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的屋子會很熱鬧,背著路山,和師父一路回來,才發現又變得很安靜那些醉的不省人事,在我的院子里睡得亂七八糟的家伙已經不見了。
在這個時候,秋長堊老走了過來,對著我說到:“掌門,他們已經被自己的師父帶回去了。”
我點了點頭,把路山放到了院子里的椅子上,這才發現陶柏還沒有被帶走,整個人很沒安堊全感的樣子,蜷縮在一個角落睡著估計是路山不在身邊,他無法安心吧。
想起了他的經歷,覺得這個孩子也真的很可憐,這么多年以來,唯一的依靠也只是路山。
“找人把他們也送回去吧。”師父微微皺了皺眉,然后對秋長堊老輕聲的說了一句秋長堊老也不多問,點點頭,然后就下去安排了。
我和師父回到了房間,我身上還有酒意在這個時候,疲勞也涌了出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是像個小孩子。”師父看了我一眼,咬著旱煙桿子,眼中很平靜,神情卻是很慈愛的樣子。
我很享受這種感覺,只是對師父笑笑。
“去睡吧今夜我也住你這里。”師父淡淡的說到。
“那天亮回去嗎?”我問了一句。
“不回去陪著你。”師父這句話說的很莫名。
“為什么忽然想著要陪我?”難道師父是不放心那一場大戰?
“承一,你瞞天瞞地,你也瞞不過我是你身上道童子的意志出事了吧?”說完這句話,師父從嘴上拿下了旱煙桿子,忽然就這么看著我,眼神越加的平靜,就像我們經歷的長長歲月,很多個日出日落我在吃飯,我在晨練,我在他看向我的眼神一般。
而我卻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口中呢喃著說到:“師父,你”而說話間,這幾天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是再也忍耐不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好比委屈的孩子終于被自己的長輩發現了自己的委屈哪里還能淡定?
師父卻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還是那么平靜就如同在我還青澀的歲月,需要他庇護時的平靜,讓我安心讓覺得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先睡覺,什么都不要想我在的,只要我還在,我徒兒就一定誰也搶不走。”師父這話說的很輕,但卻異常的堅定,我忽然莫名的安心,望著師父,就重重點了點頭。
然后,我什么話也沒有說,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脫就一下子躺在了床上,接著一股濃濃的困意就將我包圍這種困意我覺得我是很久沒有體驗過了,就是那種平常日子很安心的想睡覺的心情,而不是滿腹心事,疲憊到了極限不得不睡的心情。
我很快意識就迷糊了而我卻感覺師父坐到了我的床邊,又把手放在了我的頭上,摸了幾下接著就悄無聲息了。
這一覺,我并沒有睡多久在早上就被師父叫醒了,但是在這種深度睡眠之后,我的精神卻很飽滿,原本修者就比平常人睡的少所以,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看我起來了以后,師父快步走到了門邊,依舊是頭發胡子都亂糟糟的樣子,轉頭對我喊到:“還不快點兒?起來晨練!”
晨練?這對于過著漂泊日子的我來說,這個詞幾乎已經很陌生了可是,師父卻望著我笑了,我原本還有些迷糊,但也莫名的沖著師父一笑,然后從床上一躍而起,然后說到:“好,晨練!”
清晨的雪山一脈,和它的夜晚一般,同樣是充滿了一種壯觀的美麗清晨的淡淡陽光,寬闊草原,周圍潔白的雪山,明凈澄清的湖泊,奔騰的馬群構成了一幅充滿著希望的畫卷。
幾套拳法打下來,我的身上已經是熱氣騰騰,礙事的長袍早已經被我拖下,只穿著一條白色的褲子但依舊還是不能散發掉這身上滾滾的熱氣。
太久沒有晨練了,身體上感覺到了一些疲憊,但是精神上卻充滿了一種異樣的充實這讓我感覺很好而師父坐在旁邊的草坪上,看向我的目光就像小時候一樣,偶爾我的動作不標準時,他一樣的會走過來,不是一巴掌就是一腳。
有些冰涼的湖水澆在臉上,我才稍微感覺到了一些冰涼的舒爽,大喊了一聲:“痛快!”而師父則是提著我的長袍過來,對我說到:“瘋夠了就趕緊穿上免得感冒了。”
我批上了長袍,沖著師父笑到:“你覺得我還會感冒啊?”
“修者也是人,怎么就不會感冒了?不要和我廢話!”說話的時候,師父沖著遠處打了一聲呼哨,在那邊有雪山一脈負責這些草原上動物的弟子就騎著馬飛奔了過來,同時還帶著兩匹駿馬。
我也不知道師父是要干嘛,他卻望著遠處說到:“承一,同樣是晨練,你覺得在這里和在竹林小筑有什么不同?”
“沒有什么不同。”我幾乎沒有考慮就說出來了,原本也就沒什么不同,在哪里晨練的效果都是一樣的。
“那就對了人生也是一樣,不管在順境中,逆境中,你都還是你不會因為任何的環境改變自己,也不因為任何的困難放棄自己,也就是保持一顆本心的基礎。懂嗎?只要你還在,就不是任何環境能夠改變的,也不是任何事情能夠淹沒的莫忘初心,錘煉本心。”在這個時候,那個帶著駿馬的雪山一脈弟子已經到了我和師父面前。
下馬,把那兩匹已經安上馬具的駿馬交給了師父。
我站在原地沒動卻是在思考著師父對我說的話,本心這一詞,師父已經很多年沒有對我提起過了在曾經我一直以為,他認為我長大了,已經不需要刻意的給我提起本心二字了,我也以為我保持的很好。
但師父卻沒有讓我過多的思考而是牽著兩匹馬走到了我的身旁,他自己上了一匹馬,身手矯健,頗有一股瀟灑的意味,根本就不像一個快百歲高齡的老人。
然后對我說到:“上馬!”
“去哪兒?”我下意識的就牽住了馬的韁繩,然后一翻身騎了上去。
師父望著遠方‘嘿嘿’一笑,遙指著遠處的一座雪山對我說到:“就去那邊那座雪山的腳下承一,你我皆為修者,今天咱們就去挑戰那座雪山。”
說話間,師父也不給我回應的機會,‘駕’了一聲,就率先開始策馬奔騰而在風中傳來他零零碎碎的聲音“你小子要是比我晚到,一分鐘一腳”
我相信師父真的做的出來,哪兒敢怠慢?當下雙腿一夾馬腹開始追趕起師父來。
這里的草原不若外面那蒼茫的無人區草原那么寬廣但是策馬奔騰起來,也才發現眼中所看見的,和實際上的距離并不能完全的聯系起來,畢竟天地之大,而人那么渺小很多東西只能放在眼里,而不是真正的能用身體去‘丈量’。
駿馬在奔馳,呼呼的風聲從我的耳邊刮過壯闊的草原給人一種心無限大的感覺,就很歲月中很多的場景一樣我看見的依然是師父那讓人安心的背影只是我身下的這匹馬好像速度要快些,這個背影已經離我越來越近很快,我就與師父并肩而行了。
“承一啊你覺得這天地大嗎?”師父并沒有放慢速度,而是在這呼嘯的風中,沖著我嘶喊到。
“大!”我也扯著嗓子大喊到。
“承一啊那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渺小?”師父又問了我一句。
“是在,在這草原上,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黑點兒。”我笑著大聲說了一句。
“可是天地如此之大,一個小黑點兒如此渺小可難道就因為天地的大,你的小,你就真的會不存在嗎?你不僅存在,還留下了自己一路走來長長的痕跡,那是你也是你存在過的,天地都不能抹煞的!所以,在任何的時候,你都不能放棄自己因為天地都不能拒絕你的存在,你的意志又怎么能因為前世意志的存在而消散?那能夠和天地比嗎?”師父忽然轉頭,沖著我大聲的喊到。
而這一次,我沒有嘶喊,而是低聲喊了一句:“師父”
“我的徒弟,不會消失的!不會”師父沖著老天忽然喊了一句,然后再一次的加快了速度抬頭,我看見的依舊是他那讓人安心無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