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收拾的整整齊齊到了眾人面前時,我明顯的感覺大家情緒好了一些,有目的的人生總是比無方向的人生來得要堅強和有意義,有著領著總比一個人摸索要來得輕松一些。
就如如雪所說,這表面上的精神都知道是一個假象,但多少也有振作的作用。
面對這樣的我,大家的情緒無疑也好了很多,凌青奶奶到底交代了一些什么,是由如月給大家說的:“我奶奶說,姜爺爺這一輩的人一輩子一直有一個最大的愿望,那個愿望也是他們的秘密。這其中太過艱難,太過虛無,也太過危險,所以按照姜爺爺的性格是不會牽扯到下一輩了。而且這個決定也是他早就做好的了。至于我奶奶是一定要陪著姜爺爺的,她告訴我和姐姐,她這一生背負著寨子,也為國家做事,擔當著白苗和漢族合作的紐帶,她累了,老了就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沒有遺憾了。”
如月的這番話,其實根本就沒有包含任何的線索,但多少讓我們心中好受了一些,看來師父們都選擇這種不負責任的方式離去,只是不想下一輩再重復他們的路。
可是,你們可以安排計劃,規劃我們的未來,卻永遠安排不了我們的感情,這么多年來的感情,已經讓我們注定了總有一天會踏上和你們一樣的路,哪怕是你們一樣,到老了再去追尋,也一定會的。
想到這里,我總覺得這是我們這一脈的宿命,有些無奈,有些心痛,更多的還是迷茫,因為我不知道師父他們干什么去了,我應該如何去做?
我下意識的捏了捏眉頭,卻不想慧根兒一下子就委屈的蹲在我面前哭了,說到:“額師父又是為啥走的咧?”
我一把拉起慧根兒,不知道如何安慰,13歲,半大的孩子,他承受的也許比我更多。
倒是如月見這情況,一把拉過了慧根兒,說到:“你師父是和姜爺爺一起的,他們是一輩子的好伙伴,那種情誼已經深入骨髓了。慧根兒,就像你對三哥哥一樣,把他當哥哥,他們是兄弟一樣的感情。我奶奶也跟我說起了你師父,她說如此危險的事情,慧大爺是一定要和姜爺爺一起的,而且慧大爺也有自己的追求,他也要通過一些東西,找尋一些東西。慧根兒,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其實,我不知道慧大爺是怎么想的,我們的師父失蹤了,我們都還是成年人,可是慧根兒就未成年,難道要慧根兒中途還俗回到家中嗎?他還能適應普通人的世界嗎?慧大爺比我師父還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可是在之后我知道了慧大爺從來沒有放下過慧根兒,他早就做好了安排。
這一切,我們是在一個星期以后,承清哥抱著2盒骨灰到了此處,才得以知曉。
那一天細雨蒙蒙,我們在竹林小筑的等待已經是第7天了。
沒有人不耐煩,更沒有人提過離開,這段日子,是誰也不敢離開誰的,因為這巨大的悲傷沒有人敢獨自承受。
在這7天里,我們應該是相互靠在一起取暖,我們談天說地,修行,論道,讀書,都刻意不去說師父的話題,雖然我們都已近決定今后要怎么去做,可是我們需要一個悲傷的沉淀期。
特別是如月說了凌青奶奶的話,師父他們做的這件事很危險,我們更是不安,我們誰心底沒有一個希望?希望能活生生的見到師父們,而不是最終得到的死訊。
所以,我們更需要一個時間讓自己平靜,能平靜的安排未來,處理所有的事情。
7天,時間不長,但也是一個很好的緩沖期,至少夠時間讓我們把那深入骨髓的悲傷先掩埋在心里了。雖然還不能掩埋深入到心底,讓表面波瀾不驚,可也能看似平靜的度日了,偶爾還能笑著開一下玩笑,雖然那個笑容不見得真心。
這一天早晨,細雨蒙蒙,承心哥一大早就對我說:“承一吶,這應該是最后一場春雨了吧。”
想起師父走的第二天,就是一場細雨,我心中總是有些排斥這蒙蒙的細雨,總覺得它和悲傷是不可分離的事物,面對承心哥的話,我沒有接口。
就是這樣一個上午,承清哥來了,沒有撐傘,就這么抱著兩個盒子,背著一個背包,一路走到竹林小筑。
我坐在長廊前發呆,是第一個看見承清哥的,見到他如此,趕緊進屋拿了一把傘,迎了上去。
傘下,承清哥的表情和我們一樣,平靜,但眼中沉著一種抹不去的哀傷,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承一,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把師父和小師姑帶來了。”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李師叔,小師姑?我下意識的問到:“他們在哪兒?”
可一問出口,我就知道答案了,下一刻熱淚再次掉了下來。我知道師父他們有一個小師妹,在很多年前,師父他們還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李師叔喝小師姑一起被帶來,那不就是 李師叔去了嗎?我有些恍惚,承清哥卻把兩個骨灰盒抱得更緊,說到:“先把他們帶進屋吧。”
我點頭,撐著傘跟在了承清哥的身后。
悲傷,你難道不肯停止了嗎?望著原本供三清的供桌上,新添的兩個骨灰盒,我的腦中只有這樣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又一個關心我的人去了。
在恭敬的擺好兩個骨灰盒以后,在我們都朝著骨灰盒拜了幾拜以后,承清哥的臉上已經掛著兩行清淚,他轉身對咽嗚著的我們說到:“我欠你們一個交代,畢竟我師父也是你們的師叔,所以,這一切也要交代才好。”
我們安安靜靜的聽著,而承清哥拭去腮邊的淚水才說到:“師父一生命卜二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早就算出自己大限將至。原本他可以和師叔們一起去追尋,完成一生最后的心愿。但是他不愿意離開小師姑,也就是他們的小師妹,他說了,我若去了那里,怕是骨灰都不得和她葬在一起,罷了,罷了,你們都有很多事情要和徒弟交代,就讓我當最后一個接手人吧,待我去后,由承清把你們的交代帶到。”
聽到這里,我已經明白了,李師叔和小師姑是有一段感情的,在最后,他選擇留在了世間陪伴小師姑,死后能同穴而葬。
我不明白我為什么有這樣的想法,留在世間,但是承清哥不是說了,如果去到那里,怕是連骨灰也不能葬在一塊兒嗎?
一下子,我的腦子像是忽然清醒了一般,抓住了什么一樣。
可是,師叔過世的悲傷,卻還是瞬間淹沒了我,我沒辦法去想太多,而承清哥也在繼續訴說:“其實你們比我幸運,幸運在或許你們還能見到活著的師父,我的師叔們。可我也比你幸運,得以親手為師父送終。師父不想生離死別有太多的悲哀,他說死只是人要面對的一道坎,也是一個開始,不必太過悲傷,所以也就不要知會那么多人了,靜靜的離開就好了。他說竹林小筑清幽,死后就把他和小師姑葬在這里就好。”
說到這里,承清哥頓了頓,說到:“師父說他一生沒有故鄉,都是隨師祖漂泊,有師祖在的地方就是故鄉。所以,能葬在有我們這一脈存在的地方,也算是落葉歸根了。另外”
承清哥說到這里,再次停了一下,才說到:“原本師叔們的計劃是在三年以前,是想和我師父一起的。無奈我師父已經決定留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他們想最后留一段日子聚一下,畢竟因為當年的很多事,他們錯過了幾十年的時光。”
聚一下,就是指在竹林小筑的聚會嗎?還是每個人都還舍不下自己的牽掛,然后借此多留一些時光呢?
“這一次我來,帶來了很多信,是師叔們各自要交給你們的。另外,還有這個東西,是送到承一在北京的老住宅的,在承一走后一個月,然后就輾轉到了我這里。”承清哥這樣說到。
什么東西,難道是高寧的信?這是我腦中的第一個想法。