲的黃淵為后營總兵官,這個任命出乎絕大多數人的意料。
不他一個子爵就騎在了許多侯爵,伯爵的頭上,就是他的年紀也讓人驚訝不已。
不少大臣都把驚詫的目光看向了內閣首輔楊榮,在內閣之中,即使楊榮不得重用,也還有一個精通軍務的金幼孜啊。
為何這兩人都不使用,偏偏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淵?
這黃福,黃淵父子,一文一武,卻分別擔任南北兩路大軍的后營總兵官,這可是滿朝文武都從來沒有過的榮耀。
黔國公沐晟數次上書,想要為朱棣前鋒,參與西征,朱棣都沒有同意,就是怕他功大蓋 主,賞無可賞。
現在黃家父子卻受到如此重用,實在讓人意外。
但是楊榮,金幼孜兩人都面帶微笑,絲毫沒有被朱棣拋棄的失落感。眾人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兩人是被朱棣留下來輔佐太孫的了。
除了南北兩路大軍的總兵和提督,還有數十伯爵分別率領各部,擔任了指揮使一職。
這次出兵,僅僅南路軍陸軍就有京衛三十四個,加上神機營三萬火槍手,一萬炮兵,計十五萬余人。
另從南部衛所抽調山地兵力共計五萬人,湊足二十萬大軍。
除此之外,海軍,內監抽調船只一千兩百余艘,將士近十萬人。
不過海軍這次不會參與戰事,主要負責后勤和運輸。所以海軍抽調人員基本沒有戰斗人員,主要是以操舟,伙頭軍為主。
除此之外,大明各屬國除了各國王子一律隨軍,每國還要派出使節。
這是大明為了炫耀自己的武力,所以不允許任何一國推辭。
而朱高熾雖然沒有能夠直接率軍,卻被朱棣留在了中軍大帳,伺候左右,只要他這次不胡來,想必回來的時候,就會重新恢復王位。
南路軍雖然大多都是精銳,但是朱瞻基并不擔心朱高煦能搶奪軍權。
且不各家勛貴的家人都在大明境內,他們來回都要通過朱瞻基的海軍才能回來。哪怕朱棣出現了意外,朱瞻基也不相信朱高煦能把人心都拉攏過去。
當然,必要的防范還是要有的。
朱瞻基已經通過黃淵,將自己的命令傳達了下去,要求各軍的羽林衛士兵,密切注意各軍局勢。
除了這些人大明還有一支特殊的軍隊,那就是這個世界第一支“空軍”。
自永樂十四年,朱瞻基將滑翔翼研發出來,朱棣迅速認識到了滑翔翼在軍事方面的作用。
等朱瞻基回來的時候,三年過去了,大明的軍隊里面幾乎每一衛都有了空軍偵查能力。
雖然滑翔翼的偵查能力有限,受天氣氣候影響也很大。但是在這個各種活動范圍小的可憐的古代,幾十里路要走一天的時代,滑翔翼卻是真正的黑科技。
各軍衛都直接派了將士到下馬橋農莊習駕駛滑翔翼,然后傳播了開來。
但是傳播開并不意味這公開,滑翔翼一直是大明軍中最大的秘密,比火槍管制還要嚴格。
大明的火槍經過四年多的發展,目前如果全力生產,一年就能生產三十萬支以上。
大明京衛,邊衛這些軍隊幾乎已經全部換裝完畢,所以如今的火槍管制并不嚴,甚至還少量賣到到境外。
但是滑翔翼至今仍然是最高機密,一般的士兵連近距離接觸都不行。每個駕駛滑翔翼的士兵,身上都攜帶了火石,只要有任何意外,都必須要燒了滑翔翼。
這幾年,超過一千從羽林衛出來士兵也補充到了大明軍中各軍衛,朱瞻基對大明軍隊的控制,也是越來越大。
基本上,現在除了少數軍隊,到處都有羽林衛出來的士兵。
這些士兵不僅忠于大明,更忠于他朱瞻基。
當每個軍衛的將領都被安排完畢,所有的文臣們就精神一振,現在該輪到安排京城的顧命大臣了。
明朝的顧命大臣與清朝不同,所有的大臣只有輔佐監國的權力,沒有直接處政的權力。
但是,這仍然是每一個大臣夢寐以求的榮耀,不僅是榮耀,同時跟未來的帝皇能拉近關系,也是真正的好處。
朱棣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讓因為王彥喉嚨嘶啞,被換上來的李謙念出了對監國的安排。
“茲命皇太孫瞻基為見過太孫,總督朝廷內外一應大小事務…”
朱瞻基起身轉向朱棣跪下,高聲道:“太孫瞻基接旨。”
隨同圣旨一道傳到朱瞻基面前的,還有傳國玉璽與兩個皇上處理軍政,民政的大印。
這些只是象征意義,因為隨后這些都還會依舊收回御書房和司禮監,只有在用印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朱棣溫聲道:“朕欲月底就前往劉家港,待時機成熟,就啟程南下,途中游歷我大明江山。你在京城當用心辦事,不可辜負了我的期望。”
“孫兒定當殫精竭慮,為我大明千秋萬代努力!”
朱棣這才又道:“上來吧。”
朱瞻基站起身來,正了正自己的衣冠,昂首闊步從側面的臺階登上了三層高臺。
朱棣牽著朱瞻基的手站在了高臺前,大聲道:“朕登基十次出兵,太孫年幼,由太子監國,太孫駐守北平行在。第二次出征,太孫與朕一同上陣殺敵,勢不可擋,斬敵四十三人。
永樂十三年,太孫掛帥,剿滅東瀛倭寇與張士誠余孽。永樂十四年平定東瀛,并且將東瀛王室遷移應天府。
永樂十五年,太孫率領十萬大軍,來回遠行十萬里。費時三載,為我大明增加一倍國土,開疆拓土乃不世之功。
朕賞無可賞,也不必賞。身為我朱棣之孫,他的身上就背負著整個大明,這個天下,以后就是他的。朕將給他整個天下…,誰贊成?誰反對?”
這個大殿里沒有瘋子,不要大多數人是贊同的,就是不贊成又能如何?
這個時候敢 站出來反對,等待他們的就是虎視眈眈的楊章德,他可是很想在朱瞻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殿中的大臣以蹇義為首,勛貴以張輔為首,立即應聲跪下。
“臣等拜見陛下,拜見太孫殿下。”
待大臣們三拜九叩之后,朱棣志滿意得地又牽著朱瞻基的手回到了他的龍椅旁。
這是一張紅木床一般的龍椅,上面被金黃的坐墊鋪著。
就是這張看起來很普通的寶座,幾千年來無數人為之瘋狂,死亡。
朱瞻基這一次先等朱棣坐下,這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坐在高臺上俯瞰著殿中的大臣。
待大臣們起身,李謙這才又走到了他們的斜前方,大聲念了起來。
“茲命文淵閣大士楊榮為監國輔佐大臣。主兵事。”
楊榮立即快步走了出來,在殿中間跪下。“臣接旨!”
朱棣看了看他,和聲道:“子榮長于兵事,今后當盡心盡責輔佐瞻基,不可懈怠。”
“是!”隨之而來的是他兼職顧命大臣的各種獎勵,這種獎勵是慣例,每個人都會有。
“茲命英國公張輔為監國輔佐大臣,主軍事。”
張輔長身跪立,抱拳道:“臣接旨。”
面對張輔,朱棣并沒有太多的話,君臣兩人的視線相對了一剎那,朱棣道:“起身吧。”
給張輔沒有任何的獎勵,張輔也沒有放在心上。過兩年張家封藩交趾的話,這個獎勵已經大的沒邊了。
“茲命文淵閣士金幼孜為監國輔佐大臣。主防事。”
金幼孜也精于兵事,不過他是參謀型人才,排兵布陣,領軍打仗就不在行了。
“茲命翰林士胡儼為監國輔佐大臣,主事。”
胡儼本來就是國子監祭酒,今年就有秋闈,明年有春闈。這派出監考,考取子,都要跟他,還有禮部尚書呂震一起來商議。
而且,到了明春春闈,這考題還要朱瞻基來圈定。
接下來,六部主官分別任命為監國輔佐大臣,并沒有漏掉任何一人,而被遷到左都御史的劉觀,同樣也變成了輔佐大臣。
他們七人都是有自己的本職工作,負責的也都是自己工作的范圍。
但是,開始的三人,加上他們七人,總共有十一個人。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接下來,還有一份圣旨。
“擢升解縉為文淵閣大士,茲命為監國輔佐大臣。主文事。”
上次白跑了一趟,今日在殿外候著的解縉,依舊一副文士的裝扮,進了奉天殿。
從永樂十二年被朱棣關進大牢,他已經在朝堂消失了六年。
這六年來,他每日還能入宮,但是都是在古今經籍庫當他的圖書館管理員,遠離了朝政。
但是一味他教了一個好生,哪怕已經被擱置了六年,仍然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蹇義對于這個任命還是很滿意的,解縉有些書生意氣,其實就是一個沒有心機的愣頭青。
但是他的文采的確冠絕當世,如今的大明,沒有任何人敢自己的文采有他高。
這樣一個人來輔佐文事,充當殿下跟他們之間的聯絡人,比楊士奇那個老狐貍要好對付多了。
朱棣對解縉卻沒有太多好感,他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在他看來,解縉這樣的人,最好就是去教書,去寫書,從政不是他該走的路。
但是他也知道朱瞻基的弱點是缺少文臣的支持,所以需要解縉這樣一個招牌,所以同意了朱瞻基的意見。
但是封了解縉,所有人反而更激動了起來,因為輔佐大臣不可能是雙數,只會是單數,現在有了十二個人,就還差一個人。
“茲命王彥為監國輔佐大臣,主宮廷事。”
許多人燃起的一絲希望迅速破滅,這次安排的顧命大臣,總體來還是以穩為主。
除了一個解縉,其他人都是朝中內外大臣。
不過其他人也不心急,等到朱棣出征以后,再向朱瞻基投誠也不晚。
以朱瞻基的二十出頭的年紀,最少可以穩定執政四十年,這可是真正的一時投靠,受益一生。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在接見了解縉之后,今日的大朝會就到了尾聲。因為反對派被關進了大佬,今天的朝會舉行的非常順利。
文武百官依序離開奉天殿,但是十一位顧命大臣卻被留了下來。
眾人轉到了謹身殿,在大殿中坐下,旁邊還有幾位內閣大士。他們都是朱棣要帶在身邊的。
朱棣雖然出征,但是并不是就不理政事。每個月,朝廷還要派人將一個月之內發生的事務,都一一稟報上去,遇到朱瞻基處理的不算妥當的時候,他還要重新決定。
不過,這只是一道程序而已,他如果到了帖木兒國,來回要半年,就是想要改變朱瞻基的決定,也已經晚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把朱高煦帶在身邊,真要是因為朱高煦惹了朱瞻基,被朱瞻基干掉,他也會心疼的。
在這場例會上,朱棣也開誠布公地與諸位大臣進行了溝通,要求他們精心輔佐朱瞻基。
而且從明日開始,每日早朝之后的午朝,就需要朱瞻基跟他一起來處理政事,其他大臣 同樣也要作陪。
一直到快散會的時候,蹇義問道:“陛下,那太子殿下那邊如何安排呢?”
朱棣長嘆了口氣。“過幾日他身體康復一些,就轉到湯池別院去靜養。”
眾人明白了過來,這也徹底切斷了太子想要參政,議政的路。
哪怕太子依舊留在京城,他除了能用太子的身份私下來壓制朱瞻基,根本沒有他議政的機會。
大臣們聽了朱棣的安排,就不會受到朱高熾的影響,一切還是以朱瞻基的意見為重。
當朱瞻基的身影出現在了文華殿的門口,早就等在殿內的張氏和孫嫻他們全部迎了出來。
張氏的嘴唇輕顫,用關切的目光在朱瞻基的臉上尋找著答案。
朱瞻基看著她,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
張氏登時吁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而她旁邊的孫嫻等人,卻不敢像她這樣露出笑容來,但是一個個精神一振。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大朝會將要宣布一系列人事安排,重中之重就是朱瞻基的監國之位。
朱瞻基的位置穩了,她們的地位自然也就穩了。
“父王身體好些了嗎?”
張氏還沒有回話,朱高熾的內侍何純就快步小跑了過來。“太孫殿下,殿下一直在等著你呢!”
朱瞻基跟張氏點了點頭,隨著何純進了文華殿的偏殿。
這里原本是一處接見賓客的客廳,但是最近成了朱高熾的臥室。
今日朱高熾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雖然依舊躺在床上,但是已經沒有那種呼吸困難的癥狀。
看到朱瞻基進來,他用手撐了一下,想要起來,連忙被旁邊的太醫勸住。
朱瞻基來到了床邊,扶著他起身,讓太醫給他身后加了一個墊子,讓他靠的舒服一些。
“塵埃落定了?”
朱瞻基嗯了一聲,打發了其他人離開,房間里面只剩下了李亮一人,也守在了門口。
“英國公,楊榮士他們輔佐孩兒監國。不過處理政事上,孩兒還要儀仗父王,望父王身體早早康復。”
朱高熾搖了搖頭,面容平靜,看不出有失落,似乎一切都想開了。“你來之前,我跟太醫還在。這宮里雖然安寧,卻還不如在下馬橋那個醫院里面方便。那里各種醫生都有,不管什么病,都能找到最擅長的人。所以我已經決定,下午就出宮,住到醫院去。”
朱瞻基還欲再勸,他卻又道:“從醫院出來,我就直接前往湯池農莊,今日我已經派人去那邊打理了。不過,在走之前,我還有一句話要跟你…”
“孩兒聽著!”
“孔家,一定要慎重對待,只能懷柔,不能力壓啊。”
(獻祭狗皇帝的《回到明朝當暴君》,今天又一個白銀大萌還專門嘚瑟,氣我。把他獻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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